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站還是昨天下午去的那個菜場，這裏四點多就已經有些熱鬧了，那些菜販子們推著三輪車開始進場，把菜分門別類放好，這些準備好了差不多也已經天亮了。
黃保覺得這裏特別有生活氣息，短短的幾十米路兩側擺滿了很多早點鋪子，在清冷的空氣中混著濃白的水汽，當蓋子被掀開時，蔥香肉餡的味從大大的籠屜裏痛快地溢出來，新出鍋的油條大餅混著四散的油香，勾得人肚裏的饞蟲往外竄。
“阿垃，我還是不餓啊！”
“對啊！”
“好吧，那就給我爸媽帶點吧！”說著這話時，黃保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或許自己真的不用吃什麽東西，可以省下一大筆錢，但想到從此就少了人生的一大樂趣，他就感覺生無可戀。
“主要是能量供給方式不一樣，你如果願意吃也沒關係，不過考慮到你的經濟問題，我覺得你還是省省吧。”
“一天省十塊，一個月就是三百，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塊，嗯？如果去喝喜酒不吃不是很吃虧？”黃保呐呐自語，突然又想起阿垃可能不知道喜酒是什麽，趕緊解釋，“我們這裏有喜事就會擺酒請人來吃，去的人都得交點錢，所以如果不吃迴來的話……”
“你想得真是太多了。”
“算了，學習問題能解決我就知足了！”黃保點點頭。
“嗬嗬！”阿垃又是習慣性地來了這麽一句，這讓黃保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不過他也不知道怎麽去問阿垃，於是自己解釋多半是阿垃覺得自己很沒用。
六點剛過，黃保已經迴到了自己小區門外，手裏提著從菜場買來的包子饅頭和豆漿。
偷偷打開門，把早餐放在桌上，迴到自己的房間仰躺在床上，一點也不困。
不會困，不會餓，黃保覺得自己已經屬於非人類了。
過了一會兒，聽到爸爸起來的動靜，他比媽媽走路更重，這麽多年一聽就聽出來了。爸爸的腳步聲到洗手間停住了。
“順便說下，你爸應該有痛風吧。”阿垃冒出一句話讓黃保很吃驚。
“痛風是什麽？”
“一種代謝功能退化的病，血裏尿酸過多在骨關節處形成針狀結晶，發作時很痛。”阿垃很直接地告訴黃保痛風是什麽病。
“我不知道啊！”黃保確實不知道他爸爸有痛風，心裏一陣惶惶，自己對父母的關心實在太少了。
“痛風的話，豆漿其實是不能喝的，裏麵嘌呤太多。”
“啊！”
“算了，你伸手！”
又伸手？黃保心中一陣高興，這是又有什麽藥。
“這是什麽？”黃保看著手心又是一團黑糊覺得很奇怪，怎麽又是這顏色，還這形狀，怎麽不像藥店裏的藥都光潔亮麗，也不知道阿垃是怎麽提煉的。
“說了你也不懂，反正你放在豆漿裏讓你爸喝了。”
“嗯！”黃保翻身起床，突然又站住，“這樣子，要不我放在包子裏？”
“隨便你。”阿垃總是各種不耐煩。
進展還比較順利，在老爸從洗手間出來之前，黃保就把那藥糊用筷子捅進了包子眼裏，他還親手拿那個包子讓他爸吃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老媽也起來了，今天她的精神還不錯，看來止痛藥起了作用，雖然體內癌細胞還在擴散，但如果不覺得痛那其實生活還是可以過得下去，雖然隻是假象。
黃保等爸媽吃完飯就出門了，路上還是一路撿垃圾，或許有人覺得這兩天路上顯得比較幹淨，但也沒誰會去追問為什麽，這種事在一般人眼裏是根本不值得關注的。
上午第一節課是英語聽力，在專門的聽力教室上，第一堂聽力課照例是摸底，這有利於老師針對每個學生的基礎進行個別輔導。
英語老師叫黃維蘭，具體生辰不詳，隻聽說是上海外國語大學畢業的，她大概是本年級最年輕的老師了，通常來說年輕教師不會安排帶高二，從學校和家長的角度來看，老教師顯得更有責任心，但這幾年英語老師比較缺，而且總得讓年輕人有成長的機會，所以黃維蘭也得到了這個繼續帶高二的機會，這意味著一年後她就是一個高三英語教師，如果成績出色，那就是厚厚的一份資曆。
黃維蘭在這之前就帶過一屆高一，黃保上過她代的課，一節，感覺就是這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學生，似乎並沒有什麽老師的威嚴。
不過今天看來，一年教師生涯似乎給黃維蘭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華，從她不帶一絲笑意的臉上就感覺到氣場有明顯增強。
聽力教室裏，每個人領到一份練習卷，黃保也領到了一張。
上麵四十道題的答案，隻要在四個選項上挑一個打勾就好。這種情況其實很容易做點小動作，但既然是摸底，一般也沒人費那個勁，別說全對也沒啥意思，被老師看在眼裏反而降印象分。
黃保裝模作樣地把耳機戴上，黃維蘭開始播放習題，除了耳機裏，教室一片靜悄悄。
耳機裏傳來一道道聽力題，黃保耐心地等著阿垃給出答案。
一題過去了，阿垃也沒聲響。
兩題過去了，還是沒動靜。
三題…..
黃保急了。
眼看三題，四題，黃保差點忍不住扯掉耳機。
“阿垃，你在不在啊？”
“在～”是阿垃那懶洋洋的聲音。
“怎麽不告訴我答案？”
“不好意思，你喂給我的那些書沒帶聲音。”
黃保聽到這個迴答真是差點背過氣：“不是吧！我以為以你這樣的智商看到音標就可以知道發音。”
“不好意思，音標也是一種文字，我完全看不出來它和聲音係統的關聯。”
“那我把磁帶喂給你？”
“吃磁帶也沒用。”
“那怎麽辦？”黃保急了，英語聽力有三十分呢，這下狀元的夢想破滅了。
“你還真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啊！？”
“怎麽不可以麽？你寄生在我身上，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很公平吧！”
“嗬～～嗬！”
“嗬～嗬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得很美。”
“就是說你不準備幫忙了？”
“是幫不了。”
“那怎麽才能幫得了？”
“建立一組語音和這些單詞進行匹配。”
“就是說你要知道所有這些詞的讀音？”
“嗯，最好是標準的，如果你覺得你自己把字典讀一遍可以的話，未來你可能在這上麵吃大苦頭。”
黃保明白阿垃的意思，以他現在這種完全不標準的讀音搞出的語音庫隻會讓阿垃在聽到聽力題時找到錯誤的答案。
所以他最好還是找到那種標準牛津口音的英語語音庫。
黃保想了半天，覺得如果一邊看著書一邊聽磁帶可能是個好辦法。
最後他還是胡亂在試卷上勾了一堆答案，四個選項各四分之一。
卷子是交給隔壁一排的同學來批改，黃維蘭把答案一個個念出來，接著讓學生自己打上分把卷收了上去。拿著卷子翻了一下，黃保發現黃維蘭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似乎還停了一下，禁不住縮起身子，可惜他就在第二排，怎麽縮也沒有用，他剛才已經看到隔壁趙青給自己批的分數了，零分。
“居然一個蒙對的都沒有。真倒黴！”黃保心想，這下我高考得少三十分了。
“現在把卷子發迴給你們，高分的同學不要驕傲，因為高考未必就是這些題，分數低的同學也不要氣餒，找找原因，抓緊迎頭趕上。”
黃保覺得老師說後半句時是對著他說的，隔壁趙青還偷偷看了他一眼，很無力的那種。
趙青是黃保高一時的副班長，今年還是副班長，聽說家境還可以，父母都是公務員，從小就當成富家女培養。對於趙青來說，身邊坐著一個學習這麽差的同學讓她壓力很大，高中本來壓力就大，如果老師說讓她幫著指導幫困那就麻煩了，連一道對的都沒有，你不會全填c麽？
要不全填b也成啊！不好好學習至少得會點答題技巧吧！丟鞋不會扔硬幣總會吧？知道分區扔兩次麽？
果然是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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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保覺得這裏特別有生活氣息，短短的幾十米路兩側擺滿了很多早點鋪子，在清冷的空氣中混著濃白的水汽，當蓋子被掀開時，蔥香肉餡的味從大大的籠屜裏痛快地溢出來，新出鍋的油條大餅混著四散的油香，勾得人肚裏的饞蟲往外竄。
“阿垃，我還是不餓啊！”
“對啊！”
“好吧，那就給我爸媽帶點吧！”說著這話時，黃保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或許自己真的不用吃什麽東西，可以省下一大筆錢，但想到從此就少了人生的一大樂趣，他就感覺生無可戀。
“主要是能量供給方式不一樣，你如果願意吃也沒關係，不過考慮到你的經濟問題，我覺得你還是省省吧。”
“一天省十塊，一個月就是三百，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五十塊，嗯？如果去喝喜酒不吃不是很吃虧？”黃保呐呐自語，突然又想起阿垃可能不知道喜酒是什麽，趕緊解釋，“我們這裏有喜事就會擺酒請人來吃，去的人都得交點錢，所以如果不吃迴來的話……”
“你想得真是太多了。”
“算了，學習問題能解決我就知足了！”黃保點點頭。
“嗬嗬！”阿垃又是習慣性地來了這麽一句，這讓黃保有種不太妙的預感，不過他也不知道怎麽去問阿垃，於是自己解釋多半是阿垃覺得自己很沒用。
六點剛過，黃保已經迴到了自己小區門外，手裏提著從菜場買來的包子饅頭和豆漿。
偷偷打開門，把早餐放在桌上，迴到自己的房間仰躺在床上，一點也不困。
不會困，不會餓，黃保覺得自己已經屬於非人類了。
過了一會兒，聽到爸爸起來的動靜，他比媽媽走路更重，這麽多年一聽就聽出來了。爸爸的腳步聲到洗手間停住了。
“順便說下，你爸應該有痛風吧。”阿垃冒出一句話讓黃保很吃驚。
“痛風是什麽？”
“一種代謝功能退化的病，血裏尿酸過多在骨關節處形成針狀結晶，發作時很痛。”阿垃很直接地告訴黃保痛風是什麽病。
“我不知道啊！”黃保確實不知道他爸爸有痛風，心裏一陣惶惶，自己對父母的關心實在太少了。
“痛風的話，豆漿其實是不能喝的，裏麵嘌呤太多。”
“啊！”
“算了，你伸手！”
又伸手？黃保心中一陣高興，這是又有什麽藥。
“這是什麽？”黃保看著手心又是一團黑糊覺得很奇怪，怎麽又是這顏色，還這形狀，怎麽不像藥店裏的藥都光潔亮麗，也不知道阿垃是怎麽提煉的。
“說了你也不懂，反正你放在豆漿裏讓你爸喝了。”
“嗯！”黃保翻身起床，突然又站住，“這樣子，要不我放在包子裏？”
“隨便你。”阿垃總是各種不耐煩。
進展還比較順利，在老爸從洗手間出來之前，黃保就把那藥糊用筷子捅進了包子眼裏，他還親手拿那個包子讓他爸吃了下去。
過了一會兒，老媽也起來了，今天她的精神還不錯，看來止痛藥起了作用，雖然體內癌細胞還在擴散，但如果不覺得痛那其實生活還是可以過得下去，雖然隻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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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第一節課是英語聽力，在專門的聽力教室上，第一堂聽力課照例是摸底，這有利於老師針對每個學生的基礎進行個別輔導。
英語老師叫黃維蘭，具體生辰不詳，隻聽說是上海外國語大學畢業的，她大概是本年級最年輕的老師了，通常來說年輕教師不會安排帶高二，從學校和家長的角度來看，老教師顯得更有責任心，但這幾年英語老師比較缺，而且總得讓年輕人有成長的機會，所以黃維蘭也得到了這個繼續帶高二的機會，這意味著一年後她就是一個高三英語教師，如果成績出色，那就是厚厚的一份資曆。
黃維蘭在這之前就帶過一屆高一，黃保上過她代的課，一節，感覺就是這是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學生，似乎並沒有什麽老師的威嚴。
不過今天看來，一年教師生涯似乎給黃維蘭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華，從她不帶一絲笑意的臉上就感覺到氣場有明顯增強。
聽力教室裏，每個人領到一份練習卷，黃保也領到了一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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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保裝模作樣地把耳機戴上，黃維蘭開始播放習題，除了耳機裏，教室一片靜悄悄。
耳機裏傳來一道道聽力題，黃保耐心地等著阿垃給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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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題過去了，還是沒動靜。
三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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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三題，四題，黃保差點忍不住扯掉耳機。
“阿垃，你在不在啊？”
“在～”是阿垃那懶洋洋的聲音。
“怎麽不告訴我答案？”
“不好意思，你喂給我的那些書沒帶聲音。”
黃保聽到這個迴答真是差點背過氣：“不是吧！我以為以你這樣的智商看到音標就可以知道發音。”
“不好意思，音標也是一種文字，我完全看不出來它和聲音係統的關聯。”
“那我把磁帶喂給你？”
“吃磁帶也沒用。”
“那怎麽辦？”黃保急了，英語聽力有三十分呢，這下狀元的夢想破滅了。
“你還真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啊！？”
“怎麽不可以麽？你寄生在我身上，我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很公平吧！”
“嗬～～嗬！”
“嗬～嗬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得很美。”
“就是說你不準備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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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麽才能幫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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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你要知道所有這些詞的讀音？”
“嗯，最好是標準的，如果你覺得你自己把字典讀一遍可以的話，未來你可能在這上麵吃大苦頭。”
黃保明白阿垃的意思，以他現在這種完全不標準的讀音搞出的語音庫隻會讓阿垃在聽到聽力題時找到錯誤的答案。
所以他最好還是找到那種標準牛津口音的英語語音庫。
黃保想了半天，覺得如果一邊看著書一邊聽磁帶可能是個好辦法。
最後他還是胡亂在試卷上勾了一堆答案，四個選項各四分之一。
卷子是交給隔壁一排的同學來批改，黃維蘭把答案一個個念出來，接著讓學生自己打上分把卷收了上去。拿著卷子翻了一下，黃保發現黃維蘭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掃過，似乎還停了一下，禁不住縮起身子，可惜他就在第二排，怎麽縮也沒有用，他剛才已經看到隔壁趙青給自己批的分數了，零分。
“居然一個蒙對的都沒有。真倒黴！”黃保心想，這下我高考得少三十分了。
“現在把卷子發迴給你們，高分的同學不要驕傲，因為高考未必就是這些題，分數低的同學也不要氣餒，找找原因，抓緊迎頭趕上。”
黃保覺得老師說後半句時是對著他說的，隔壁趙青還偷偷看了他一眼，很無力的那種。
趙青是黃保高一時的副班長，今年還是副班長，聽說家境還可以，父母都是公務員，從小就當成富家女培養。對於趙青來說，身邊坐著一個學習這麽差的同學讓她壓力很大，高中本來壓力就大，如果老師說讓她幫著指導幫困那就麻煩了，連一道對的都沒有，你不會全填c麽？
要不全填b也成啊！不好好學習至少得會點答題技巧吧！丟鞋不會扔硬幣總會吧？知道分區扔兩次麽？
果然是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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