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子看了看周圍同樣拿起槍支的同伴,關掉了槍上的保險。


    有東西。


    下一秒,一根尖端像是長槍一樣的觸須微微震動著,迅速刺破大地,輕而易舉便貫穿了裝甲車下方的鐵皮,在所有人駭然的目光下在運輸車內部搖晃起來。


    這tm是什麽東西?


    要知道,裝甲車最薄的鐵板也至少有7毫米以上,它是怎麽做到的?


    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觸須便對準了一個士兵的腦袋,直接貫穿了他的頭顱。


    鐵子反應最快,瞄準觸須末端,立刻開槍。


    火焰、


    觸須斷裂,噴灑出紫色的血液,無力地掉落在了車內。


    鐵子看了眼被貫穿腦袋的屍體,有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一咬牙:“小心!下麵!下麵!”


    話音剛落,一根比剛才粗大數倍的觸須從下方出現,將裝甲車整個貫穿,車輛離地了一瞬,鐵子穩住身子,偏頭看向旁邊的同伴,剛想說話,就見一根觸須從下方刺出,將同伴整個人像是糖葫蘆一般串了起來。


    血花、


    他瞳孔一縮,迅速打斷觸須末端,與此同時,一根接著一根觸須開始從下方出現,貫穿了一個又一個人。


    “下車!下車!”


    車門被拉開,幾個沒來得及逃跑的士兵被紮穿了腦袋,重新拖拽迴了車內。


    鐵子一個翻滾,蹬出運輸車,身後的觸須緊隨其後,刺穿了他的腹部。


    疼痛感。


    他一咬牙,拿槍射斷觸須,跌在地上,看向外邊的場景。


    無一例外,其他車輛也是這個情況。


    火焰。


    下麵有個專門對付裝甲車的東西在這裏埋伏他們。


    沒有了火力的支援,那些仍能活動的喪屍也逐漸靠近了車輛,嘶吼著,和鐵子的距離越來越近。


    “咳……咳咳……”


    他咳出幾口肉沫,感覺視線有點模糊。


    要被吃了……?


    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喪屍居然沒了之前那瘋狂的模樣,隻是在他附近便停下了腳步,一動不動。


    鐵子躺在地上,目光茫然,恍惚間,好像看見了一雙漆黑色的小皮鞋。


    有……人?


    掙紮著抬眸往上看,他嘴角溢出鮮血,隻能看見一雙一灰一紅的眼睛。


    “哇,你要死了。”


    是小女孩的聲音。


    小女孩?!


    鐵子本來要閉上的眼睛猛然睜大,剛想咬牙抬頭,一隻潔白的手便摁壓在了他的腦袋上,讓他臉用力朝地埋在了土裏:


    “別看別看,我還沒找到另一隻……呃……美瞳?你們人類是這麽說的對吧?”


    咯咯咯的笑聲。


    鐵子腹部在流血,已經沒有多餘力氣說話了。


    那隻手放在他的頭顱上,不斷左右扭動,讓他的臉在土壤裏麵摩擦。


    笑聲突然停止。


    “嘿。”


    小女孩的聲音很平靜:


    “你們有槍,還有我沒見過的飛機大炮,我怕這些玩意。”


    “我打不過……”


    她的聲音很傷心:


    “下次來能不能提前告訴我一聲?我現在隻有那裏一個家……”


    鐵子目光已經開始逐漸黯淡,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一隻變異體伸出手,握住他的腰,將他提了起來。


    “但是沒有關係,很快、很快、很快~我就不怕啦。”


    操縱著的變異體張開血盆大口,對準了他的腦袋。


    鐵子逐漸黯淡的目光緩緩偏移,和那笑的眯起的一灰一紅的眼睛對視。


    咬合、


    世界陷入黑暗。


    第二十六章 日落


    楚沐歌匍匐在地,用手戳了戳地麵柔軟的肉毯。


    她全身上下好多地方都綁了繃帶,那雙眼眸倒是炯炯有神,頭上的貓耳倏動,好奇地看著地麵。


    偏頭,抬眸,她望向一邊站著的顧瑤,開口問道:“學姐,這是你操控的嗎?”


    顧瑤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楚沐歌沉默。


    顧瑤變異了,而且也有了靈智。


    按理來說,喪屍剛變異,是不可能聰明到能夠和人交流的。


    但是顧瑤能夠操控肉毯。


    能夠操控其他感染物的,隻有一開始就有自我意識的喪屍女王。


    楚沐歌的語氣有些忐忑:“……那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顧瑤和對方不安的眼睛對視,明白了她是在說自己還存不存在原身的記憶。


    ……一點也沒有。


    顧瑤微微搖頭。


    她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人,和「顧瑤」沒有任何關係。


    楚沐歌的目光不但沒有失落,反而越發明亮起來。


    她起身,快速走到顧瑤麵前,有些激動地握住顧瑤的手:“學、學姐不用記起來的!學姐叫顧瑤,然後就足夠了!隻記住我,隻記住我就可以了!”


    顧瑤愣愣看著她激動地握住自己的手,猶豫點了點頭。


    對方眼裏懷揣著不安,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其、其實我以前一直感覺學姐不像學姐,不,大部分時間都不像學姐,一直等到學姐變成喪屍後才重新有了熟悉的感覺……”


    “學姐……”楚沐歌看著她,目光裏是顧瑤讀不懂的情緒,“你、你不要像以前一樣拋棄我了好不好?”


    啊?


    拋棄?


    顧瑤迷茫。


    原身和楚沐歌有這麽一段往事嗎?


    不可能啊?如果很重要,在小說裏楚沐歌就不可能直接和軍隊走了,肯定會留下來找原身啊?


    就像是現在一樣,踹開小倉庫的大門,把成為喪屍的她給救出來。


    楚沐歌不知道顧瑤在想些什麽,隻是在發泄完不為人知的情緒後,便逐漸恢複平靜,看向顧瑤,眼睛亮晶晶的:


    “學姐,你能操控這些東西,好厲害。”


    ——她在記憶裏也才見過幾個這種存在。


    楚沐歌思索片刻,然後點頭:“我知道一些地方,能夠讓學姐變強。”


    楚沐歌接受的很快,似乎對於顧瑤的一切東西都非常包容,幾乎是醒來後沒過多久便接受了自己的學姐變成了一隻喪屍女王的現實。


    她看向顧瑤,目光堅定:“我會讓學姐變得超級、超級、超級強。”


    想想還挺刺激,她要養成喪屍女王了。


    她會變得越來越強,學姐也是。


    “但是首先……”


    楚沐歌毫無戒備地攬住顧瑤,下巴放靠在她的肩膀上,聲音散漫:


    “我們去一趟天台吧?”


    -


    五樓有天台。


    楚沐歌受傷後睡了整整一天,等到醒來的時候,剛好是傍晚。


    王琪琪撕開包裝袋,啃了一口麵包,還沒等她咀嚼,就聽到五樓的安全通道大門砰的一聲巨響,被人給踹開了。


    迎著眾人驚異的目光,楚沐歌微笑走進來,伸出一隻綁著繃帶的手,動了動手指頭:“嗨~借你們天台一用喔?”


    她說著,目光偏移,看向之前那個低胸裝女子。


    對方發覺她的目光,嚇得哆哆嗦嗦的。


    楚沐歌眯眼微笑,貓耳微動。


    顧瑤跟在她身後,有些無奈。


    楚沐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異能是貓類的原因,玩性其實挺大的。


    也就隻有在顧瑤麵前才會放下偽裝,多多少少露出些真實的一麵。


    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楚沐歌牽著顧瑤的手,打開了前往天台的門。


    天台空曠,沒有一個人存在。


    現在正是傍晚,殘雲掛於高空,給這片沉默的城市披灑下了些許淡淡的金光。


    微涼的風吹拂在耳側,舞動起部分發絲。


    在光影重重,漫天昏沉金色下,二人的影子於天台成了漆黑色的剪影,像是一副畫。


    楚沐歌將自己後麵的馬尾解開,甩了甩長發,風吹,雲起。


    天台很空曠,把門關上後,顧瑤看著那些沉默的高樓大廈,感覺全世界好像隻剩下了她和楚沐歌兩個人。


    末世帶來的死寂,在此刻成了安寧,楚沐歌靠著欄杆,任由風吹著自己長發,背對著顧瑤看著落日,一言不發。


    在這種時間段,本來應該能聽見孩童的玩鬧聲,鳥叫,亦或者是人們的議論。


    忙碌的城市切換到歇息狀態,暮日昏沉,安靜祥和。


    末世後,一切都靜悄悄,天台能聽見風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東西。


    破碎的街道上,有些地方已經開始長出青翠欲滴的嫩草,那些植物試探性地通過破碎的門窗開始往店鋪內擴展。


    這也是一種祥和。


    天台成了畫,楚沐歌的剪影靠著欄杆,抬頭望天,顧瑤的剪影則在天台大門處,和她隔了一段距離。


    靜悄悄。


    安寧的世界中,她們兩個成為了這個地方唯二的存在。


    “學姐,你知道嗎?我曾一直幻想過像現在這樣。”


    楚沐歌靠著欄杆,用綁著繃帶的手依著下巴。


    “寧靜悠閑,在黃昏下,我們兩個看著黃昏日落,望著整片城市步入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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