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一愣,隻禮貌點點頭離開。


    孫涵涵幾天沒收到周斌的消息,不知道曾誠做了什麽,心中正惴惴不安,一條短信像吐著信子的蛇鑽進了她的信箱——


    “寶貝,學壞了?靠山找到我老婆頭上去了。”


    正是午休時間,北京這個季節最是煩人,柳絮漫天飄著,無孔不入,孫涵涵懶得出門吃飯,因為過度的緊張,體會不到餓意,大中午隻叼著一盆沙拉,喂同吃草。人在緊張時,所有的知覺好像都集中在心髒上了,每一次手機震動,她的心都冷不丁一顫,試圖在望向手機屏幕前,做好足夠結實的心理準備。


    而此刻,屏幕上輕描淡寫的幾個字簡直抽幹了她所有的力氣,孫涵涵甚至能腦補出周斌的語氣:他永遠帶著笑,看著你,像如來佛看著掌心的孫悟空。


    孫涵涵霎時在辦公室裏挺直了脊背,全身都緊緊繃了起來。


    她知道會有這麽一天的。


    周斌的車在小區樓下閃著車燈,一如往常,像潛伏著的獸。已經是春天夜晚,他隻在西裝外套著一件米色長款風衣,低著頭抽一支煙,男人抽煙的樣子,隻要姿勢與吐納足夠嫻熟,隻要表情不帶著陶醉而是淺淺蹙著的眉,都是好看又迷人的。


    孫涵涵曾迷戀過他的成熟與老道,放慢唿吸享受他指尖的每一寸撫摸,被強者納入麾下並占有的感覺有多麽迷醉,而此刻,站在他對麵試圖與他為敵的感覺就有多兇險。


    一天前曾誠的律師給她打了電話,“目前證據不足,需要孫小姐的幫助,目前合法取證的辦法有……”


    她沒躲,鼓足勇氣直直走上前去。


    “你來了,外邊人多,去我家談吧。”連寒暄都沒有,徑直轉身刷開了單元門禁。


    周斌一愣,揚了揚眉毛笑了,跟了上去。


    直直上升的電梯裏誰也沒注視彼此,亦沒有人開口,孫涵涵低頭一個字一個字在心裏默背一會兒要說出口的話。而周斌麵無表情看著手機,偶爾從手機屏幕移開瞥了她一眼,眼裏帶著冷冷譏誚。


    而所謂老道,往往就是他們采取的手段往往比你更加直擊要害,而所謂獲勝的把握,不過比的是在對峙過程中,誰的心更加狠戾。


    孫涵涵才打開門就被一股大力往裏推到了地上,木質地板“咚”地一聲悶響,周斌接著狠狠用腳往她小腿上一踹,剛想開口,見孫涵涵頭發淩亂趴在了地上,而另一隻手還插在包裏,平日烏油油披散的頭發此刻蒙住了大半張臉,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整個姿勢顯然還在一寸寸往屋子裏爬、朝遠離自己的地方緩緩爬行。


    周斌哪裏看不明白她的意圖?冷哼一聲,大力將她的胳膊一拽,孫涵涵的手立刻軟綿綿的從包裏掉出來,另一端果然緊緊握著她的手機。


    “還想錄呢?嗯?”周斌劈手搶過手機,迅速摁了關機鍵,像是狠狠熄滅孫涵涵最後的一點點希望,他做事謹慎又不慌不忙,直到確認關機,才把手機遠遠扔開。


    複而扯過孫涵涵的頭發,仔仔細細觀察她的表情,輕輕問:“手機沒有了,錄音筆呢?”孫涵涵害怕他的眼神,死死閉著眼,手在空氣裏無力掙紮著,推搡他,試圖伸腿踹他。周斌溫柔地將她拉近自己,一手卡住她的脖子,另一手輕柔又仔細地撫摸她身上的每一寸,衣服、口袋,像是最精細的匠人在對待自己的娃娃。


    “不乖哦,涵涵——”他的手指在孫涵涵的一個部位停住,然後,從她身上摸出一把精巧的筆,小小的屏幕上閃動著時間,他一摁開關,笑起來:“這個爸爸要沒收的。”


    “嗬,這麽多顧慮?你還不如脫了我衣服檢查…”最後一把錄音筆被沒收,孫涵涵絕望地閉了眼,額前的頭發被汗分成幾縷糊在臉上,此刻微微勾著的嘴角,全是冷誚。


    周斌用力捏住她的下巴掰向自己:“你真是賤呢嗯?挑釁我?哈?”他當真用手狠狠拽她的領口,露出雲朵一般白嫩的肌膚,襯著周斌有些黝黑粗糙的手指,格外明豔惑人。他忍不住低頭去咬,卻猛然想到什麽,不對……


    -“去我家談吧。”


    -“不如脫了我的衣服…”


    ……


    他豁然轉過身去——果然,黑暗中,小小的家用攝像頭,閃著不注意就根本無法發現的微弱藍光。


    孫涵涵的眼神這才開始露出了破碎的慌亂,手忙腳亂拉扯著周斌,嘴裏慌亂含著:“不…不……不……”是發自內心的無助。


    周斌狠狠踹開她向前,狠狠扒開攝像頭,研究了一番,摔了個粉碎。


    “嗯?”他的心中泛著前所未有的得意,哈哈哈哈,小妮子真會玩?一個手機、一個錄音筆、還有一個攝像頭,嗯?孫涵涵的臉此刻在屋子裏微弱燈光的反射下都是一片慘白,白成了沒有五官的一層皮,白成一張破碎又暗淡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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