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譚清微勾唇角,淺顯地笑了下。


    “很幼稚,也很可愛,他今年大三,我答應過放暑假帶他去旅行,就來了這裏。”


    是他做的旅遊攻略,也是他決定的地點,譚清覺得是自己害了他。


    “哥..”


    身後傳來無比熟悉的聲音,譚清身子一僵,轉過頭去。


    譚澈已經醒了,左臂撐著床板,臉上毫無血色。


    視線裏一片黑暗,譚澈伸手摸向自己的臉,最後摸到一條紗布。


    上了藥眼睛已經不疼了,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眼眶空落落的,沒有眼球存在。


    被手指插眼的痛苦仿佛還未散去,脆弱的神經突突地跳躍著,譚澈深吸一口氣,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哭也不鬧。


    見他狀態還不錯,譚清繃緊的心髒稍微鬆了些,忙問


    “怎麽樣?身上還疼不疼。”


    譚澈朝後靠著牆,幹燥的唇勾了勾:“哥,我餓了。”


    麵包送到嘴邊,譚澈聞到淡淡的香味,一口咬上去。


    就著譚清的手將一整個麵包吃完。


    他其實早醒了,就在聽到哥哥說希望他從來沒有來到這個家的時候。


    譚澈差點就破防了,好在後麵還有話。


    哥哥記得他的好,譚澈很滿足。


    他並不是一個不懂事的人,他知道譚清的難處,也知道媽媽的立場。


    她偏向於自己的孩子,想要替他多爭取一些家產,這無可厚非。


    但他其實從來都不在乎所謂的家產,他更在乎親情,在乎哥哥,與自己有著相同血液的哥哥。


    譚澈其實有些顏控,譚清的臉剛好長在他的喜好上,他上學的時候經常炫耀自己有個長得很帥很帥的哥哥。


    顏控由此進化為哥控。


    當然這些譚清都不知道,譚澈也懶得和他說。


    七點五十分,禁閉室外釘滿了鐵片和木板,草垛堆積得很高,將裏麵藏著的人遮擋得嚴嚴實實。


    黑油遍地,灑滿了鐵釘,但凡不小心滑倒就會落個釘成篩子的下場。


    叮咚...


    叮咚....


    秒針走動,挑動著人的神經。


    溫言盯著牆上的表,大氣都不敢喘。


    此刻外麵一丁點動靜都能引發所有人的注意,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聲,工具劃過地麵的噪音,甚至於工人路過胸腔裏傳出的輕微喘氣聲。


    溫言從來都不知道自己耳朵居然能這麽好,稍微有些風吹草動都能聽到。


    七點五十五,譚清比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大家都不要發出聲音。


    七點五十八,溫言深吸一口氣,抱著王婷縮進角落。


    叮!


    整點的掛壁鍾聲響起,眾人下意識抬頭對視,屏氣凝神。


    下一刻,震耳欲聾的哀嚎聲響徹雲霄。


    血屍出巢了!


    被吵醒的還有沈鳶,她猛地睜眼,掌心溢滿了少年胸膛傳來的滾燙溫度。


    “醒了?”


    傅棄帶著剛醒的喑啞,懶洋洋地坐了起來。


    沈鳶看了眼壁鍾,果然八點了。


    她坐起身,手腕腳腕上的鐵鏈叮當作響。


    傅棄勾住她的手腕,將人拉進懷裏,抱緊,語氣裏帶了些安撫的意味。


    “別擔心,我說了放他們走,就不會插手,至於他們能不能在屍潮中活下來,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到了現在的地步,傅棄沒理由騙她。


    沈鳶懸著的心微微放下,抿唇不說話。


    臉頰突然一涼,她下意識朝後躲。


    傅棄收迴手,笑得狡黠又知足。


    沈鳶摸了摸自己的臉,想起剛才那股涼意,問:“你手上拿的什麽?”


    傅棄伸出拳頭,掌心緊緊攥著,不露出一絲一毫。


    他笑著往後仰:“想知道?你掰開我的手就給你看。”


    直覺告訴沈鳶,他手裏的東西對她們來說絕對很重要,不然他不至於現在拿出來逗她。


    沈鳶用力去掰傅棄的五根手指。


    可後者攥得死死的,半點都掰不動,偏生嘴裏還在不斷地調侃著。


    “姐姐,你用點力啊,撓癢癢似的。”


    “你力氣怎麽這麽小,不過沒關係,我力氣大。”


    “你掰開我的手,我不僅把它給你看,我還把它送給你可好?”


    溫熱的唿吸密密麻麻鋪灑在耳畔,濃鬱的玫瑰香氣直往沈鳶鼻子裏鑽,帶有極其強烈的蠱惑意味。


    沈鳶咬牙掰著他的五指,用盡全力,臉憋得通紅。


    感受到手指上傳來的痛感,傅棄唇角的笑容淡了幾分,眼底聚著濃稠的瘋狂和熱切。


    他知道姐姐迫不及待想離開他,想拿到他手裏的東西。


    他給出極具誘惑力的條件,勾她動手,卻又因為她毫不猶豫動手而生氣。


    但假如沈鳶不為所動,他也會發瘋,要她同意這場交易,要她有所反應,甚至是要她看著自己。


    矛盾至極,可悲可笑。


    兩分鍾後,沈鳶氣喘籲籲地鬆開手,果斷放棄。


    這小子力氣太大了,別說掰開他的手,她甚至都看不見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見沈鳶泄氣,傅棄捏了捏她的臉,虎口抵著下顎,朝裏掐了兩下。


    軟肉堆積,唇肉不受控製嘟起。


    對上傅棄喜悅興奮的目光,沈鳶撇開臉,避開他的觸碰。


    傅棄朝外擺擺手:“阿衡!”


    長衫少年開門走入,傅棄下床,將掌心的東西塞進他口袋,然後貼近他的耳朵說著什麽。


    沈鳶聽不清,隻看到阿衡眉眼微動,似是有些震驚,然後尊敬頷首,應了聲好。


    接著他轉身離開,順手鎖上了門。


    傅棄重新上床,躺到沈鳶身邊,從背後抱住她。


    他喜歡這個姿勢,因為可以完完整整將姐姐掌控在懷裏,不會有任何逃離的可能。


    傅棄嗅著沈鳶的後頸,一下又一下,如同猛獸標記著自己的獵物,不容許他人覬覦。


    得不到沈鳶的迴應,傅棄閉上眼睛,將眸底翻湧的失望和難受盡數藏起。


    連阿衡都發現他長高了,變強壯了,可姐姐卻沒有發現。


    因為她一點都不在意他。


    這是傅棄不願承認,又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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