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褚子墨幾人站了起來。


    “都坐下吧。”褚溫言隨意的揮揮手, 徑直走到了謝林燕身旁:“祖母還說心疼我, 這都吃上了怎也沒人喊我來?”


    “快入席吧!”趙繁雲假意責備道:“這一大桌子人還能都等你一個?天天想見你一麵都難, 趕明個都學的跟你爹一個樣見不著人影才好!”


    趙繁雲雖是生氣但也隻是氣不能常見他倆, 內心多是喜愛,褚溫言知她隻是假意數落,就陪著笑道:“爹也是忙著政事,再說祖母想見我還不容易, 您說一句話,我就是告病請假了不也得過來?”


    趙繁雲撇撇嘴:“也就你會哄人, 快坐下吧。”


    眾人在席上坐好, 外邊侍女開始流水一樣為眾人布置上飯菜, 吃食大多是應季時蔬, 裝飾精美,不僅色澤調弄的鮮豔明亮,便是形狀也是雕龍畫鳳的弄出了許多造型。


    褚子墨夾了一份生魚片放進嘴裏嚐了嚐, 這種吃法是從大越東北方向的東瀛國傳過來的,東瀛使團來京不過月餘,這種吃法卻已經流傳開了。


    “子墨竟能吃的下去?”褚白溪呲著牙一臉驚訝:“這些東西我是看都看不得, 這肉未經烹煮,又多是一股魚腥味,怎麽能咽的下!”


    “而且吃生肉,怎對得起夫子的教化,茹毛飲血豈不是如野人一樣了?”


    褚子墨笑了笑放下筷子:“四哥說的也對,這東西是有些不太符合我們大越人的進食方式, 不過味道還不錯,要不你試試?”


    褚白溪搖了搖頭表情誇張:“我可吃不下去。”


    眾人看著褚白溪的樣子紛紛笑了兩聲,倒是褚溫言麵不改色的也夾起了一塊生魚片看了看,“這魚乃東瀛國使團此次來京所帶,一路漂洋過海,陛下看他們辛苦也不過隻是隨口誇了一句,我大越美食眾多,沒想到這竟還成了流行。”


    他把魚片在嘴裏咀嚼了兩下對褚子墨道:“子墨即將上任鴻臚寺少卿之職,要是去的早,也能見那些東瀛人一麵。”


    “對了,子墨你何時入職?”


    “太子殿下說讓我準備好自去就行,他已讓鴻臚寺的劉大人幫我安排好了。”


    “劉斯年?”


    褚子墨點了點頭。


    “那可是大鴻臚,鴻臚寺的一把手呢!”春娘恭維道:“太子能為子墨想這麽多,可見子墨在東宮也是深得太子喜愛了!”


    褚子墨笑笑沒有說話。另一邊趙繁雲又一臉慈愛的看著褚子墨與褚溫言道:“這下好了,如今子墨入朝,我侯府也算又多了一份助力,以後你們倆可要好好親近互相幫襯。”


    “聽祖母的!”褚溫言笑著點點頭,下麵謝林燕看著桌麵上和氣融融的景色生氣的掐了掐褚溫言的胳膊,褚溫言麵不改色的承受著然後夾了一塊藕片放進謝林燕碗裏:“母親嚐嚐這藕片,大廚做的用了心,您看看喜不喜歡。”


    謝林燕忍著氣看了他一眼,心裏突然覺得委屈,他在褚子墨那裏受到了那麽多欺負,不僅褚正雲不幫她出氣,如今輪到自己兒子,現在也不與自己站在一邊,隻看他與褚子墨那小賤人如此和氣的說話她就生氣。


    “不想吃。”謝林燕淡淡道:“身體不舒服。”


    “那我送母親迴去休息?”


    謝林燕瞪眼看向褚溫言,眼裏已經有了發火的征兆,褚溫言也知道謝林燕是何意思,隻得摸摸鼻子不在說話。


    趙繁雲對著這邊眉頭皺了起來:“若是身體不舒服便早些迴去吧,夜裏天涼別生了病。”


    晚宴才剛剛開始,她就被人攛掇著迴去,謝林燕在那裏一時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陰陽怪氣的道:“母親是想趕我走了?”


    “你這是什麽話!”趙繁雲生氣道:“你自己說身體不舒服,我關心你兩句還說錯了!”


    “母親是什麽意思我們心知肚明!”


    “我明白什麽!”趙繁雲對褚溫言道:“我看你母親是發燒燒糊塗了,你快送她迴去。”


    “是,祖母。”褚溫言看著謝林燕的樣子歎了口氣趕緊站起來扶她,謝林燕一掙:“不用,我自己來!”


    她站在那裏環視了一周,看著褚子墨與素姨娘幾個道:“你們也莫得意!侯府裏麵,以後還是我說了算!”


    她頓了頓,終究沒有什麽話說,一腳推開椅子徑直向門外走去。


    “祖母。”褚溫言連忙行了一禮,“母親的話絕非是這個意思,您千萬不要往心裏去,孫兒就先陪母親迴去了。”


    趙繁雲看著謝林燕離去的方向深深皺眉,也沒對褚溫言進行挽留就揮了揮手,“去吧。”


    謝林燕與褚溫言走後晚宴繼續,褚宏辰坐在那裏有些食不知味的吃了兩口,眾人默契的不在開口,好好的晚宴沒了熱鬧的氛圍。


    趙繁雲為褚宏辰夾了一塊魚肉輕道:“怎麽了宏兒,不合胃口?”


    “不是。”褚宏辰搖搖頭,“孫兒隻是有些吃飽了。”


    飯桌上的褚子墨也是眼觀鼻鼻觀口的坐著,他自夾了那片生魚片之後,就沒在吃過什麽。


    倒是素娘三人眉開眼笑吃的津津有味,在府十幾年她們還是第一次見謝林燕吃癟,雖不知什麽原因,但隻要謝林燕過的不舒服,她們幾個心裏就快活,連帶著飯也多吃了一些。


    晚上褚子墨迴了西涼院,燭影搖曳,他在書桌前默默的坐著,本定於三日後再去鴻臚寺任職的計劃,今日聽了東瀛使團的事,他突然又有了別的主意。


    想了想,他對石頭招了招手。


    “怎麽了少爺?”石頭湊到跟前問。


    “給劉斯年準備的禮物可帶來了。”


    “帶了”石頭點點頭,“都在小客廳放著呢,少爺想明天送過去?”


    “嗯,就明天送吧。”


    “好,那我明天早上就準備好馬車。”


    劉斯年愛酒,平日就是無事也會自飲自斟兩杯,在為劉斯年準備禮物上,褚子墨還是頗下了一點功夫,特意差人買了京都一品香最好的仙人醉,接連幾日實驗摸索才蒸餾出來的加強版。


    第二天早上,石頭駕了馬車駛到了劉斯年的府上,站在門口,石頭看著門前的兩隻大石獅子問:“少爺,直接去敲門?”


    褚子墨愣了愣,因為是昨天臨時改的主意,他也忘了拜帖這迴事,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晨日初升,現在還不算太熱,他想了想,“先等一會,若到巳時見不到人出來,再去敲門。”


    “好。”石頭應了一聲,把馬車駕到了一處陰涼的地方。


    日頭漸漸升高,石頭坐在馬車的橫杆上用手遮著陽光,陽光順著他們頭頂的樹葉斑斑點點的落在身上。


    石頭有些無聊的一直盯著府門口,“少爺,要不我們提前一會去敲門吧?”


    “好,都行。”


    褚子墨坐在馬車裏給自己倒了一小杯蒸餾酒,他自飲自斟的喝了一小口吐吐舌頭,咂咂嘴之後又搖了搖頭。


    府內,劉斯年的書房裏。


    “老爺。”小廝三兩步跑到劉斯年跟前道:“門外麵停了一輛馬車,還有人一直往咱們府這邊張望,行為詭異,我們可要將人攆走?”


    “停多久了?”劉斯年也有一些奇怪,他在京都一直是個老好人,鴻臚寺的工作又礙不到誰的利益,應無什麽仇家才對。


    “大半個時辰了。”


    劉斯年皺眉:“你先去看看,問問是什麽情況再說。”


    “是。”小廝行了一禮急匆匆的退了出來。


    一直張望著府門動靜的石頭臉上一喜,他敲了敲車門喊了一聲,“少爺,有人出來了!”


    然而無人答話,“少爺。”他又喊了一聲。


    “你們是幹什麽的!”劉府七八個下人團團圍住了石頭。


    *


    “嘶!”一個時辰之後,褚子墨扶著腦袋從床上坐了起來,他搖了搖頭,真氣一運轉消除了體內殘存的酒氣。


    “還真是喝酒誤事。”也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竟也未來得及用真氣把酒勁化掉就暈了過去。


    他看了看周圍,身上的衣服沒換,這房間卻是陌生的地方,“石頭”,他起身下床喊了一聲。


    “少爺你醒了!”石頭應聲從外間跑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四五十歲的老人。


    “這是鴻臚寺卿劉大人。”石頭笑著介紹道:“剛才少爺你在馬車裏喝酒喝醉了,是劉大人把我們接到了府裏的。”


    褚子墨剛醉酒的臉上出現了一些不自然的尷尬,他對劉斯年拱了拱手道:“初次見麵,失禮了。”


    “無事。”劉斯年上前扶住他,“難得遇到像小友這樣的愛酒之人,以後無事也可以常來我府上坐坐。”


    褚子墨訕笑:“酒本是帶給大人的禮物,我在車上貪杯,第一次喝酒就醉成這樣,以後怕是再也不敢喝了!”


    談到酒,劉斯年整個人都精神了三分,“小友我也正想問你,你這酒是在哪買的?”他眯著眼有一些疑惑:“我聞著味倒像一品香的仙人醉。可它又不完全是仙人醉的感覺,又有一股西北燒刀子的爽烈。”


    “嘖。”劉斯年咂咂嘴,“難得的好酒啊!”


    褚子墨眼裏有著幾分疑惑,他看向石頭:“他喝過了?”


    “沒有啊。”石頭搖搖頭。


    他迴過神笑道,“這酒是我自己釀造的,大人若喜歡,以後我就讓石頭月月送一壇過來,算是送大人的禮物。”


    “那怎麽好意思!”劉斯年想拒絕,可又被這還未喝到的酒勾出了自己的酒癮,他咽了咽口水,“這樣,我最近也從東瀛使團那裏得了一件寶貝,我把他送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注:生魚片是起源於中國,後傳入日本、朝鮮半島等地的,在這裏蠢作者想當然的認為它起源於日本了,這這裏給大家道個歉然後糾正一下,順便謝謝評論裏糾正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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