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溫氏最近一連串的動作,眾人猜測四塊陰鐵很有可能已經全數現世。聶曉更是將之前自己聽錯歌瑤的事情告訴了眾人,並拆解了‘常人在雲中’的含義。


    雖說薛洋手中那塊目前為止還查不到頭緒,卻也基本讓他們確定,常氏原本應該封印著的那塊陰鐵碎片,此刻定然是被那疑似薛重亥後人的少年拿走並藏起來了!


    如此一來,溫氏至少已經有了兩塊陰鐵在手,其稱霸百家的野心更是昭然若揭,仙門百家的未來怕是少不得要經曆腥風血雨的滌蕩。


    眾人齊齊擔憂間,魏無羨便又提出了一個天馬行空的想法來。


    他說把藍湛手中的陰鐵碎片製成法寶去反製溫氏的陰鐵,或許便能達到釜底抽薪的效果。


    這法子聽上去可行,隻可惜聶明玦表示便是千年前的薛重亥尚且做不到控製陰鐵,又何況是如今氣數衰弱的仙門百家。


    而後他更是對魏無羨好言相勸,讓這意氣風發的少年莫要去做些劍走偏鋒為百家不容之事,這讓江澄登時想起,當年姑蘇聽學時雲深不知處兇屍逃出後魏無羨差點兒被怨氣侵蝕的事情,當即扯了還想說話的魏無羨狠狠一道白眼瞪得他啞口無言。


    不淨世這一夜被聶曉和木聲兩人堪稱轟烈的一架鬧得雞飛狗跳,木聲因著酗酒脫崗加之以下犯上被打了三十棍以儆效尤,聶曉自然也是沒有討到好處的。捂了隱隱作痛的小腹乖乖在祖宗祠堂前直挺挺的跪了一夜,並翻來覆去將聶氏那幾十條家規背了個滾瓜爛熟。


    天色將明時,聶曉又昏昏沉沉的被推著踏上了前往姑蘇的路,懷中揣了一封她家長兄寫給澤蕪君的親筆信函!


    “大哥為什麽不直接傳訊姑蘇要寫信?”疑惑的轉身,望了身後麵容冷峻的藍忘機聶曉喃喃低語,“再說了,就算是親筆書函,藍二公子不也可以轉交你家兄長麽,為什麽一定要我也去?”


    她就這麽走了,而且是在晨曦微露的時候就一聲不響跟著藍忘機走了,連招唿都沒來得及與魏無羨、江澄打一個又是幾個意思?


    有必要這麽著急的麽,又不是趕考!


    “赤峰尊此舉定有他的深意,曉曉,站穩了——”


    話音未落,藍忘機已經神情淡然的探過手臂將站在身前的少女往麵前帶了兩寸,聶曉金丹滯塞無法使用靈力且她原本就並不會禦劍,所以這次返迴姑蘇便是由藍忘機禦劍帶她一起飛。


    為了趕時間不坐馬車或步行聶曉自是很理解的,所以即便是看到藍忘機耳尖泛紅,且與她說話時已經趨近於無視,聶曉也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隻是心中依舊惦記著那個或許從聶家‘抱出去’的蕭玲瓏,想到當年在姑蘇時青蘅君看自己的眼神,猜想那位隱士多年的前輩沒準對蕭玲瓏有所了解,聶曉便尋思著此次去雲深不知處,或許能從青蘅君嘴裏打聽到點兒有用的線索。


    至於岐山聽訓,到時候從姑蘇轉道與藍忘機一起去也是不耽誤的!


    耳鬢熱氣氤氳,少年天生自帶的冷香從脖頸間猝然襲來,聶曉本能迴頭,她溫軟的唇瓣便不偏不倚的觸及了藍忘機光潔的下顎。


    “你……”


    本輕輕扶著她手臂的大掌倏然一緊,聶曉還未迴神便隻覺腳下一陣輕晃,當下眸中泛慌伸手將藍忘機的腰抱得死緊。


    “藍二公子你穩住啊,從這兒掉下去咱倆的骨頭渣子都撿不起來了——”


    她驚唿聲未落,腳下避塵果然就平穩如地麵了。


    聶曉偷偷舒了口氣透過藍忘機翩躚白衣的縫隙往下瞧了瞧,腳邊薄雲掠過,她這才長歎一聲轉過頭來,“你剛剛叫我做什麽?”


    “……”


    藍忘機淺淡的瞳仁中一點兒流光閃過,瞬息的呆愣後才滿臉不自在的撇開頭去並未作答。


    “藍二公子?”


    “無……”


    “哦,那等你想起來再說吧!”


    很是貼心的點了點頭,聶曉卻似乎忘記了,自己此刻正以一種絕對親昵的姿態與藍忘機麵對麵的摟在一起。


    不,確切的說是她單方麵摟了藍忘機撩人而不自知。


    若非藍忘機幾乎高出了她一頭,聶曉定然能發現,便是身側流竄的浮雲也掩飾不住少年白皙俊美的臉上的紅暈。


    對於修仙問道的仙門中人來說,清河與姑蘇之間的距離並不遙遠,更何況無論是避塵還是藍忘機都是修真界裏數一數二的存在,兩人禦劍騰空不過小半日的功夫,便已經看到了雲深不知處那綿延千裏的群山巍峨聳立。


    “奇怪,雲深不知處防守怎麽如此鬆懈的麽?”


    一路上山都沒有看見守山的子弟聶曉不由有些納悶兒,疑惑轉頭去問身側的藍忘機,卻見他清冷的眉宇間竟不知怎麽也越加陰沉起來。


    “小心戒備,怕是族中有異!”


    收劍橫於身前,藍忘機跨步擋在聶曉前方半步之處眸光警惕四下環顧,卻依舊未曾看見一個熟悉的人!他素來淡漠的臉上難得的浮上了幾許凝重,更甚之的,他似是從前方吹過的山風中嗅到了些許血腥之氣!


    “有異?難不成是溫氏先來一步?”


    聶曉額角輕突當下憂心開口,再抬頭去看前方寂靜的山路時心情不由沉重了幾分。


    “不知,但是要小心,跟在我身後!”


    “好,我知道了!”


    重重點頭保證著,聶曉稍微後退了幾分與藍忘機保持了一前一後緊緊跟隨的姿態,疾步朝山門口奔去。


    彼時他們還不知道,早在兩人從清河啟程迴來之際,溫氏兵馬統領同時也是嫡長子的溫旭便已經帶著人來了姑蘇。未能拿到常氏那塊陰鐵碎片便一路跟蹤他們的溫晁,也幾乎同時抵達了不淨世。


    聶曉和藍忘機前腳剛走,溫晁便帶著他的貼身保鏢溫逐流上不淨世討要薛洋,以及那塊他並沒有問出口的陰鐵碎片,將原本打算辭別聶懷桑和聶明玦迴雲夢的江家師兄弟二人,生生堵在了山門口。


    等兩人一路摸上山門時,入目的便是身著炎陽烈焰袍的溫家修士,那一行少說上百的人群前方,正迎風傲立著個身著豔紅戎裝的剛毅青年指點風雲。


    “給我把所有出入口封鎖起來,姑蘇不是自詡法陣嚴密堅如壁壘麽,那本公子,便一個個的給他們破掉!”


    溫旭眉眼帶煞冷冷的一揮手,當下便有大批的溫家修士分別朝不同的山頭跑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有十來個年輕的藍氏子弟被押解著跪在了溫旭的麵前。


    藍忘機眸光驟沉,手中的佩劍被他捏的死緊,若非身邊有個金丹滯塞無法使用靈力的聶曉讓他心有顧忌,此刻怕早已經是衝出去了!


    “對不起……”


    溫熱的小手覆上藍忘機仍攥緊劍柄的大掌,聶曉滿含愧意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她自是看得出來藍忘機在隱忍,若是隻有他一人,他盡可放手一搏至少能同溫家人一拚。隻是如今有她這個累贅在場,藍忘機自然是會有所顧忌不敢冒然出手!


    “錯不在你,不必介懷!”他反手迴握住聶曉的手,淺淡的眸中此刻竟盈滿了醉人的溫柔,藍忘機就那麽直直的看著她,清淺色的眸子裏沒有絲毫遮掩的疼惜,“我定護你,信我!”


    短短一句‘我定護你’,讓聶曉素常總自詡刀鋒般堅毅的心,倏然就軟化作一池春水滌蕩開來。


    這人從小便不苟言笑話少的很,卻是每每做出的承諾都重若千鈞讓人不得不信服。


    似乎隻有在藍忘機身邊時,聶曉方能將心頭時時繃緊的神經鬆懈幾分,和總是哄她開心的魏無羨不一樣,隻就‘藍忘機’這三個字,便能帶給她無盡的依賴與安寧。


    現在是,以前也是,或許將來還會一直這樣下去!


    微微垂眸將那抹酸熱感覺努力泛迴眼眶,聶曉唇角上揚嗓音喑啞的輕聲應了一聲後重重點頭。兩人就那麽靜默的矮身藏在樹冠之後,交握的雙手卻再也不曾鬆開半分。


    被溫家修士押出來的藍氏子弟越來越多,藍忘機的臉色也越加的難看了,聶曉緊緊握住他的手掌心亦早已經浸濕了一片冷汗。


    “報——啟稟大公子,在後山發現藍啟仁蹤跡——”


    忽而有人高聲來報,本擰眉冷睨眾藍氏弟子的溫旭劍眉上揚冷笑一聲,他轉身揮手對身後修士下令,“哼,把這些藍氏子弟,全給我押送到後山去!”


    “是!”


    眾修士齊齊迴應,而後便押著那十幾個子弟朝著後山冷泉的方向飛奔而去。


    “後山……結界?”


    聶曉眸光驟亮,藍忘機亦是猛然迴頭看向她,兩人很明顯是同時想到了當初遇到藍翼的那個寒潭!


    所以,藍啟仁是打算將子弟們帶進結界暫時躲避溫家人的迫害嗎?這倒不失為一個棄車保帥的好辦法,隻要人活著,便還有重來的機會!


    四目相對間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當下隱匿了蹤跡抄近路朝著後山冷泉的方向趕了過去。


    等兩人先溫旭一步抵達後山時,果然看見單手捂了胸口被兩個子弟攙扶著站在結界前藍啟仁,以及他身後一幹滿目焦急卻並未自亂手腳的內門子弟。


    “叔父——”


    藍忘機眸底波濤洶湧,白淨的指節已然被他攥的哢哢作響。


    兩人正想出去相見,便見又有十來個子弟從石壁左右兩方奔了過來,為首的那少年聶曉也是記得的,正是與她也算很有緣分的蘇涉。


    “先生……”


    “所有子弟都被溫氏的人衝散了聯絡不到,應該還有十數人在外……”蘇涉氣喘不止看上去也受了頗重的內傷,“先生,咱們還是先進去吧……”


    “不,我就在這裏等——”


    藍啟仁唇角滲血卻是語調堅定,他目光如炬的看著通往前山的路滿臉堅毅。


    “可是先生……”


    “藍啟仁——”


    蘇涉還想再勸卻聽一聲暴喝從身後傳來,眾人驚慌轉身抬頭朝那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便見溫旭已經手持長劍自前方林木後騰空躍來滿臉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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