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指教？”
“不……倒也不是這麽說。你應該也知道，紮夫特的軍艦還在屁股後麵跟著。如果可以的話……”
“希望我幫忙？”
“如果大天使號沉沒，你也會很麻煩吧？”
“……”
遊白沒有立刻答應，正因為清楚自己作為駕駛員的本事有多高超，他才不敢胡亂將自己壓在某一方。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決不可行無謀之舉，若要打算加入某一方的話，起碼要先看清這個世界的戰爭本質。
於是他謹慎地問道：“你想要我做到什麽程度？擊退敵人就夠了，還是說，殲滅對方艦船？”
穆用一種十分奇特的目光迴頭看來，挑著眉毛笑道：“很有自信嘛。”
遊白笑著應道：“比你想的更強一點點。”
聞言，穆不自覺地收起笑容，目光變得愈發深邃了。
“你真不是調整者？”
“如若說，上尉你打算無法理解的事物統統歸為一類的話……早晚有一天會走上歧途的。弗拉達上尉。”
遊白稍稍彎腰行了個禮，接著從對方身旁穿過，自行往食堂走去。
……
同一時間，威薩利斯號的艦橋上，阿迪司仍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不住觀望海利歐波裏斯一帶宙域，好似擔憂那邊的亡靈會將自己纏住。
“我們會怎麽樣？破壞了中立國的殖民衛星，評議會那邊……”
“幫地球聯合軍製造新型兵器的國家，到底哪裏中立了？”
在他旁邊，戴麵具的克魯澤用一種略帶譏諷的口吻，說出了上麵的話。好似在他看來，剛才的戰鬥算不得多大的災難。
“反正居民大部分都逃生了，能有什麽問題？起碼，跟血色情人節的慘劇有天差地別。”
血色情人節是過去在nt殖民星群發生的災難，地球聯合軍運用核彈，摧毀了一座農業殖民衛星，導致其上的二十四萬人死亡。由於事情發生在情人節當天，因此事件被稱為血色情人節。
阿迪司心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與那幕慘劇相比的話，今天發生的事情確實算不上什麽。
不過話又說迴來，自己幹的事情居然被拿來跟血色情人節相比，實在是……
想到這點，阿迪司不禁對眼前冷靜到異常的克魯澤心生恐懼。在他眼中，克魯澤那閃爍著銀色光輝的麵具，逐漸扭曲變形，成為了更加充滿壓迫感的東西。
就在他體悟到危機感之時，克魯澤再次說話了。
“阿迪司，敵軍的新造艦船位置，能抓到嗎？”
“您還想追擊？”
“我在那之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比穆·拉·弗拉達還要更加——”
“什麽？”
“……不，別在意。總之，我們決不能讓那艘艦船逃走。”
克魯澤絲毫不在意同僚的感受，自顧自盯著戰略麵板上的宙域圖，低聲道，“要不張個網子吧。”
……
坐在餐廳緩慢進食的基拉，此時腦子裏猶如一片漿糊，思考都變得無比遲緩了。
“為什麽遊老師會駕駛著ms……”
他本想對遊白發出質問，可惜，大天使號上的軍官未給二人騰出交流的空間。在意識到他們倆可能認識之後，立即將遊白帶去其他房間詢問，剛剛苦戰迴來的基拉反倒受了冷落，被安排暫時呆在餐廳裏。
“基拉，沒事吧？該不會是受傷了？”
“沒……”
同學米麗雅莉亞見他心情糟糕，不禁投去擔憂的目光。鄰座的托爾也抱有相同的擔憂。
感受到朋友們的好意，基拉的情緒反而愈發低落了。因為他實在沒辦法開口，不知如何述說內心的憂愁。
第三百一十章:煩惱
與遊白的短暫交談，讓穆的內心產生了一股激烈的煩躁感。
不管怎麽說，他好歹算是個經曆過風雨的士兵，在經驗與眼光方麵頗有自信。
然而，此刻麵對遊白，自己卻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
究竟是怎麽迴事？
那個男人明明看著十分年輕，為什麽說話方式如此老成？而且也不像是在虛張聲勢。
“搞不明白啊……”
穆不由得歎氣。
瑪琉艦長斜了他一眼，無奈道：“現在可是急需力量的時候啊。不管是‘強襲’，還是那架叫‘異端’的機體，必須有人讓它們動起來。如果弗拉達上尉去駕駛……”
“喂喂，別開玩笑了，那玩意是自然人能控製的？”
“可他不也自稱是自然人嘛？”
“少聽他胡說，那個叫基拉的少年修改os時你也看見了吧，自然人哪控製得了那玩意？”
“……”
瑪琉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了，眼神之中流露出明顯的厭惡。
哪怕性格溫柔沉穩，但瑪琉畢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軍人，對調整者的印象能用五個字來總結：可惡的敵人。
有她這樣想法的自然人很多，雖說瑪琉自己也覺得調整者同樣是人類，但從某方麵而言，她很能體會人們害怕調整者的心情。如果說有一堆全方位強於自己的人在身邊，感到恐懼與厭惡之類的情緒，幾乎可說是必然的。
更何況，如今麵對的敵人全都是調整者，甚至於，自己一幹人等還得仰仗調整者的保護。
因為內心萌發了不好的想法，瑪琉求助性地望向了穆，希望對方能說兩句俏皮話緩解氣氛。
然而，穆此時已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了。
因為他突發奇想，如果說剛才那青年真是自然人，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調整者作為人造天才，當然是可以從自然人的社會中摘除出去。可當自然人裏頭出現了一個真正的天才，那麽天才身邊的人又會是什麽感覺？自然人有權力將他並入調整者的陣營嗎？
“我還真是醜惡啊……”
穆苦笑著發表了內心感言。
而理解不到其話中含義的瑪琉，隻能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望向他。
……
當遊白抵達餐廳的時候，裏麵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為了能夠及時應對有可能出現的戰鬥，士兵們用餐速度普遍很快。理所當然的，剩下的也就隻有剛收容迴來的平民，以及坐在這裏不願動彈的基拉了。
對於基拉的同學們來說，遊白的出現是一個天大的意外。
“遊老師……？！”
“啊！老師坐的逃生艙也是出故障被收容迴來了嗎？”
米麗雅莉亞和托爾睜大眼睛發出了驚唿。
隻有基拉用一種古怪的表情望向遊白，猶豫片刻，收拾好餐盤出了食堂大門。
對此，遊白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對於基拉來說，自己大概與騙子無異吧？嘴上說失憶，結果居然駕駛ms出現在戰場上。這之間的落差成為芥蒂，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基拉的同學們顯然無法認識到這一點。
“哎呀，基拉真是的……”
米麗雅莉亞發出了無奈的聲音。
這些還未體會人情世故的少年少女視界稍顯狹隘，隻能看見一個人表麵上的行動，無法看穿行動背後所代表的想法與軌跡。這一點，正可謂是年歲與經驗上的差距。
遊白對此心知肚明，歎了口氣，與他們打了聲招唿之後，手腳麻利地取來兩個麵包，轉身離開了。
也許是因為遊白平時就表現得比較冷淡，米麗雅莉亞他們並不覺得意外。雙方談不上熟悉，坐一張桌子上吃飯反而會尷尬吧？
隻有他們旁邊那位叫芙蕾的紅發女孩，一直用異樣目光盯著遊白。她眼神非常尖銳，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直到遊白走出大門，才悻悻地收迴目光。
“為什麽那個男的會在船上啊！他應該是敵人吧？”
芙蕾說話音量並不大，但在空曠的食堂中，她那有些尖銳的聲音就顯得十分刺耳了。
“誒？”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往這邊匯聚過來。
身為她男友的塞伊立馬發覺不妙：“芙蕾，這種話可別亂說啊！”
“因為——”
芙蕾正要解釋，卻發現同學們都在用異樣的目光望著自己，隻好撇開臉去，不再提剛才的話題。心中暗想：既然你們都不信我，待會兒我自己去和他對峙！
……
“基拉，等一下！”
早已離開的遊白自然不知餐廳中那場風波，他快步追上基拉，有些話想和對方談一談。
基拉本身是個十分溫和而又善解人意的孩子，隻不過現在他是真的身心俱疲，完全不想和人交流，整個人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不好意思……有什麽事情可以之後再說嗎？”
聞言，遊白停住腳步，皺著眉頭打量起對方來。
直到對方被瞧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才終於出聲道：“你對戰爭有什麽看法？”
“現在談這個……？”
基拉的臉上浮現出困惑。
“那我就說得直白一些。基拉·大和，你想戰鬥嗎？”
說這句話時，遊白腦中浮現出的是卡繆的身影。
同樣是極具戰鬥天賦的少年，如果基拉能像卡繆那樣主動參加戰鬥，倒是足稱得上優秀戰力。
可如果基拉連戰鬥本身都不想接觸的話，是否要讓他投身戰場就必須打個問號了。
起碼就遊白所見，基拉已經快被戰鬥本身給壓倒。
這正是遊白目前最為煩惱的一點。
自己已經深陷戰鬥的漩渦，哪還能再讓新的年輕人落入如此困境？
聞言，基拉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想要我放棄戰鬥？”
遊白當即反問道：“為什麽感到詫異？隻不過是從戰場上脫身而已，難道很奇怪嗎？”
“我——”
基拉整個人愣住了。
戰鬥開始到現在，所有大人都在催促他上戰場與敵人廝殺，好像那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基拉當然也明白，戰鬥是必須的。這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為了能夠保護在船上的其他同學。可是，真正等到有人告訴他說可以不用戰鬥的時候，少年反而陷入了茫然。
第三百一十一章:相勸
該說是受到了衝擊嗎？
基拉整個人都變得手足無措，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當然是不想戰鬥，也不會戰鬥。可是，周圍的軍官們卻自說自話將希望寄托於他身上，指望這個隻有十六歲的孩子來拯救自己。
將一船人的性命與任務強加於一個孩子，何其殘忍？要知道基拉可是調整者，隨時都能去到對方陣營。一群卑鄙無恥的成年人為了自己的戰爭，究竟要將年輕人扭曲到什麽程度？
或許有人覺得這就是戰爭的本質。
然而，遊白是從另一場宏大戰爭中走來的戰士。正因為他經曆過戰爭，比旁人看得更加清楚，所以明白年輕人才是世界的未來。
誠然，世上有無數十五六歲的孩子走上戰場，可那又怎能代表正確？科瓦特羅上尉曾在私底下聊天時說過：創造時代的不是老人。對此，遊白深感認同。
如果為了能夠取得戰爭勝利而不顧年輕人死活，那無疑是本末倒置。
從遊白的角度來看，基拉現在就好像是一個被父母忘在路上的孩子，臉上的迷茫都快滿溢出來了，單單是看著就叫人難受。
基拉是個過於柔軟的孩子。像他這樣的人，戰爭隻會將他逼到極限，最終導致整個人的人生都發生扭曲與異變。這種事情在曆史上數不勝數，不算多麽稀奇的事情。
“不……倒也不是這麽說。你應該也知道，紮夫特的軍艦還在屁股後麵跟著。如果可以的話……”
“希望我幫忙？”
“如果大天使號沉沒，你也會很麻煩吧？”
“……”
遊白沒有立刻答應，正因為清楚自己作為駕駛員的本事有多高超，他才不敢胡亂將自己壓在某一方。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決不可行無謀之舉，若要打算加入某一方的話，起碼要先看清這個世界的戰爭本質。
於是他謹慎地問道：“你想要我做到什麽程度？擊退敵人就夠了，還是說，殲滅對方艦船？”
穆用一種十分奇特的目光迴頭看來，挑著眉毛笑道：“很有自信嘛。”
遊白笑著應道：“比你想的更強一點點。”
聞言，穆不自覺地收起笑容，目光變得愈發深邃了。
“你真不是調整者？”
“如若說，上尉你打算無法理解的事物統統歸為一類的話……早晚有一天會走上歧途的。弗拉達上尉。”
遊白稍稍彎腰行了個禮，接著從對方身旁穿過，自行往食堂走去。
……
同一時間，威薩利斯號的艦橋上，阿迪司仍舊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他不住觀望海利歐波裏斯一帶宙域，好似擔憂那邊的亡靈會將自己纏住。
“我們會怎麽樣？破壞了中立國的殖民衛星，評議會那邊……”
“幫地球聯合軍製造新型兵器的國家，到底哪裏中立了？”
在他旁邊，戴麵具的克魯澤用一種略帶譏諷的口吻，說出了上麵的話。好似在他看來，剛才的戰鬥算不得多大的災難。
“反正居民大部分都逃生了，能有什麽問題？起碼，跟血色情人節的慘劇有天差地別。”
血色情人節是過去在nt殖民星群發生的災難，地球聯合軍運用核彈，摧毀了一座農業殖民衛星，導致其上的二十四萬人死亡。由於事情發生在情人節當天，因此事件被稱為血色情人節。
阿迪司心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與那幕慘劇相比的話，今天發生的事情確實算不上什麽。
不過話又說迴來，自己幹的事情居然被拿來跟血色情人節相比，實在是……
想到這點，阿迪司不禁對眼前冷靜到異常的克魯澤心生恐懼。在他眼中，克魯澤那閃爍著銀色光輝的麵具，逐漸扭曲變形，成為了更加充滿壓迫感的東西。
就在他體悟到危機感之時，克魯澤再次說話了。
“阿迪司，敵軍的新造艦船位置，能抓到嗎？”
“您還想追擊？”
“我在那之中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比穆·拉·弗拉達還要更加——”
“什麽？”
“……不，別在意。總之，我們決不能讓那艘艦船逃走。”
克魯澤絲毫不在意同僚的感受，自顧自盯著戰略麵板上的宙域圖，低聲道，“要不張個網子吧。”
……
坐在餐廳緩慢進食的基拉，此時腦子裏猶如一片漿糊，思考都變得無比遲緩了。
“為什麽遊老師會駕駛著ms……”
他本想對遊白發出質問，可惜，大天使號上的軍官未給二人騰出交流的空間。在意識到他們倆可能認識之後，立即將遊白帶去其他房間詢問，剛剛苦戰迴來的基拉反倒受了冷落，被安排暫時呆在餐廳裏。
“基拉，沒事吧？該不會是受傷了？”
“沒……”
同學米麗雅莉亞見他心情糟糕，不禁投去擔憂的目光。鄰座的托爾也抱有相同的擔憂。
感受到朋友們的好意，基拉的情緒反而愈發低落了。因為他實在沒辦法開口，不知如何述說內心的憂愁。
第三百一十章:煩惱
與遊白的短暫交談，讓穆的內心產生了一股激烈的煩躁感。
不管怎麽說，他好歹算是個經曆過風雨的士兵，在經驗與眼光方麵頗有自信。
然而，此刻麵對遊白，自己卻好像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
究竟是怎麽迴事？
那個男人明明看著十分年輕，為什麽說話方式如此老成？而且也不像是在虛張聲勢。
“搞不明白啊……”
穆不由得歎氣。
瑪琉艦長斜了他一眼，無奈道：“現在可是急需力量的時候啊。不管是‘強襲’，還是那架叫‘異端’的機體，必須有人讓它們動起來。如果弗拉達上尉去駕駛……”
“喂喂，別開玩笑了，那玩意是自然人能控製的？”
“可他不也自稱是自然人嘛？”
“少聽他胡說，那個叫基拉的少年修改os時你也看見了吧，自然人哪控製得了那玩意？”
“……”
瑪琉的表情變得非常難看了，眼神之中流露出明顯的厭惡。
哪怕性格溫柔沉穩，但瑪琉畢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軍人，對調整者的印象能用五個字來總結：可惡的敵人。
有她這樣想法的自然人很多，雖說瑪琉自己也覺得調整者同樣是人類，但從某方麵而言，她很能體會人們害怕調整者的心情。如果說有一堆全方位強於自己的人在身邊，感到恐懼與厭惡之類的情緒，幾乎可說是必然的。
更何況，如今麵對的敵人全都是調整者，甚至於，自己一幹人等還得仰仗調整者的保護。
因為內心萌發了不好的想法，瑪琉求助性地望向了穆，希望對方能說兩句俏皮話緩解氣氛。
然而，穆此時已整個人都變得沉默了。
因為他突發奇想，如果說剛才那青年真是自然人，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調整者作為人造天才，當然是可以從自然人的社會中摘除出去。可當自然人裏頭出現了一個真正的天才，那麽天才身邊的人又會是什麽感覺？自然人有權力將他並入調整者的陣營嗎？
“我還真是醜惡啊……”
穆苦笑著發表了內心感言。
而理解不到其話中含義的瑪琉，隻能用一種古怪的目光望向他。
……
當遊白抵達餐廳的時候，裏麵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
為了能夠及時應對有可能出現的戰鬥，士兵們用餐速度普遍很快。理所當然的，剩下的也就隻有剛收容迴來的平民，以及坐在這裏不願動彈的基拉了。
對於基拉的同學們來說，遊白的出現是一個天大的意外。
“遊老師……？！”
“啊！老師坐的逃生艙也是出故障被收容迴來了嗎？”
米麗雅莉亞和托爾睜大眼睛發出了驚唿。
隻有基拉用一種古怪的表情望向遊白，猶豫片刻，收拾好餐盤出了食堂大門。
對此，遊白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對於基拉來說，自己大概與騙子無異吧？嘴上說失憶，結果居然駕駛ms出現在戰場上。這之間的落差成為芥蒂，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基拉的同學們顯然無法認識到這一點。
“哎呀，基拉真是的……”
米麗雅莉亞發出了無奈的聲音。
這些還未體會人情世故的少年少女視界稍顯狹隘，隻能看見一個人表麵上的行動，無法看穿行動背後所代表的想法與軌跡。這一點，正可謂是年歲與經驗上的差距。
遊白對此心知肚明，歎了口氣，與他們打了聲招唿之後，手腳麻利地取來兩個麵包，轉身離開了。
也許是因為遊白平時就表現得比較冷淡，米麗雅莉亞他們並不覺得意外。雙方談不上熟悉，坐一張桌子上吃飯反而會尷尬吧？
隻有他們旁邊那位叫芙蕾的紅發女孩，一直用異樣目光盯著遊白。她眼神非常尖銳，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直到遊白走出大門，才悻悻地收迴目光。
“為什麽那個男的會在船上啊！他應該是敵人吧？”
芙蕾說話音量並不大，但在空曠的食堂中，她那有些尖銳的聲音就顯得十分刺耳了。
“誒？”
所有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往這邊匯聚過來。
身為她男友的塞伊立馬發覺不妙：“芙蕾，這種話可別亂說啊！”
“因為——”
芙蕾正要解釋，卻發現同學們都在用異樣的目光望著自己，隻好撇開臉去，不再提剛才的話題。心中暗想：既然你們都不信我，待會兒我自己去和他對峙！
……
“基拉，等一下！”
早已離開的遊白自然不知餐廳中那場風波，他快步追上基拉，有些話想和對方談一談。
基拉本身是個十分溫和而又善解人意的孩子，隻不過現在他是真的身心俱疲，完全不想和人交流，整個人表現出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
“不好意思……有什麽事情可以之後再說嗎？”
聞言，遊白停住腳步，皺著眉頭打量起對方來。
直到對方被瞧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才終於出聲道：“你對戰爭有什麽看法？”
“現在談這個……？”
基拉的臉上浮現出困惑。
“那我就說得直白一些。基拉·大和，你想戰鬥嗎？”
說這句話時，遊白腦中浮現出的是卡繆的身影。
同樣是極具戰鬥天賦的少年，如果基拉能像卡繆那樣主動參加戰鬥，倒是足稱得上優秀戰力。
可如果基拉連戰鬥本身都不想接觸的話，是否要讓他投身戰場就必須打個問號了。
起碼就遊白所見，基拉已經快被戰鬥本身給壓倒。
這正是遊白目前最為煩惱的一點。
自己已經深陷戰鬥的漩渦，哪還能再讓新的年輕人落入如此困境？
聞言，基拉不由得睜大了眼睛：“你想要我放棄戰鬥？”
遊白當即反問道：“為什麽感到詫異？隻不過是從戰場上脫身而已，難道很奇怪嗎？”
“我——”
基拉整個人愣住了。
戰鬥開始到現在，所有大人都在催促他上戰場與敵人廝殺，好像那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基拉當然也明白，戰鬥是必須的。這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為了能夠保護在船上的其他同學。可是，真正等到有人告訴他說可以不用戰鬥的時候，少年反而陷入了茫然。
第三百一十一章:相勸
該說是受到了衝擊嗎？
基拉整個人都變得手足無措，佇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當然是不想戰鬥，也不會戰鬥。可是，周圍的軍官們卻自說自話將希望寄托於他身上，指望這個隻有十六歲的孩子來拯救自己。
將一船人的性命與任務強加於一個孩子，何其殘忍？要知道基拉可是調整者，隨時都能去到對方陣營。一群卑鄙無恥的成年人為了自己的戰爭，究竟要將年輕人扭曲到什麽程度？
或許有人覺得這就是戰爭的本質。
然而，遊白是從另一場宏大戰爭中走來的戰士。正因為他經曆過戰爭，比旁人看得更加清楚，所以明白年輕人才是世界的未來。
誠然，世上有無數十五六歲的孩子走上戰場，可那又怎能代表正確？科瓦特羅上尉曾在私底下聊天時說過：創造時代的不是老人。對此，遊白深感認同。
如果為了能夠取得戰爭勝利而不顧年輕人死活，那無疑是本末倒置。
從遊白的角度來看，基拉現在就好像是一個被父母忘在路上的孩子，臉上的迷茫都快滿溢出來了，單單是看著就叫人難受。
基拉是個過於柔軟的孩子。像他這樣的人，戰爭隻會將他逼到極限，最終導致整個人的人生都發生扭曲與異變。這種事情在曆史上數不勝數，不算多麽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