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師姐畫了濃妝,在陸初凝眼裏比任何時候都更豔麗動人,她意識到師姐真的要嫁人去了。


    “小初凝呀,將來你也會遇到你愛的人,你也會不受控製地想要去愛,即使你真成了仙子,超越了塵世,你也依然是人,愛與被愛是人類永恆的本能需求哦。”


    送離師姐後,陸初凝迴到被窩裏偷偷哭,她還是不理解,不過少女的心終於開始成長,因為她終於接觸到了成長裏最關鍵的一環,離別。


    一次次的離別,各種各樣理由的離別。


    慢慢的,陸初凝也試著想過,倘若有一個愛她的人與她永遠在一起,是不是就體會不到離別的難過了,是不是就能填滿日漸空落落的胸腔。


    但彼時的陸初凝已不再是小孩子,她十八歲了,心靈與見識讓她明白自己這副窘態,在長大前,大約是與戀愛相守無緣。


    也是在十八歲的夜晚,陸初凝開始學習變化之術,但很快就放棄,陸初凝幻想不出她長大後的模樣,


    可是在遇見薑夜的時候,陸初凝突然有了範本,


    少女在月下揮刀,風姿絕代,宛如翩躚起舞,身型氣質皆是美得驚人心魄,


    薑夜高冷默然,鋒銳冷淡的視線令人不敢直視,像是冰山之巔獨一無二的雪蓮,恍惚間,薑夜仿佛成為了陸初凝理想的化身,是她未來的投影,陸初凝無比的渴望,她把渴望藏起,卻下意識把薑夜舞刀的曼妙身影印入眼眸,也慢慢弄清了薑夜深藏的心思。


    薑夜在愛一個人,刀法才會變得那般美妙。


    陸初凝的幻想裏,薑夜與洛晴川並排前行,有說有笑。


    陸初凝藏起羨慕,她是不敢愛的,無論是客觀原因還是主觀原因,無論是兩人的不般配還是說洛晴川是個金屋藏嬌的有婦之夫,她都不敢愛。


    薑小姐卻去愛了,


    巫夢宮一行,陸初凝見到兩人的時候,她把他抱得那麽緊,睡得那麽甜,


    陸初凝發現她拽不動薑小姐的手。


    後來,她不露聲色地默默聆聽洛晴川講述兩人的故事,少年與少女的冒險,互相為彼此與敵血戰,超越自我,斬盡負擔……


    那時候,望著洛晴川輕柔的笑顏,陸初凝的心跳得很快。


    “原來,接吻是那種感覺?”


    似是而非的感觸浮上心頭,陸初凝白稚的臉頰暈出緋紅,她從床上爬起,然後從空間指環裏取出衣裙換上。


    她覺得遺憾,因為不是真正的親身體驗。


    水聲停了。


    洗漱完畢的洛晴川仍然很難冷靜,他滿腦子都在想昨晚的綺夢。


    薑夜…陸初凝……


    這種情緒,在洛晴川見到陸初凝後愈發膨脹。


    少女穿著青藍色的連衣裙,纖美雙腿套著薄薄的過膝白襪,推開臥室的門踏步走出,她青絲垂肩,紮起側發雙馬尾,


    “你好了?”陸初凝盯著他,問道,“以後可別做傻事了。”


    洛晴川猛地怔住。


    不知為何,陸初凝沒有化妝,稚美小臉白皙誘人,宛如是人間最純淨甘甜的青澀果實。


    洛晴川麵色不動,淡然一笑:“沒事,我頭鐵,撞不壞。”


    陸初凝忍俊不禁,又板起清素的絕美小臉:“這可是我家,撞壞了你得賠。”


    “學生不缺錢。”


    “但我缺個家。”


    洛晴川怔了怔。


    “住處……”陸初凝冷哼道,“買房子很麻煩的,各種手續,我不方便出麵購房,就這裏還是道盟給星主的特殊福利。”


    洛晴川抿了抿唇,“真壞了我給你買。”


    陸初凝瞥了兩眼少年,嗬嗬一聲,“你還說我不行,我哪裏不行?”


    陸初凝想要糾正洛晴川的錯誤想法,她行的!這事無外乎其他,獨獨有關尊嚴,而已。


    洛晴川有點畏縮。


    陸初凝雙腿交疊而坐,兩手環胸,抬起雪白的下巴,“老師最煩別人說我不行。”


    這小子,當時脫衣服不是挺熟練的嘛,攔都攔不住,夢醒了就變正人君子了?


    洛晴川靈機一動,道:“我在複盤巫夢宮的行動,想到要是初凝老師陪我一起去就肯定沒危險了,但初凝老師不行,果然還得薑小姐做搭檔。”


    陸初凝輕輕咬牙。


    真是撒謊成性。


    “算了,走吧。”陸初凝起了身。


    洛晴川猶豫了下。


    “初凝老師換風格了嗎?”


    “什麽?”


    洛晴川指了指自己的臉。


    陸初凝眉頭輕蹙,旋即理解,瞳孔一縮,“我現在,我現在沒化妝?”


    “沒有。”


    陸初凝捂住了臉,急急忙忙地跑臥室裏照鏡子,見到了她青稚的麵頰,一覽無餘,毫無掩飾。


    “嗚、怎麽會!”


    洛晴川聽見了少女嬌羞無比的悲鳴。


    ……


    0188 雙修的效果


    晴空湛藍,雲色濃重,洛晴川與陸初凝一起走在街上,少女已畫迴往日的妖冶妝容,


    陸初凝依然很美,裝腔作勢的成熟與掩飾不住的稚嫩為少女賦予奇特的魅力。


    “我們去道盟?”洛晴川問。


    “當然…不。”


    “皮一下你很開心?”


    “怎麽跟老師說話呢。”陸初凝嬌吒。


    洛晴川仰頭看天:“初凝老師可沒讓我覺得為人師表。”


    陸初凝心虛了片刻,聲音都小了起來:“我們去做點別的。”


    洛晴川詫異地看了陸初凝一眼,少女兩手在背後勾連,竟有一絲嬌滴滴的扭捏姿態。


    “吃早餐、看電影,下午的音樂會,晚上再逛一逛廟宇。”


    洛晴川張了張口:“初凝老師,你怎麽能把我當小跟班?”


    “什麽小跟班!你第一次來這座城吧,老師帶你漲漲見識,快過來!”


    陸初凝邁出步伐,走得極快,洛晴川都懷疑少女是不是用了縮地成寸的神通。


    初凝老師想必有她的深意吧……洛晴川想不明白,但還是乖乖跟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


    “都說了別走我後麵。”陸初凝忽地停下腳步,眸子裏慍怒。


    洛晴川沒好氣道:“給我點時間,好歹等一等我啊。”


    “好、好吧。”陸初凝等洛晴川走上來,與少年並肩而行。


    洛晴川心裏古怪。


    初凝老師今天……


    沒什麽攻擊性啊?


    早上還安慰我,溫柔地像是大姐姐,和她昨天在星主們麵前叱吒風雲的姿態相去甚遠。


    兩人去吃了早點,洛晴川付了錢,迴身出店,少女獨自在街邊佇立,人來人往間,嬌小靜謐的身影分外顯得格格不入,與世難容。


    陸初凝似有所感,轉頭側目,看見了洛晴川,微微一笑。


    在去電影院的路上,陸初凝問:


    “好吃嗎?”


    “好吃,比我的手藝強多了。”


    “你還有手藝?”陸初凝雙眼好奇。


    洛晴川苦澀一歎:“按圖索驥罷了,跟小雪更是天差地別。”


    “哦。”


    陸初凝沉默以對。


    到了電影院,洛晴川才終於明悟了初凝老師的深意,兩人看完了電影,走出來時竟然在外麵街上逮住了一位魔修。


    打電話通知了附近的卻邪成員,陸初凝就以靈力把魔修困在原地,帶著洛晴川施施然離去。


    原來她是在守株待兔。


    洛晴川恍然大悟,因為此事,他還獲得了係統的點數獎勵。


    事後,他們乘車去了音樂會,過程裏陸初凝唇角一直攜帶繾綣的笑意,在音符裏如癡如醉,音樂會結束,兩人就又逮住了一位邪修。


    “原來這就是初凝老師的工作日常?”洛晴川恍然大悟。


    “嗯咳,差不多吧。”


    “對巫夢宮的計劃我們就不管嗎?”


    “有擅長此道的專業人士準備。”


    洛晴川深感好奇:“您不專業?”


    “我像嗎?”陸初凝小手叉腰。


    “確實不像……”


    陸初凝輕歎:“何必事事躬親,大家都很忙,道盟裏的精英們也得發揮作用,等計劃搞定之後,我們查漏補缺就好。”


    很忙……


    洛晴川想了一下,深以為然地點頭,笑道:“是很忙。”


    兩人又去廟會街逛到夜晚,買了一些古色古香的小玩意,街上燈如長河,人群好似遊龍,洛晴川生怕和陸初凝走散,兩人情不自禁牽起了彼此的手。


    陸初凝緊貼著身側的少年,手心裏的溫度傳遞來依賴感,她輕抿櫻唇,心裏卻並不高興,身份與心靈的割裂讓她覺得她好像是少年的妹妹,打擊著少女脆弱的自尊心。


    到底怎樣才能體驗到大人的快樂?


    “我們迴去吧。”


    “誒?”洛晴川正在吃著小串,“現在?”


    “嗯。”


    “好啊。”


    忽然,洛晴川就見白霧彌漫,陸初凝竟在人群之中直接發動仙雲挪移。


    驚愕之間,洛晴川就迴到了黑漆漆的樓宇房間,陸初凝鬆開了他的手,飛過去開了燈。


    “我用了幻術,所以沒人察覺到我們。”少女道。


    “原來如此,”洛晴川問道,“那怎麽突然迴來呢?”


    陸初凝像小貓咪一樣伸了個懶腰,纖美地身子嬌慵地側坐在沙發上。


    “外麵不能飛,我…我有點走累了。”


    洛晴川相當能體諒,陸初凝穿著高跟鞋:“那您休息?”


    陸初凝計上心頭,咬了咬唇,踢掉了高跟鞋,柔柔弱弱地道:“腳好疼,要是,要是能有人來給我捏捏就好了呀。”


    洛晴川充耳不聞。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今天要走這麽遠的路,”少女委委屈屈,白稚麵容露出我見猶憐的嬌色,“是帶著誰一起去呢…是陪哪位身邊沒有佳人作伴的壞小子呢?”


    洛晴川腳步微動,兩眼瞥向空氣裏的一雙玉足,往昔那柔潤如玉的觸感浮上心頭,卻又強行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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