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飛鏢並沒有射向趙錦心,而是射在了她旁邊的木桌之上。


    來人自以為分寸把握得極好,沒有傷到她,實則傷到了她幸幸苦苦畫了半天的設計圖紙。


    來人真是好算計!那可是絕無僅有的設計圖紙啊!


    躲在暗處的知畫聞聲出現,見趙錦心無事,足點一點向暗處追了過去。


    那枚飛鏢上綁了一張紙,趙錦心將紙取了下來。


    打開一看,除了一角畫了一輪彎月之外,並沒有看到其他東西。


    她將紙拿到鼻尖聞了聞,眉毛一挑。


    是誰用這樣的方式給她傳信呢?


    趙錦心轉身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少許液體灑在那白紙上。


    不多會兒,立馬有一句話從白紙上顯現出來:“明晚三更時分,城外破廟,不見不散。”


    會是誰呢?


    不見不散,趙錦心惡劣的想,如果她不去的話,對方真的會一直留在那裏嗎?


    第二夜,朝盛城外的破廟荒涼無人,幾隻烏鴉在廟門前的大樹上胡亂叫著。


    一個黑影踏著積雪直接來到廟前,足尖一點,直接越院牆飛了進去。


    他來到破廟中,手指在那布滿了塵灰的供桌上敲了三下。


    不多時,另一個黑色的身影從破敗的佛像後閃現而出,那人問道:“公主呢?”


    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來人拱手道:“屬下在城外等候多時,並未見到公主出城的蹤影,以為公主因為什麽事情牽絆住,便進城查探,誰知道公主……”,這又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公主怎麽了?”


    “公主鑽進被窩正睡得正香呢!”那自稱屬下的女人如此說道,“屬下還差點被昨夜追出來的那人發現。”


    “……”


    女人略微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過幾日的招工啟事,讓月染混在其中,務必想盡辦法接近公主。”


    “是!”


    趙錦心的招工啟事已貼出去許久,今日終於到了眾人來麵試的日子。


    聞訊而來的人排了長長的一條巨龍,若不是趙錦凡幫著在一旁維持秩序,混亂無章的人群說不定能將靖王府的大門推到。


    這樣的聲勢嚇得靖王府的趙管家畏畏縮縮躲在梁伯的身後,以求庇護。


    真是太嚇人了,那些人完全不聽他招唿!不像是來找活幹的,反倒是像來搶劫的。


    饒是見多了世麵的梁伯在心中也忍不住驚訝了一翻,錦心公主的夥計福利是真的好呀,才能招來如此多的“暴民”。


    趙錦心今日換了男裝,她穿了一身青色長衫,在鏡子前倒弄許久,披上暖和的白毛毛領披風,這才出了門。


    剛出門就差點被知畫當成危險人物殺了,直到趙錦心亮出銀針,知畫那蠢萌的孩子才意識到,麵前這位翩翩小公子和先前那個靈動活潑的芳華少女是一個人。


    她走到招工的院子,院中的人頓時靜了下來。


    早就坐在一旁當門麵的君瑜意外挑眉,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隻見一眉目清秀的俊俏小公子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冬日的陽光總是有些淺,有些暖,輕輕灑在那人身上,仿若為她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白光,溫暖人心。


    那嘴角的淺笑給他青澀的臉龐帶上一份含蓄羞澀之感,她步伐沉穩,仿若那青竹一般雅致,自在向上生長。


    君瑜輕笑,她這是打算做什麽?


    剛認識她的時候可不知道她長大了竟然這般好看,換上這身男裝之後指不定要禍害多少閨閣少女。


    “君瑜,如今我是忘心,夏忘心。”她走到他麵前,微微一禮,含笑說道。


    忘心,夏忘心。


    她棄了趙姓,隻是為何是忘心呢?


    “忘心,你來主持吧!”君瑜亦含笑說道。


    “嗯!”


    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在實地調研了一天之後,趙錦心決定首先開個酒樓。


    麵試者需要麵臨的第一個關是顏。


    她的福利好,要求自然高,莫要說她太注重臉,這是從商,不是搞慈善活動。


    她當然要用最高標準來招收合格員工,招收麵目清秀的夥計來,顧客用膳的時候也會覺得賞心悅目,胃口大開。


    這胃口一開,銀錢自然就進了她的腰包了。


    這期間,趙錦心居然看到了四個熟人,第一個有些熟的人是一個男子。


    那男子說來也不算是熟人,嚴格意義上來說,趙錦心是今天才知道這男子的名字。


    他叫許諾,是小蓮的哥哥。小蓮嘛就是趙錦心剛進城從司徒狂手下救走的那個小蓮。


    趙錦心見小蓮的哥哥挺直站著,沒有一點謙卑,微微一笑,方問道:“你可知我這裏招的人是做什麽?”


    許諾微怔,不是因為這小公子有些粗糙的聲音,而是想不到對方會開口,早在進了院中之後,他便暗暗觀察,知道這位小公子選人是看長相。


    他有些慶幸今日穿了最齊整的衣服,以為隻要讓這眉清目秀的公子看一眼,便可留下來,卻未曾想到對方會提出問題。


    詫異了一會兒之後,他迴道:“自然知道,招工啟事上寫得很清楚。在下希望能夠留在小王爺將要開張的酒樓謀個營生。”


    趙錦心輕笑,“我看你彬彬有禮,想必是個讀書人,古人有雲:君子遠庖廚。你願意自毀身價,去小王爺的酒樓當夥計或者燒菜大漢?”


    燒菜大漢這四個字她說得極為大聲,甚至帶上幾分鄙夷的味道。


    旁邊圍觀的人頓時哄笑開來。


    許諾在眾人的取笑聲中未曾有半絲尷尬,他抬起頭,直視趙錦心的眼睛:“公子,話不可這樣說。許諾隻知道,真正的君子絕不是以是否遠庖廚來衡量的。如若因為這樣的理由讓年幼的妹妹挨餓,又怎算得上君子,如若因為商人滿身銅臭不與之打交道,又怎能賺錢生活。”


    “隻懂得看書寫詩的君子,在許諾看來,不過是書呆子罷了。許諾不想被君子的枷鎖束縛,失去了本我。”


    他言語犀利,卻神色平靜。


    趙錦心單手支著下巴,笑看眼前的男子,“許公子高見!”


    “不知小公子如何以為?”許諾問道。


    “忘心以為,盡信書不如無書。”趙錦心輕笑,迴道。


    許諾一愣,平靜的眼眸之中出現一絲波瀾,靜了一會兒,笑著問道:“不知忘心公子以為在下能否勝任這份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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