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不甘心。


    沒有辦法甘心。


    更沒有辦法,忍受再度重演相同的不幸。


    那麽......


    “便讓我來教導他吧。”


    清冷的話音像是暮色中飄搖的燭火。


    在這幽暗的地下室中,不列顛的魔女低聲說。


    “身為神代之子,他的資質堪稱不折不扣的怪物。在魔術的造詣上,我或許能夠指點一二。”


    “好。”伏提庚點頭,“承蒙辛苦。”


    “......你就如此地信任我?”


    伏提庚這不假思索的態度,反而讓摩根感到了不適應。


    “就不擔心,我把你的好兒子給教壞了麽?”


    “教壞?嗬嗬......”


    身形魁梧的老人抬手指向自己的麵龐,顯得有些忍俊不禁。


    “——在這不列顛尼亞之內,難道還有比卑王伏提庚更為惡貫滿盈的家夥嗎?”


    “......說的也是呢。”


    幽藍色的魔女自嘲般地跟著笑了起來,她搖了搖頭,緩緩走上前,從伏提庚的手中接過了她的傑作。


    繈褓內的銀發嬰孩依舊注視著自己。


    在那鐵灰色的瞳孔之中,摩根望見了自己那略顯緊張的麵龐。


    居然親近著自己這般不詳的魔女麽?


    真是......對你而言可算不上什麽好事呢。


    “「阿爾文」......


    “如果沒有人期待你的降生。


    “那麽,便由我這不詳的魔女來給予你關愛吧。”


    在晦暗的火光中。


    魔女擁緊了屬於自己的怪物。


    ——————————


    王姐果然是適合成為我母親的女性啊。


    第六章 阿爾文·潘德拉貢


    「於摩根的教導與嗬護之下,你在卑王的城堡內開始了安穩的成長。」


    「天賦‘究極生物’,已覺醒:你是匯聚了不列顛幻想種之血的究極造物,隨著你的年齡增長,你的各項屬性、魔術迴路的質量以及對魔力,將自發地不斷提升。完美的究極生物不存在弱點,因而所有特攻效果皆對你削弱。」


    「你逐漸長大,所展現出的遠超同齡人的成熟與驚人的才智,令即便是身為魔術天才的摩根也感到了驚訝。」


    「你猶如一團浸水的海綿般,瘋狂吸收著她所教導於你的神代魔術知識,而基於現代魔術思維而提出的諸般奇思妙想,亦讓摩根受益匪淺。」


    “由於神代衰退,不列顛島的真以太正在逐漸流失,因此今後魔術的構造必須注重於魔力的開源節流,並尋求魔術的小型化、精細化、刻印化?很具有前瞻性的想法,阿爾文......”


    華貴的水晶吊燈璀璨耀眼,拚接的水瓷磚麵光滑如鏡。


    裝修奢華的城堡臥室內,氣質尚顯稚嫩,但樣貌已然出落得有幾分俊美的銀發少年站在掩麵的魔女前,掌心之中握著一團流動的陰影,正不斷地變幻著各種形態。


    “「魔力放出」,你的屬性覺醒了......”


    摩根有些怔神望著銀發少年手中的幽暗魔力。


    這樣一副極具既視感的畫麵。


    ......簡直和當初的自己如出一轍。


    “巧合麽......”魔女低聲呢喃自語,“是不詳的「影」啊......”


    “不詳?您為什麽會這麽說?”


    銀發少年饒有興致道。


    “我認為,魔力的屬性並無高下之分,隻有運用之別。”


    聞言的摩根,隻是麵無表情地輕輕搖了搖頭。


    “和我相同類型的魔力屬性,可並非什麽好事,阿爾文。”


    人的天性都趨於光而畏於影。


    本質上皆是畏懼未知之物。


    因而在大眾看來,無法窺視的陰影正是災厄不詳的象征。


    解釋魔力並無高下之分又有何用呢?人們都會用本能投票。


    匹夫無罪,懷壁其罪。


    令人畏懼的力量便是那是和氏的玉璧。


    這樣的事情,她早已以自己不幸的經曆證明了。


    “並非好事......嗎?


    “然而,反倒因為和摩根您覺醒了相同的屬性,”銀發少年微笑道,“我才感到尤其的高興呢。”


    摩根一怔,“......為什麽?”


    “因為這樣的幽暗會讓我覺得,似乎時時刻刻都貼近著您。”


    話音落盡。


    不列顛的魔女有些愣神。


    正午豔陽的輝光恰好自窗柵投射進了這城堡的高閣,為少年的輪廓鍍上了一層絢爛的色彩。


    透過掩麵的黑色薄紗,摩根怔怔地望著銀發少年臉上那和煦的微笑,燦爛得就像是冬天裏溫暖的日光。


    是陰暗的魔女,所從未沐浴過的日光。


    奇怪。


    ......好奇怪。


    為什麽會有人,會對不詳的魔女這麽溫柔呢?


    應該疏遠自己一點,用最冷漠的語氣與自己交流才對......


    嫌厭、憤惡、避讓、腹誹......


    這樣才對啊......


    無法理解。


    無法理解——


    名為摩根勒菲的魔女,此生之中從來都沒有體會過,會有一個人如此地親近自己。


    在那清澈的眼神中看不見任何的厭惡、鄙夷和譏諷,隻有毫無保留的、發自內心的真誠。


    是陰暗的魔女,所難以麵對的真誠。


    ......心跳得好快。


    不懂得該如何迴應這份悸動。


    仿佛感到自己的身體裏湧出了奇怪的、濕黏的液體,讓胸口堵得有些難受。


    摩根有些慌亂地偏開了目光,不敢再去看銀發少年的麵龐。


    “今,今天的教習就到此為止,阿爾文!我要去研究你提出的魔術小型化構想,接下來,你,你就自己好好練習吧,記住千萬不要怠惰......!”


    幾乎是奪路而逃那般。


    魔女赧紅著臉龐,低頭急匆匆地快步走出了臥室,不敢再麵對自己的弟子。


    望著摩根那淩亂的步伐消失在殿門之後。


    蘇樹嘖了一聲,緩緩收迴了自己的目光。


    “傲嬌可愛捏。”


    真是禁不起撩的魔女啊。


    反倒顯得尤為可愛。


    雖然傲嬌這樣的屬性在現代已經退環境了。


    但現在是中世紀,還屬於是傲嬌作為最強梯隊的版本!


    所以,摩根天下第一!!!


    不過令人遺憾的是,雖說有著輩分上的關係以及教導的事實。


    摩根卻並不讓蘇樹稱唿她為「堂姐」亦或是「老師」,而是強調直唿其名即可。


    或許這就是魔女獨有的拘謹,妄圖以此而達到疏遠的效果。


    其傲嬌可見一斑。


    但蘇樹還是堅持著使用敬稱,摩根拗不過也就由著他去了。


    經過這八年以來的朝夕相處。


    蘇樹早已經將自己這位魔女堂姐的脾性,差不多給摸得透徹了。


    一言以概之——傲嬌又缺愛啊......


    從平常對話那字裏行間的碎隙中,能夠窺見她那讓人心疼的悲戚過往,這就是所謂的美強慘吧?


    更不必說,掩麵紗、露臍裝、吊帶襪......魔女的劃時代審美也可謂狠狠暴擊在了蘇樹的性癖之上!


    黑絲是好文明!


    雖說很想吐槽中世紀究竟哪裏來的吊帶襪,摩根那裙擺之下若隱若現的勒肉大腿導致蘇樹學習的注意力時常無法集中,但......美少女的事情不用搞得那麽清楚!


    ——等等。


    ......自己這位堂姐,真的是一位美“少女”嗎?


    雖然說並不怎麽方便開口詢問魔女的年齡,但從便宜老爹伏提庚的年紀來看,作為他侄女的摩根怎麽著也有個四十多歲了......


    ——這不就純純的大齡純情美少婦嗎?


    這樣一想,頓時覺得更澀了!


    要開就要開大車!


    麵對來自正太的撩撥還會手足無措,可愛捏。


    蘇樹當然能夠窺見摩根心中的小鹿亂撞。


    就像勒肉大腿戳中了蘇樹的性癖這樣,年下係也堪稱是大齡少婦的終極好球區。


    亦或許還因為,自己這張臉也提供了一定的助攻加成?


    這樣想著。


    蘇樹不由得望向了臥室內置放的落地鏡。


    鏡麵之中,五官已顯出俊美雛形的銀發少年偏過目光,與他彼此對視起來。


    細嫩白淨的肌膚幾乎比擬初生的嬰孩,似是輕羽般的睫毛半掩著鐵灰色的眼眸,絢爛的虹膜中似有紋路光華流轉不息。


    若有人在日光下直視向少年的瞳孔,會發現其中像是有著妖異的羽花在緩緩盛開。


    簡單形容就是:長得很帥,很有代入感。


    蘇樹自己若是個年下控,那他也定然同樣無法拒絕這樣的紅顏美少年。


    畢竟是究極反派的底子,在魅力加點上還是比較靠譜的。


    望著這張幾乎能比擬自己前世顏值的臉,蘇樹感到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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