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最終還是跟著陸昱珩離開了。


    楊華明也跟著他們二人出了楊桂仙家,三個人一路走到了小院子外邊的刺籬笆處,才緩住了腳步。


    “好了小章,有什麽話你就說吧,我不好走太遠了,那邊的事情還多著,要我去操持呢。”


    楊華明一口連一口的吸著陸昱珩遞給他的煙,眉宇之間染上了濃濃的自責與愧疚。


    別說楊桂仙家裏無人做主了,就是有人,出了這事兒,他的責任也抹不去。


    “楊叔,我叫你出來,並不是為了蓁蓁,而是為了死去的楊桂仙。”


    開門見山,陸昱珩沒有和楊華明繞彎子,直接把葉蓁蓁心底的疑問掀了開來。


    “我雖然沒有經曆過類似的情況,但我認為蓁蓁的話很有道理,一個以夫為天的女人,在發現被丈夫欺騙拋棄的那一刻,甚至那一段時間肯定是最絕望最無助的。如果楊桂仙隻是因為李國華的拋棄就尋死,那麽她早就應該死了,而不是等到風平浪靜時,突如其來的抹了脖子,讓你們這些親人因為她連個年也過不安穩。”


    本以為村長是身在局中看不清形勢,所以才看不穿楊桂仙的死另有玄機。


    他們來給他指出了疑點,村長應該會有所警戒。


    可陸昱珩萬萬沒想到,他的話未完,楊華明就忍不住苦笑一聲。


    “你說這些我何嚐不懂,可你不知道,當初這婚事幾乎就是我們倆口子擔保促成的,現在李國華跑了,桂仙她心裏有怨啊,李國華跑得沒影了,她無可奈何,她就隻能把怨氣撒在我們身上了。這孩子傻呀,她心裏有怨說不出口,就選擇了這種慘烈的方式,選擇這樣的日子,就是為了讓我們一輩子心難安呐。”


    他這輩子,的確心難安了。


    他自詡成為村長以來,做的每一件事雖然做不到絕對公平公正,但也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再者,作為楊家這一代的大哥,他也力所能及的照拂著家族的每一房人,以前,談起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


    尤其是李國華當會計這幾年,村子裏的賬目一目了然,從來沒出現過什麽貪墨,吞工分的醜事,說到李國華的能耐,村子裏誰人不拍手叫好,不誇他替楊桂仙選得夫婿是個好的。


    可臨老臨老,他最引以為傲的人,卻給了他致命一擊。


    拋妻棄子不說,連桂仙也被逼得走投無路,選擇以這樣的方式再給他當頭一棒。


    聽著楊華明那口吻,竟是比過年前蒼老了許多,人也憔悴了不少,葉蓁蓁忍不住皺著眉頭叫了他一聲。


    “楊叔!”


    葉蓁蓁看著他失望落魄的樣子,忍不住狠狠跺了跺腳。


    “楊叔!桂仙姐才不是這種人,她不可能恨你們的!我跟她接觸過,雖然李國華走了的日子,她每天都不太高興,情緒也很低落,但她已經走出來了,真的走出來了,她還跟我和桂鳳說,要好好養大小龍,讓李國華以後後悔去的!她不可能,不可能拋棄小龍一個人去的!”


    提起小龍,葉蓁蓁才猛地一震。


    “對了,小龍呢?我怎麽沒看到小龍?”


    “那孩子嚇傻了,我不忍心他繼續看著桂仙那樣兒,讓你大娘給強製帶到隔壁去了。”


    聽到小龍沒事兒,葉蓁蓁的心稍安了些。


    繼而,紅著眼看著楊華明,急得都快哭出來。


    “楊叔,你雖然不是當媽的,可你也是當爹的,要是你,你舍得丟下你的娃孤零零的活著,自己一個人去死嗎?你忍心嗎?哪有親娘不要自己的孩子,這麽隨便就自殺的!”


    剛剛被問到小龍的時候,楊華明腦子裏就有點意識到不對勁了。


    等到葉蓁蓁把話挑明,他忽然驚了一下。


    是呀。


    桂仙她不是一個人了,她還有小龍啊。


    她怎麽可能跑去小龍,一個人就這麽去了?


    不,不對勁……


    “可是,既然不是因為李國華尋死,她還能因為什麽?也沒聽說最近她遇到什麽困難啊……”


    楊華明說著,忍不住抬起頭,看向了一直矗立在旁邊,一言不發的陸昱珩。


    葉蓁蓁也跟著他轉過頭,看向了陸昱珩。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想到了陸昱珩從來不是個魯莽的人,剛才提著棍子對他們揮舞的人那麽多,可陸昱珩沒有對楊華剛動手,卻偏偏朝著那個矮個子男人胸口踢了一腳。


    難道……


    “楊叔,那個跟在楊三叔身邊上躥下跳的人,跟楊家可有什麽關係沒有?”


    楊華明忽然覺得眉心一跳。


    “你說王老實?他跟楊家算是表親吧,跟桂仙剛子他們正好一個院子。怎麽,你問他,難道事情還能跟他有什麽關係?這不可能,他可是從小看著桂仙長大的……”


    陸昱珩抿著唇想了一會兒,才輕描淡寫的搖了搖頭。


    “倒不是,我隻是好奇他為什麽這麽激憤而已。對了楊叔,王老實今年多大了,我看他……好像比你和楊三叔都年輕些,他到底跟你們平輩還是和桂仙平輩?”


    聽到這話,楊華明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你都聽他叫楊三哥了,當然與我們平輩。不過他比我們年輕不少,我十幾歲的時候他才出生呢。”


    聽到這話,葉蓁蓁心口一緊,忍不住側目朝著陸昱珩看了一眼,恰逢陸昱珩側過頭來,兩人四目相對,有一種東西,說不清道不明,在倆人心口快速蔓延開來。


    但緊跟著,倆人眉頭緊鎖。


    “楊叔,桂仙姐死的時候,現場是什麽樣子你可瞧見了?”


    這個時候,楊華明已然意識到楊桂仙的死不簡單,見陸昱珩眉頭緊鎖眸光閃耀,便知道他腦子裏在思索著這件事,借接下來開始知無不答言無不盡,陸昱珩問一句,他說一句。


    問完之後,陸昱珩一針見血給出了四個字。


    “桂仙姐死前,一定發生了不好的事情,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被人強*暴過!”


    “這怎麽可能?”楊華明大驚失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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