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在十三天後, 姑蘇與餘杭這段路程, 他們都熟。為時尚且還早,不著急, 不著急。


    雖然都心知肚明, 這是一場明晃晃的鴻門宴, 但是眾人還是不急不緩,慢悠悠的皆是一副未將此事放在心上的模樣。


    轉眼間, 十三日便就過了一小半。


    在這期間,雖然沈璧君溫婉內斂, 但是跟著性情各異卻都是爽利明朗的女子們待在一處,體驗過了許許多多以往從未有過的新奇經驗。也就短短幾日, 卻讓她收貨不非。


    就比如說,她心底那絲因蕭十一郎英雄救美而生出來的說不清又道不明的綺思,在同這四位姑娘家相處的時候, 竟然逐漸化解開了。


    等到沈璧君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然可以做到笑看風四娘和蕭十一郎, 心中卻一片風平浪靜了。而後,在深夜中,她也曾恍然,活到這二十出頭的年紀, 生命中隻遇見過了這麽幾個男子,雖都是人中龍鳳,但可惜都是有主的。


    江湖那麽大,沈璧君心中忽然生出了那火都燒不盡的野望來。見著了朱七七和風四娘, 她才知道原來女子也可以繼承家業,或者獨自一人闖蕩江湖,還活的十分精彩。而王語嫣和小龍女,則是自身武力高強,在同心儀之人相處之時,也是旗鼓相當的。


    沈璧君覺得自己似乎突破了某種壁壘一樣,雙眸亮得驚人,且還十分鄭重到了其餘四個姑娘家的麵前,福身行禮又道謝。


    四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搞得滿頭霧水。到底是年長些又見多識廣的風四娘,最快迴神,看著沈璧君那清明堅定的雙眼,嘴角不禁掛起了一抹笑意。


    沈璧君心中所想,她倒是能猜出個七七八八的。前些時日,沈璧君眼中自以為掩藏的很好的情絲,逃得過小龍女的眼睛,卻逃不開其餘幾人。她到底是情竇初開,再三掩飾,也還是會泄露幾分的。


    風四娘冷眼看著,也同蕭十一郎還是按照往日裏那般相處著。仔細觀察了幾日,見蕭十一郎對沈璧君還是那般大大咧咧,就完全當是一位路過的隨手救起的女子,並無其他心思。


    風四娘也不忍這般靈秀的女子陷入感情的苦海裏,求而不得的滋味太難受了,所以後來有時會在沈璧君麵前同蕭十一郎故作親密一些,期望她能早些時日放下。


    沈璧君鄭重其事地道過謝之後,就悄無聲息、孤身一人迴了沈家堡。


    再次出現在他們麵前,已經是三日後了,那個時候,連城璧和蕭十一郎他們正準備啟程前去餘杭。


    短短三日不見,沈璧君瞧上去竟然清減、憔悴了好幾分。她來的時候,背後背著一個長且大的箱子。


    顧不得喉間傳來的幹癢之意,沈璧君吞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將背後的東西卸了下來,然後用肅穆且恨不得三浴三熏般的態度,彎腰恭敬地將盒子捧著手上,遞到了蕭十一郎麵前。


    “蕭公子對璧君有救命之恩,又因家祖曾經承諾過,所以,璧君思來想去,我沈家之人斷不能背信棄義。故而,這把割鹿刀,請蕭公子收下。”


    放到的箱子是用上好的黃花梨打的,捧在手上頗有分量。


    眾人麵麵相覷,皆不甚明白,這又鬧得是哪一出?惟有沈浪,先是詫異地看了一眼沈璧君,隨即又欣慰地笑了。


    沈璧君真不愧是沈家的血脈,神兵利器,金銀財寶,甚至於那虛妄的名頭,都是水中魚鏡中花一般的存在。人立身的根本,不在於外物,而在於本心與品質。


    所以,當初沈老太君的做派,其實讓沈浪有些看不上,但是身為晚輩,他也不能上前去挑錯處。也不知,沈璧君是如何說動了那位頑固古板的老太太,將割鹿刀從沈家堡裏帶了出來?


    當然,這也是在場的人心□□同的疑問。


    蕭十一郎也難得正經了起來,他眼睛盯著沈璧君手中的木箱,臉上神情明滅不定。


    他和傅紅雪一樣,都是用刀的人,刀對於刀客的意義不亞於劍對劍客那般重要。一把傳說中的神兵,是江湖上人夢寐以求的,蕭十一郎自然也不例外。


    眼前割鹿刀他唾手可得,其實本來也是他該得的,不是嗎?蕭十一郎如是在心中勸服自己,可是,下一息就出現另一個聲音來反駁他,你救人難道就是為了割鹿刀嗎?


    許是割鹿刀的引誘實在太過,蕭十一郎的指尖本已觸碰到了箱子的邊緣。然而,他卻狠狠地閉上了眼睛後複又睜開,眼底一片清明,他將手指收迴。


    “沈姑娘的謝意,蕭某收到了。隻不過,這謝禮太過貴重了一些,蕭某受之有愧,沈姑娘還是拿迴去的好些。”


    沈璧君轉手將木箱擺到了桌上,又返身迴來看著蕭十一郎,真誠懇切地說:“割鹿刀已經是蕭公子的了,璧君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拿迴去的。況且,這也是奶奶的意思。大家應該都很清楚吧,沈家的血脈到了我這輩,就剩下我與十五叔了。十五叔素來淡泊,也並不用刀。割鹿刀之於我,就像那和氏璧一般,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與其哪天被賊子奪走,倒不如還是將刀送與你,而且送刀給你還有一個小小的條件。”


    沈璧君的這番話,讓在場的大部分人都對她改觀了。原本以為她不過是一個深閨中放嬌小姐,卻不曾想來,竟然是如此通透的一個人。


    蕭十一郎差不多已經被沈璧君的話勸服了,同樣他也好奇,沈璧君口中的那個小小的條件是什麽。“你說還有什麽條件?”


    得到這句話,沈璧君暗自鬆了口氣,這事情已經辦成了七分了。剩下的,就要看這個條件了。


    沈璧君狡黠一笑,眼睛滴溜滾動一下,活脫脫一隻得逞的小狐狸的模樣。她搖頭晃腦道:“條件是~~”作怪的她拉長了尾音,吊足了胃口之後,才繼續說道“就是你護持我沈家堡五年,這五年中若是我為沈家堡找到了別的立足法子,你就能提前結束,若是沒有,那就得滿打滿算的五年了。”


    蕭十一郎連想都沒想,直接應下了。不論怎樣,他總是不虧的。懷著激蕩的心情,他上前去將箱子緩緩打開了。


    放置在箱子中的是一把刀柄刻有鹿頭,刀身上刻滿了了古樸複雜的花紋,刀背是細小的鋸齒狀,刀刃有寒光流轉。曆經數百年的光陰,這把刀仍是一副簇新的模樣,是一把神兵無疑了。


    蕭十一郎小心地將刀從箱中拿起,心中大喜,忍不住退後了幾步,轉身一刀劈在了身後的桌子上。他並未給刀中注入內力,也沒有使勁,甚至刀刃還沒有挨到桌麵,那張桌子就在他們的眼前,裂開成了好幾部分。


    連城璧若是說心中沒有嫉妒是不可能的,如此神兵,竟不費吹灰之力就落入了蕭十一郎手中,說出去誰人又能心中不生暗羨呢?


    傅紅雪的眼神也很亮,他握著刀的手在顫抖,割鹿刀和蕭十一郎融為一體,他還有他手中的血飲刀都起了戰意。


    傅紅雪的異狀,王語嫣豈會察覺不出。偏頭看他盯著蕭十一郎的眼神十分火熱,這讓她不禁心中生起了些許愧疚,跟她在一起,傅紅雪甚少有快意江湖的時候。


    蕭十一郎把割鹿刀捧在手中摩挲了兩遍,就尋了一塊布將刀包了起來。時間有些緊張,來不及去尋工匠為刀量身定製一把刀鞘了,隻能暫時委屈了這神兵了。


    插曲暫時過去,一行人浩浩蕩蕩還是按照原先的計劃,啟程去往餘杭了。


    ......


    到了餘杭城中的時候,不過才八月初二。連城璧在城中果然見到了其餘的無君子,甚至還有各大門派全力培養的接班人。他們,也是被逍遙侯邀請而來的。


    逍遙侯的目的唿之欲出,他怕是想要將江湖上現有的青年才俊一網打盡吧!


    初五來得很快,未及辰時,天目山腳下就聚集了一群人。


    相熟的人紮作一堆,笑鬧一團地聊著天。也有人穿梭於群人之中,挨個去招唿著。


    氛圍看著十分輕鬆,似乎他們隻是來郊遊的一樣,並未把那深不可測的逍遙侯放在眼中。


    細數過去,不算他們八人,這裏竟也有了三十餘人。


    雖然逍遙侯並未說清楚具體時間,但是還是早點上山去,才能早些知道,這逍遙侯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走到半山腰的時候,那裏等候了許多身穿絳色衣衫的下人,他們木木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好像是毫無生氣的木偶一樣。


    見客人到了,就機械地上前來,麵無表情,眼神空泛且毫無感情說:“我家主人有請,勞煩各位先將自己的馬車還有馬暫時放於此處,我們山莊的馬車會將各位送至山莊內的。請各位下來上馬車吧,五人一車。”


    說著,從樹林中出來了數十輛馬車。


    王語嫣他們一行共九人,分到了兩輛馬車上,空出來一個位置,很快就被填補上了。上來的,還是一個熟人,楊開泰。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晚了,留評發紅包!


    太晚了,加班,唉,還有晚上手又被門夾了,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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