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懷桑、魏無羨和江澄三個人吃著花生喝著小酒談天說地,再聽聶懷桑說小可愛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今日他騙藍忘機看的那本書中內容時,魏無羨頓時傻了眼,難怪今日小可愛會一臉正經的在小古板麵前那般爽快。


    想著自己無形中坑了小可愛一把,讓他在藍忘機心中的印象指不定就又差了多少個度時,魏無羨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些抱歉。


    想著明日要找個幾會送點兒什麽給小可愛當做賠罪,東拉西扯間三人卻又聊到了擇偶標準,魏無羨當即賣了師弟將江澄的老底抖了個幹淨。


    要出生世家修為不能太高,溫柔賢惠,勤儉持家,花錢不能太多還得是天生的美女。


    江澄又氣又羞,當即滿屋子追著魏無羨要打。


    聶懷桑調侃江澄這是照著自己的姐姐找媳婦兒,還不如魏無羨聞著酒味兒找來的現實,畢竟江家姐姐著實是難得一見的溫柔女子賢惠又得體。


    說話間酒過三巡略微薰醉的聶懷桑愁上心來,想著連江澄這樣的也不能免俗喜歡漂亮、溫柔又修為不太高的姑娘,自家那個令人操心的‘獨特’妹子可怎麽辦啊?


    下一刻他卻是眼珠子一轉小心思一動,說自己有個妹妹長的還算清秀,要不就許配給江澄當媳婦兒。


    “懷桑兄你還有妹妹,什麽時候的事兒我怎麽沒有聽說過?”魏無羨拎著酒壺好奇歪頭,話音未落聶曉便已經抱著一碟子點心推門進來。


    她是來替江家姐姐送湯的,白日裏不知是誰從山下買了新鮮的蓮藕,想著她身體弱且還在長身體,江家姐姐便多煮了些蓮藕排骨湯請人送到了兄妹倆的精舍。


    而後,知道兄長又跑來找魏無羨的聶曉,便直接將他們師兄弟倆的湯一起端過來了,誰知一進門就聽見魏無羨在問什麽妹妹!


    “小可愛你來的正好,快快跟羨哥哥說說,你們家怎麽還有個妹妹的麽,我怎麽都沒有聽過,長得好看不,多大了,跟你像不像?”


    “啊?妹妹?”聶曉一邊放下手中的湯鍋,一邊擰眉思考自家旁係裏的幾個姊妹。


    不淨世素來陽盛陰衰男多女少,算上她自己這一輩子弟中,直係內門也就隻有她一個女孩子,若是加上旁係,也絕對不超過三個,而且年紀差距都還挺大,最小的那個今年才不過三歲有餘!


    可奇怪的是,姊妹幾個竟沒有一個與自己在長相、性情上有相近的。


    “對啊,懷桑兄說有個與你年紀相仿的妹妹,要介紹給江澄當媳婦兒呢!”魏無羨伸長脖子探手給自己盛了一碗蓮藕湯,目光揶揄的瞥了眼對麵氣急敗壞的江澄挑眉勾唇。


    “魏無羨你閉嘴!”


    “啊?”聶曉拿碗的動作一頓,她忽的低頭去看自家折扇遮麵的二哥默默抿了抿唇,“二哥,要把妹妹許給晚吟哥……當媳婦兒?”


    “嗬嗬,沒,二哥我胡說八道呢,誒呀我好像有點兒醉了,頭怎麽這麽暈……”


    醉與沒醉魏無羨自然是看得出來的,剛想追問他怎麽見著小可愛就慫了,房門卻被人從外倏得推開。


    四人轉頭望去,便見藍忘機冷著俊臉推門而入。


    “你們,在做什麽?”藍忘機的目光冷冷的掃過在場四人,最後定格在仍舊端著湯碗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聶曉微微擰了眉峰。


    “喲,俗話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忘機兄要不一起喝一杯?”魏無羨挑眉揚了手中的酒壺,邀請藍忘機一起喝酒,藍湛卻隻是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而後讓四人去戒律堂領罪。


    江澄、聶懷桑聞言當即裝醉暈倒,不過來送一鍋湯就莫名躺槍的聶曉捂著眼睛,不忍直視自家二哥拙劣又尷尬的演技。


    藍忘機見幾人耍滑頭不肯認罰,當下表示要喊人來請他們。江澄和聶懷桑見躲不過,也就瞬間‘清醒’忙起身就跑,聶懷桑更是不忘將立在一旁無言以對的妹妹一起拉走。


    被自家兄長拉著的聶曉腿還沒來的跨出房門,便被身後魏無羨伸手拎住了衣領沒跑成。迴頭,卻看見藍忘機正一動不動的站在距離她隻有兩拳的位置,嚇得聶曉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這才發現藍忘機似乎是中了什麽奇招根本無法動彈。


    所以修為高深如含光君這樣的人物,也會中定身咒這般簡單的招數嗎?


    “小可愛過來,羨哥哥給你看個新奇的玩意兒!”魏無羨一臉神秘的衝聶曉招了手,見她呆呆地愣在原地這才攥了她的手臂將她拉到了方才的桌邊,同時對門邊的藍忘機吩咐道,“藍二,關門!”


    基於對魏無羨不時冒出的新發明好奇,聶曉打消了同哥哥一起逃離案發現場的想法,任由魏無羨拉著她迴到房間而後命令藍湛關門跟進去。


    然後,三個人就那麽詭異又靜默的坐在桌邊,魏無羨衝滿臉求知欲的聶曉挑了挑眉,又倒了杯酒放到一臉木訥的藍忘機麵前,“藍二,喝了它!”


    “讓含光君喝酒,就是你說的新奇玩意兒?還是不要了吧,他酒醒後會打死你的!”聶曉連忙伸手去攔,藍忘機卻是木然著一張俊臉,沒有絲毫停頓的將那杯酒一飲而盡。


    “放心吧,到時候他自己也是犯了家規,誰受罰還不一定呢!”魏無羨投以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表示自己便是要拉藍忘機下水以免藍湛告密被罰。


    “無羨哥啊,若哪日你死了,定是因為自己的輕狂無畏、無所顧忌!”聶曉無奈搖頭調笑魏無羨,魏無羨正想辯駁一句,原本還坐的端端正正的藍忘機忽然毫無征兆的一頭栽倒在桌上沒了反應。


    那般沉悶的一聲撞擊,聽得聶曉本能的摸了摸自己的額角。


    兩人實在是想不到,光風霽月的含光君酒量居然會差的如此離譜,不過一杯清酒下去竟讓他當場睡死。


    魏無羨和聶曉雙雙傻眼麵麵相覷,無奈之下隻得一頭一尾將藍湛抬上了魏無羨的床榻休息。


    “無羨哥你這兒有消腫化瘀的藥嗎?”聶曉忽然開口,魏無羨本能的搖了搖頭。


    “沒有,你要那東西幹嘛?”


    “含光君的額頭,好像腫起來了!”聶曉指了指藍忘機方才撞在桌麵上的額頭,因著那一指寬雲紋抹額的遮擋,若不仔細看當真不易察覺那塊兒明顯與他白淨皮膚格格不入的青紫痕跡。


    “誒呀男子漢大丈夫,撞傷一點兒有什麽嚴重的,明天睡醒自然就消掉了你別管他!”魏無羨滿不在乎的揮了揮手,自顧自的去桌邊拿了酒壺繼續喝起來。


    聶曉想了想,低頭從乾坤袋裏翻出一隻白淨的小瓷瓶送到魏無羨麵前,“無羨哥,你看看這是什麽藥,能外敷嗎?”


    那是當初在後山落水被救後,不知道哪位鬼格高尚的恩人留下的丹藥,因為不知藥性聶曉一直沒有動過。


    魏無羨倒出一粒在指尖碾了碾,又放在鼻翼間聞了聞,片刻後方才點了點頭,“可以,雖說不是專門化瘀的藥,但是也該有些作用,你哪兒弄來的怎麽自己都不知道藥性?羨哥哥跟你說啊小可愛,咱不舒服找醫師可別私下亂吃丹藥,這雲深不知處雖然規矩繁多,但他們家的醫師卻是遠近馳名的醫術高超,我……”


    魏無羨還在喋喋不休,聶曉卻已經拿了隻幹淨的杯子將丹藥碾碎和水調和,繼而摘掉了熟睡中藍忘機的抹額將藥粉輕輕塗在他微腫的額角。


    而後,她順手將因著方才的拉扯弄皺的抹額折疊平整放在藍忘機枕邊,手還未收迴卻被倏然睜眼的藍忘機死死的攥緊,疼的聶曉眉心緊促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人的力氣可真是大的出人意料,她一時不察竟怎麽都不能從他手中掙脫半分。


    “忘機兄你醒啦?誒,你幹嘛!”魏無羨出手想拉開兩人,無奈醉酒的藍忘機似乎比平日裏更加的執拗,且大力,他根本就拉不開藍忘機如鐵鉗般攥緊聶曉腕間的手,“你這人怎麽好賴不分,人家小可愛幫你整理抹額還幫你上藥,你怎麽如此不識好歹?”


    魏無羨還要說,聶曉卻伸手阻止了他,因為她發現對麵明顯喝醉的藍湛眸中似乎閃爍了憤怒之外的水汽。


    那是一種,他們在平日裏絕對從藍忘機身上看不到的,名為委屈的情緒。


    “對不起啊含光君,我忘了你不喜歡與旁人碰觸的,可是你額頭的傷,明天早上若沒有消散藍先生定是會追問。”


    那麽,喝酒的事兒就不是他隱而不報可以遮掩下去的了。


    聶曉好言道歉,藍湛卻是定定的看著她真誠的臉半晌不語,良久後方才僅是冷冷的哼了一聲作為結束。


    而後,他鬆開了她已然被攥得發紅的手腕,起身扭頭坐在床邊看也不看她一眼。


    魏無羨和聶曉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醉過睡過的藍忘機,看上去似乎比平日裏柔和了幾分好相處一些。


    魏無羨覺得藍忘機這麽無趣調侃他的父母定也是如此,然而藍湛卻自言自語說自己沒有母親。


    魏無羨一怔,當下又喝了一口酒滿腔悵然的說起了自己的故事。


    記憶中僅剩的,關於父母雙親的一段過往,那般幸福快樂,讓他即便在被江澄父親接迴江家之前幾年流落街頭也會因之迴味揚笑的曾經。


    聶曉見兩人如此惆悵心下也不太好受,當即安慰兩人自己也沒有見過母親,父親更是在她十歲時過世了。


    並說起了更多,從未在別人麵前提及的,關於幼年時折磨的她生不如此的那些往事。卻沒注意到,她在笑著講述自己被父親狠心丟進外室門生中從零開始,從一個混跡於師兄之中總被當成玩具般丟來扔去摔得渾身青紫淒慘小孩兒,到一步步將所有的師兄弟們踹下試刀台時的輝煌,身側提了酒壺靠坐的兩個少年望向她時專注又複雜的眼神。


    這一夜三人喝了很多酒,那些本是孟瑤留在這裏與她半年的分量被一夜喝光,以至於最後三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站不穩。不知是誰起的頭,似乎是聶曉感慨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既然如此何不以後和平相處做好朋友彼此依扶時,魏無羨便提出了要義結金蘭拜把子的建議。


    然後,跌跌撞撞間聶曉隻記得自己被拽著對著月亮跪在了中間,左邊是努力板著臉想要正姿的藍忘機,右邊是東倒西歪的魏無羨。見他倆極其不配合的樣子,醉醺醺的魏無羨最後索性又笑又鬧的拉了藍忘機和聶曉的衣服,按著頭讓兩人拜了月亮,而後自己又爬到另一頭重重磕了下去。


    那一磕過後,藍忘機便再沒了動靜!


    那之後,魏無羨又拉著聶曉聊了好多,他追問她家那個與她年齡相仿的妹妹,聶曉半醉半醒間猶記得二哥要把妹妹許給江家少宗主當媳婦兒,當下一顆小腦袋搖得似是撥浪鼓般。


    她說妹妹長得不好看修為也不低,不溫柔不賢惠花錢也不少,最重要是妹妹還小說親實在尚早逗得魏無羨哈哈大笑。


    最後是怎麽結束這一場亂七八糟的酒話會的,醉死過去的魏無羨後來是怎麽都迴憶不起來。


    晨曦微露時,藍忘機便因著身體的本能清醒了過來,睜眼他便看見歪了腦袋靠在自己身邊不遠處床沿的聶曉。小小少年素日白淨剔透的側臉或是因著酒勁兒未散仍帶著些許的紅暈,在陽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生動好看。


    藍忘機淺色的瞳仁微微閃了閃,眸光微轉,視線卻又定格在了枕頭邊折疊整齊的抹額上。


    再然後,他便聽見不遠處魏無羨伸懶腰的聲音,幾乎是本能的,藍忘機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緊張讓他立刻又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


    魏無羨扯了扯身上披著的外袍,又看了看自己雖說有些淩亂但整齊完備的衣衫,這才發現不遠處靠在床邊衣衫單薄的聶曉仍舊睡得香甜。


    “小可愛,起床了!”魏無羨笑眯眯的湊上去輕輕捏了她仍帶著嬰兒肥的臉蛋,便見聶曉睜開了朦朧惺忪的睡顏。


    “無羨哥,早!”揉了揉眼睛,聶曉習慣性的勾起了唇角。


    魏無羨還想調侃兩句,門外卻傳來了急促的拍打聲,讓兩人同時呆愣著心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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