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去找“爸爸”的次數更少了。青春期的少年,誰都不懂得該如何與父母相處,更何況是他們這種情形。他不是不想念,可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他希望“爸爸”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或許,離開了他們,他才更能擁有幸福。而自己,不應該再過多的打擾他。


    至於那個人,陳方灼不止一次想象過。他曾對著鏡中的自己默默端詳,想象著那個人的模樣,至少,他的麵容裏應該有他的印跡。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有哪一點像他?


    可是,他連恨都沒有理由,那個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想到這裏,他收起迴憶,雖然控製不得,他卻又本能的抗拒自己去想起他。原本,那個不具模樣的存在,才是最不應該存在的。


    為了符合與複旦學長吃飯取經的設定,宋清談和陳方灼刻意在街邊逗留片刻才迴去。陳方灼堅持把她送到樓道口才離開。宋媽媽見她進門,立馬熱情迎上來,還朝她身後望望,“方灼呢?”


    “送到樓下,他就迴家了。就差沒像押解犯人一般親自把我送進家門交到你手上了。”


    “他沒上來啊,我冰箱裏還放著小餛飩,準備讓他帶迴去呢。”


    “已經走了,讓他明天再拿吧。”


    “那個考上複旦的是誰家孩子?怎麽以前也沒聽說過呀?”


    “陳方灼認識的,也不見得咱們都認識。”


    “能考上複旦,這孩子可是厲害!聊得怎麽樣?”


    “他倆聊著,我就聽著,我又不認識他。”


    “至少能給你們分享點經驗和心得。”


    “是的,我都記在心裏了。”


    “你最近學習怎麽樣啊?”宋媽媽跟在女兒的身後,連珠炮一樣的節奏。


    “你能不能先讓孩子休息一下,喘口氣兒。”宋爸爸端著切好的水果遞給女兒。


    “我這不是關心她嗎?就你……那清談你先吃點水果,你們晚飯吃的什麽呀?”宋媽媽前半句還在和丈夫互嗆,下意識又想起了什麽,話鋒一轉,溫柔地看向女兒。


    宋清談見狀,借口要先去洗嗽,說隨後還要複習功課,便自己跑去衛生間了。她實在受不了來自母親深切的端詳,她也知道,接下來等待她的又是各種沒完沒了的關切。


    等她洗完出來,等在客廳的父母,又簡單叮囑幾句,才目送她迴自己房間。而他們,為了避免製造聲音影響孩子學習,也一早迴房去了。


    周五晚上的宋家,一片寂靜,和以前像是兩個世界。


    宋清談打開書翻了幾頁,就再也看不進去。起身,上床,找出mp3,關燈。她躺在一片黑暗中,安靜的聽音樂。此時才是屬於她的世界,她一個人的世界。


    記不清楚過了多久,她漸漸入睡。恍惚間,她模模糊糊的醒來,摸索著找到關機鍵,從酸澀生疼的耳朵裏取下耳機,便又繼續睡去。


    一條狹長的通道,光線灰暗,宋清談獨自一人站立在一片黯淡中,而通道的盡頭有強光撲入,洋溢著滿滿的光輝燦爛,她遠遠望著那片光亮,低落沮喪。


    一個女孩子從光亮的方向走來,大步流水,趾高氣揚,走近她時,更是釋放出挑釁的訊號,宋清談正要反擊應對,卻見另有一個高大的身影從相同方向走來,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漠然拉起那個女孩繼續向他們的方向走去,仿佛連一刻都不想要停留。


    比挑釁帶來的憤怒更讓人悲傷的是來自一個人的無視。那種心死難耐的心境告訴她,那個高大的身影於她而言絕不是一個無關緊要之人。


    可她記不得他的長相,即使那張冷峻麵容的無視,讓她心傷難過,可她清醒之後,任憑自己如何努力迴憶,都記不得他的樣子,盡管那來自睡夢低沉壓抑的心境仍餘溫未消。


    夢裏那個女孩是誰?而後來那個冷漠的男生又是誰?宋清談百思不得其解,醒來隻覺荒唐可笑,她記得高三以來,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看過偶像劇了。


    目前這個階段,一心隻有高考的迫近,誰會有心情想其他,她忙不迭在心裏安慰自己。她的目標,隻有高考。


    隻有高考如願,才會如她所願。


    她看了看時間,不過才五點五十,盡管休息,但長期以來的生物鍾已經形成,她決定起床出門,去河堤旁早讀。與嘈嘈切切錯雜彈的教室相比,心態與效率俱佳。


    高三下學期,宋清談強撐堅持的閱覽室之行被迫中止,時間倉促緊迫,形勢逼人緊張,高考迫在眉睫的焦慮恐慌氣氛進一步滋生蔓延,校園裏行走的各色人影步履更加匆匆。


    藝考已經塵埃落定,藝術生遊逸迴歸校園生活。她報考的學校以北京為主,或是直線距離相對較近的那些。除了偶爾在校園裏遇到,她甚少去找宋清談,本能地不想去耽誤對方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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