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忍著疼痛,心中卻清晰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


    ——它太強大了,她控製不了。


    但是……


    就像是無師自通了一般,她下意識在心中說道:


    “停下。”


    啪嗒啪嗒、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重新傳來,整個灰白色的世界被迅速填充顏色,時間開始恢複正常流速,變異體帶動全身肌肉,嘶吼著重重揮下手臂,卻在某一時刻,突然生澀的停止了動作。


    同一時刻,楚沐歌麵無表情對著它沾滿汽油的肌膚按下了打火機後部。


    “哢。”


    火石被彈簧頂靠在鋼輪麵上,受鋼輪磨擦升溫,然後……


    產生了引燃火。


    轟!


    熊熊烈焰迅雷不及掩耳包裹住變異體滿是脂肪的身軀,劈裏啪啦,翻滾著熱油,同時,滾燙的氣流向外擴散,吐露著火蛇,兇狠地撕咬向楚沐歌,風馳電掣間朝她撲了過來。


    楚沐歌被滾滾熱流吹的睜不開眼,連退數步,用手臂擋住自己臉——不能毀容!


    變異體在燃燒的汽油中赫然成了一個巨大的火球,它發出痛苦刺耳的尖叫聲,身上的火焰亮的人晃眼,開始胡亂地打砸周圍的一切事物,並開始橫衝直撞。


    血肉燒焦的氣味越發刺鼻。


    外麵在下著大雨,它撞開牆壁,從二樓跳下去,痛苦嚎叫著,跌落在了下方一輛廢棄車輛的頂部,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痕。


    在漆黑的雨夜之中,它成了最耀眼的光,火焰在水潭之中倒映,將周圍照成明晃晃一片。


    在大雨中,汽油上燃燒著的火焰並沒有被熄滅。


    它扭動著身軀,隱隱約約能見到其中焦黑色的骨架,粉色的皮膚變成毛孔擴大的灰白,最終又變成刺鼻的焦黑。


    楚沐歌在二樓沉默站著,看著破開的大洞一言不發,外麵狂風唿嘯,將雨滴全部吹進了沒有牆壁遮擋的室內,拍打在了楚沐歌的臉上。


    在下方痛苦的嘶吼聲徹底消失後,楚沐歌用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甩了甩濕漉漉的長發,說出了她做完烤乳豬後的第一個感想:


    “終於可以去商業城了。”


    第十四章 出發


    那場大雨持續了好久,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在一切混亂達到頂峰後,終於開始平緩下來,將雲霧中堆砌許久的壓抑和沉重全部釋放,最終變成了薄薄一層白紙,輕而易舉便被阻擋在外許久的初陽給刺破,灑落下許久未見的淡淡光芒。


    陷入死寂的城市四處都漂浮著塵埃顆粒,在陽光的照射下看的一清二楚。它們漫無目的地飄蕩,掠過那些生長出藤本植物的牆壁,掠過那個凹陷車頂上腦袋被割開的焦黑屍體,最終被一陣微風吹進了破開一個大洞的二樓臥室,慢悠悠地在收拾東西的楚沐歌身邊飄過。


    少女將必要的醫療用品給放進了背包,轉頭通過大洞看向了外麵雲霧散去的天空,眼睛亮了亮:“陽光。”


    她重新換了件衣服,原宿係的黑色衛衣,一如既往的風格。


    準備工作已經全部完成,楚沐歌將沒有任何包裝的白色藥瓶放進了背包,接著拉上拉鏈,看向站在旁邊的顧瑤,給予了她一個甜甜的微笑:“學姐,你會起身走路了欸。”


    ——這種對貓貓狗狗誇獎似的語氣是怎麽迴事啊!


    但是的確應該誇誇。


    因為……


    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昨天她稀裏糊塗對變異體使用了一次短暫性的定身咒以後,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變得靈活了一些。


    也不能說是靈活,應該說是她可以更加熟練的進行操控了。


    具體表現在她現在可以自己一個人做到緩緩起身,緩緩移動,然後被偷偷觀察著她一舉一動的楚沐歌點名誇獎。


    顧瑤:uvu


    恰在這時,楚沐歌又看似無意地補充道:“學姐好聰明喔,比其他沒變異的喪屍聰明多了。”


    聰明到她都懷疑是不是變異了。


    楚沐歌很清楚當時大塊頭想要一巴掌將她的頭拍下來,但是楚沐歌不怕,因為她還有底牌。


    但是匪夷所思的是……對方居然停止了動作。


    顧瑤不想看她,無神的瞳孔緩緩移動,朝向那個被變異體撞開的大洞。


    ……哇,這地方還能住嗎?


    楚沐歌見對方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眨了眨眼睛,順著顧瑤目光看向臥室那破開的大洞,接著起身,噠噠噠幾步跑到顧瑤身邊,雙手摟住顧瑤脖子,卻因為長袖遮手的原因,像是一隻章魚。


    楚沐歌嗚咽一聲,委屈的如同貓貓在撒嬌:“學姐,我們家沒了!以後就隻能天為被地為床,一人一屍,浪跡天涯了qwq”


    還挺押韻。


    語氣聽起來很傷心,可是顧瑤莫名其妙卻從其中聽出來了幾分愉悅的調調。


    顧瑤:……你就裝吧你。


    楚沐歌是個喜歡對著一具行屍走肉自言自語的奇怪少女,顧瑤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習慣了。


    “對了,學姐,我們拍個合照吧?”楚沐歌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好玩的事情,鬆開摟住顧瑤脖子的手,從背包裏拿出一部手機,嘀咕著:“我都沒和學姐合照過。”


    這語氣總算是完完全全百分之百的心酸了。


    劃開手機,右上角顯示的電量是24%。


    末世,幾星期前就已經沒了信號,手機變成了一個需要充電的磚頭,除了照明以外沒有了多大的用處。


    “來來來。”


    楚沐歌興致衝衝攬著顧瑤脖子,另一隻手打開手機的自拍功能,朝向她和顧瑤。


    “學姐,茄子~”楚沐歌頓了頓,“或者我茄子。”


    通過手機的自拍功能,顧瑤總算是看清了原身的容貌。


    怎麽說呢……


    顧瑤從自己貧乏的詞庫裏麵翻箱倒櫃,最後還是得出了一個最直觀的想法:


    好好看。


    是那種一眼忘不掉的美,顧瑤覺得原身比自己以前在電視裏看到過的女明星要好看多了。


    特別是那吐氣如蘭的櫻唇,怪不得楚沐歌好像挺喜歡吻她的,看起來的確挺……挺澀的?


    顧瑤得出結論:是人形大麻。


    她覺得小說裏麵這校花死這麽早是有原因的。


    畢竟紅顏禍水,在末世,好看的人,不管男女,沒有實力,下場一般都挺慘。


    楚沐歌按下拍攝鍵。


    場景被捕捉、定格,她滿意地翻看著相冊,接著打開沒有網絡的好友圈,對著顧瑤說道:“可惡,我好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


    顧瑤:?


    我們原來在一起了嗎?ovo


    楚沐歌廢話不多說,點開編輯頁麵就開始劈裏啪啦打字。


    附上她和顧瑤的照片,接著又補拍了一張二人十指相扣的特寫。


    【我們在一起啦!】


    發送、


    毫不意外的失敗。


    楚沐歌輕輕嘖了一聲,熄滅手機屏幕:“沒事,先保存著。”


    她說著,鼓了鼓腮幫子,將手機塞迴背包:“等有網了我就發,氣死那些舔狗。”


    顧瑤內心哭笑不得。


    楚沐歌重新看向顧瑤:“學姐,你說好不好?”


    清香靠近,楚沐歌輕輕吻上了顧瑤唇瓣,一隻手攀附上了她的高峰。


    然後離唇後梅開二度蹙眉:“……不夠軟。”


    顧瑤:……


    我一具屍體皮膚沒有死灰沒有腐爛就算不錯了!你還嫌我胸不夠軟?!


    “但是沒有關係。”楚沐歌愉悅眯眼,“就算學姐皮膚死灰身體腐爛我也不會嫌棄你的。”


    顧瑤:……


    一模一樣的話語,您就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吧?


    楚沐歌帶的東西其實很少,一個背包,裏麵也就裝了點食物、醫療用品、手機,還有一瓶沒有包裝的藥瓶。


    說起這藥瓶,顧瑤就害怕。


    她在小說裏麵,可是從來沒有讀到過女主角有心理疾病,需要嗑藥來維持基本穩定。


    她也沒讀到過學校附近居然還有一隻肥碩的變異喪屍在外麵徘徊,喜歡以其他喪屍為食物棲居於此地。


    ——小說一點也不靠譜。


    在此時此刻,她清晰的認識到了一件事實:


    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


    就像是小說裏幾筆略過的「顧瑤被樓亞南殺害」這件事情,經曆了差點變成rbq的遭遇,顧瑤想想就知道這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學姐,那我們出發吧?”


    楚沐歌向顧瑤伸出手:


    “我們去零元購?”


    她說著,牽起顧瑤的手,嘴裏嘀咕著:“我記得商業城三樓有賣女仆裝哎……”


    顧瑤見她不說話了,用餘光瞟了她一眼。


    楚沐歌放手,一把擁抱住顧瑤,在她的脖頸處猛猛吸了一口,接著抬頭,眼睛裏blingbling閃著光:“我早就想看學姐穿了!”


    顧瑤:……


    我不是很想:d


    “啊。差點忘了。”


    楚沐歌身體頓了頓,然後從身後拿下背包,將裏麵那個白色的結晶塊給拿了出來。


    結晶塊不大,瓶蓋大小,不透明也不規則。


    楚沐歌把它洗的幹幹淨淨的,像是炫耀似的在顧瑤麵前揮了揮:“看,是烤乳豬給我們的禮物!”


    喔……


    顧瑤看著那結晶體。


    這應該就是小說裏變異喪屍腦子裏的晶核吧?


    像是冰糖一樣。


    等會……


    顧瑤警惕看向楚沐歌,和對方含笑的眼眸對視。


    楚沐歌淡淡開口:“學姐,來,吃了。”


    顧瑤:……


    不要!


    –


    在二人離開小公寓走上街道以後,一雙隱藏在暗處的複眼轉了轉,從上而下俯視著二人,背後細長的尾巴泛著寒光,修長的四肢倒掛在高處,它切換了姿態,然後不緊不慢地悄悄跟上了二人的步伐。


    第十五章 顧瑤被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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