m國,上午十點。


    魏嵐遞交了自己的身份證件,在律師的陪同下,他得到了準許探望魏秋山的機會。


    短短幾個月不見,魏秋山蒼老的很快,原本叱吒風雲的商業大佬如今隻能縮在一間幾平米的房間,小小的鐵窗終日見不到多少陽光,他瘦了很多,憔悴了很多,可刻在他骨子裏的自負卻絲毫沒變。


    魏嵐和魏秋山在單獨的審訊室內見麵,律師在旁邊拿出了筆紙,本想讓魏秋山寫一份認罪書,可魏秋山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把紙撕的粉碎。


    “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魏秋山看魏嵐的眼神,不像是父親對兒子的關愛,倒像是比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看來你在監獄裏的生活,過的還不錯。”


    “這裏沒有死刑,不過他們判了我八十多年的牢獄,嗬。”魏秋山冷笑一聲:“現在我被關在這裏,是不是合了你的意?”


    魏嵐麵無表情道:“你是死是活,跟我沒有關係。”


    事實上在魏秋山進了監獄後,魏嵐作為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被要求來這裏簽署一大堆文件,還有魏氏集團破產之後的事宜,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說來倒可笑,之前魏嵐是那麽排斥進入魏秋山的公司,不想跟他同流合汙,可現在魏秋山已經被判了罪,他卻要背負起魏秋山留下的一堆爛攤子。


    “魏氏集團正式宣布破產,你名下的所有財產都被沒收了,我用賣公司的錢付了員工的遣散費,剩下的錢,幫你雇了一個律師。”


    “今後你有什麽事,就直接聯係他吧,他會盡可能幫你的忙。”


    魏秋山定定的看了魏嵐半晌。


    “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不是說,你永遠都不會認我這個父親嗎!”


    “我不會認你,我也不會像你這樣,滅絕人性。”


    魏嵐過多了苦日子,他能體會那些突然失業的員工有多絕望,他承擔起魏氏集團破產後的處理事宜,並不是因為他魏秋山,而是為了那幾十萬無辜的員工。


    “我沒有人性!嗬……我當年經曆了什麽你知不知道?我被人踩在臉上跪在地上像條狗一樣,我得到的一切都是靠我自己爭取來的,我什麽都沒有做錯!”


    “事到如今,你還是毫無悔改之意。”


    魏嵐出席了魏秋山的聽證會,在法庭上他親耳聽到魏秋山犯下的種種罪行,心中不禁駭然。


    魏秋山背負著幾十條人命,在他看來,這個世界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是可以隨便抹殺的。權力至上金錢至上,這種思想已經占據了魏秋山的大腦。


    他成為了被利益驅使的奴隸,他自以為得到了一切,其實什麽都沒得到。


    “當初你逼我開槍,差點要了顧修的命,你想把我變成和你一樣的人,我現在告訴你,你做夢!”


    魏秋山猙獰的開口:“你是我的兒子,我們是一樣的!魏嵐,你必須把我從這裏帶出去!”


    魏嵐搖了搖頭,不想再和魏秋山多談。他轉身跟律師交代了幾句後,頭也不迴的離開了審訊室。


    魏秋山卻在此刻激動的站起身,衝著魏嵐的背影喊道:“我是你爸!你永遠都否定不了!魏嵐!你永遠都逃不了!!!”


    看著審訊室的門被關上,魏秋山像是突然發狂的大笑,律師想上前和魏秋山說幾句話,卻被後者狠狠推開。


    魏秋山卻在此刻激動的站起身,衝著魏嵐的背影喊道:“我是你爸!你永遠都否定不了!魏嵐!你永遠都逃不了!!!”


    看著審訊室的門被關上,魏秋山像是突然發狂的大笑,律師想上前和魏秋山說幾句話,卻被後者狠狠推開。


    “讓他迴來見我!讓魏嵐迴來見我!”


    律師推了推眼鏡,道:“魏嵐先生已經把後續所有事宜都交給我處理了,魏秋山先生,今後有事你可以找我……”


    “他是我兒子!我現在要見他!”魏秋山紅了眼,揪著律師的領子怒罵道:“讓他迴來見我!我是他父親!他別想逃!”


    “事實上……”


    律師從魏秋山的手中掙脫,他理了理衣領,仿佛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


    律師從包裏拿出一份法律文件,放到了魏秋山的麵前。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魏嵐先生的父親是已經過世的魏鍾先生,您和他雖然有著相同的血脈,但是如果魏嵐先生本人是拒絕的,您無法利用這一點強迫他和你相認。”


    魏秋山看著那份可笑的文件,上麵父母那欄裏,根本沒有自己的名字。


    就算不爭的事實擺在那裏,如果魏嵐不想承認,就算魏秋山再拿槍抵在他的腦袋上,他也不會叫一聲“爸”。


    魏秋山悵然若失的跌坐在椅子裏,他的手攥著那份文件,表情黯然。


    他也許永遠都想不明白,為什麽那個本應該被培養成和自己一樣的孩子,會對自己如此深惡痛絕呢?


    這個世界就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如果你沒有踩在別人的頭上,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別人踩在腳下。


    為什麽……他魏嵐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呢!


    律師跟監獄管理員聊了兩句後,也轉身離開了審訊室,魏秋山被重新帶迴了自己的“房間”。


    在那之後,魏嵐再也沒有去看過他一次。


    ……


    ……


    “當當。”


    聽到房間外的敲門聲,鍾晴睜開了眼睛,她從床上翻身坐起,說了一句“請進”後,看到鍾景天端著一份果盤,親自送到了鍾晴的麵前。


    鍾晴低頭悶聲道:“爸,我吃不下。”


    “為了你肚子裏的孩子,你必須得吃。”鍾景天命令道:“你就不要再去想那個顧修了,我已經把話跟他說清楚了,他不會再來找你了。”


    鍾晴聞言抬頭看他,半晌苦笑。


    “爸,你不了解顧修,你也不了解我。”


    顧修昨天晚上被鍾景天趕了出去,鍾景天以為他已經說服了顧修,可鍾晴知道,顧修不會輕易的放棄,現在沒有動作,隻能證明他在準備,想找一個最合適的時機說服鍾景天。


    “總之,你就別亂想了,安心養好自己的身體,孩子生下來後我會帶你們出國,到時候就再也不用見到他了。”


    鍾晴激動的站起身:“爸,你說什麽?你要帶我出國?這件事為什麽你從來沒跟我商量過!”


    “我是你爸!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鍾景天的固執在這一刻表現的淋漓盡致,他用“父親”的身份壓著鍾晴,逼她答應自己的安排。


    “我在國外也有些人脈,到時候等事情穩定下來了,我會給你介紹幾個靠譜的人,你們認識認識……”


    “爸。”鍾晴忍無可忍的打斷了鍾景天的話:“我以為你隻是一時想不通,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說。”


    鍾晴從來都不是那個會聽家裏安排的人,這一點她在幾年前就像鍾景天證明過了,雖然她暫時聽了鍾景天的話迴到家裏養胎,但那也是為了避免父親和顧修之間的矛盾加深。


    “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我說過,這輩子我隻會跟顧修在一起,我不會見別的男人,也不會出國逃避,這一切都是你自以為對我最好的安排,但是我接受不了。”


    鍾晴的反對,在鍾景天的意料之中,他知道鍾晴懷孕情緒起伏不易太大,可他要帶走鍾晴的態度很堅決,不會改變。


    “爸,你總不能永遠把我關在這裏!”


    “這是你的家,我沒有關著你,我隻是不想讓你和顧修見麵!”鍾景天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鍾晴,最後大手一揮:


    “總之這件事沒得商量,你自己在這裏好好想想吧!”


    鍾晴失魂落魄的坐在床上,她摸著鼓起的肚子,心中不好的預感慢慢擴大。


    她能看得出來,這次父親並不是在開玩笑,他是真的要控製自己,他真的想帶自己離開這裏。


    “寶寶,媽媽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我們必須想辦法離開。”


    鍾晴房間外,楚淑芝端著吃食站在原地,剛剛鍾景天和鍾晴在房間裏的談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鍾景天的那句“我們”,她聽來尤為刺耳。


    “這件事你根本沒有跟我提起過,所以,你是要拋棄我們母女,是嗎?”


    鍾景天臉色有些難看,他想迴避楚淑芝的話,可後者卻擋在他的麵前,非要一個解釋。


    “鍾景天,我不要名分陪了你二十多年,事到如今你想一走了之,你當我是什麽?你當小念是什麽!”


    “你別鬧了!”鍾景天煩躁不已:“我隻是帶小晴去國外安頓,國內有小念陪著你,鍾式集團現在賺的錢夠你一輩子吃穿不愁,你還嫌不夠嗎!”


    鍾景天絕情的話,狠心的把楚淑芝推入深淵。她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心底的悲哀突然被無限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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