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二十多日的時間, 北原城的事愈演愈烈, 原隻不過是些底層修士為了機緣相互算計、截殺,可誰曾想竟有宗門、世家的弟子在北原城外被殺,消息傳迴去之後, 那些弟子背後的宗門世家聽聞自家弟子慘死, 當時就勃然大怒, 氣勢洶洶的也來到北原城,揚言要為自家弟子報仇。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大批的修士湧向了北原城。


    那些宗門世家有實力有膽子的就找上了太一宗,因為北原城歸屬太一宗治下,他們認為我家弟子在北原城出了事,你太一宗當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別管這是不是借口, 還是這些宗門世家有別的盤算, 反正他們是找上了太一宗。


    而另一些實力稍弱、不敢直接對上正道第一宗的就拿底層的散修開刀。他們的理由也很是充分,若不是你們這些散修打著尋找機緣的幌子卻幹著殺人越貨的勾當, 他們的弟子怎麽會死?於是,一場針對底層散修的血腥屠殺悄然在乾元界展開了。


    剛開始還隻是幾個宗門世家參與進去,可是越到最後, 參與的勢力越來越多,幾乎囊括了修真界半數的大小勢力。


    有些人已經察覺出不對, 但是想要抽手已經晚了,殺的起性的人可不是說說就能罷手的;而太一宗一直以來的溫和手段也給了這些人錯覺,覺得萬年大宗不過如此, 所以行事越發猖狂、沒了顧忌。


    另外那半數的勢力卻是選擇了中立,冷眼旁觀著太一宗被眾多勢力攻訐。


    “掌門,現在禦劍閣、點蒼山、明淵宗......東門世家、北辰世家的人都圍在太一宗山門,咱們必須立刻出手,助太一宗解圍!”


    靈虛宗,議事殿,一名矮胖中年大漢出口詢問坐在上首的靈虛宗掌門玄靜真君。


    隻是,不等上首的掌門發話,坐在胡胖子斜對麵的另一名高瘦的中年文士打扮的修士率先開口:


    “嘿,胡胖子,怎麽跟掌門說話呢!這是人家太一宗的事,跟咱們靈虛宗有什麽關係?”


    “誰說跟咱們沒關係了,太一宗可是正道魁首,是天下宗門的表率,現在太一宗失了麵子,咱們這些宗門麵上也不好看不是。”


    “嗬,麵子?他太一宗失了麵子,咱們高興還來不及呢,用得著你在這裏瞎操心!”


    “陳麻子,你就非得跟我唱反調是不是!”胡胖子一聽這話頓時急了:


    “你可別忘了,太一宗對咱們有恩,想當年咱們靈虛宗老祖坐化,可全憑人家太一宗支持咱們才撐過來的,還有咱們宗門的那條靈礦脈,要不是太一宗主持公道,也早就被人給吞了。噢,現在太一宗有難了咱們難道不應該出手?”


    “嗬,有恩?是不是真的有恩還兩說呢?太一宗做這些不過是為了維護他第一宗的地位,若是我靈虛宗是正道魁首,咱們也會這麽做的!”


    “你!你這是忘恩負義!”聽到陳麻子這番言論,胡胖子頓時氣的跳腳,他是個劍修,性子耿直得很,頗有些嫉惡如仇,“陳麻子,我就知道,你就是個小人!”


    “嗬,胡胖子,說我是小人,你不就是當初得了太一宗的好處才在這裏上躥下跳的嗎?要我去幫太一宗,憑什麽?”


    “夠了!都給我住手!”


    眼看著胡陳二人就要上演全武行,上首的玄靜真君終於開口了:


    “胡長老、陳峰主,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吵吵嚷嚷的像個什麽樣子,不怕別人笑話嗎?”


    見到胡、陳二人都停了手不再言語,玄靜真君又接著說道:“至於太一宗的事,我早就心中有數,這件事咱們靈虛宗最好不要插手,諸位以為如何?”


    “掌門,這是為什麽?”胡胖子最先忍不住開口問道。


    “嗬,為什麽?人家太一宗可是正道魁首,底蘊深厚的很,用得著你多管閑事?”


    “閑事,這怎麽會是閑事?”


    胡胖子還要再說,可是他看看在座的同門,一個出頭替他說話的沒有,此時,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麽,目光不由得掃向眾人:


    “難道,你們也是這樣認為的?”


    眾人眼觀鼻鼻觀心,就是沒有開口的。


    “王長老,你說,你是怎麽想的?”


    見眾人沒有一個開口的,胡胖子一把抓過身旁一名長老的手,希冀的問道。


    “呃,這個,胡兄弟你看,陳峰主說的不錯,太一宗是萬年大宗,咱們小家小業的,貿貿然摻和進去......”


    聽聞此言,胡胖子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就是宗門的態度。他放開王長老的手,又看了看上首雙眼微合的掌門,頹然的坐在那裏,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這,這可是忘恩負義啊......”


    相似的一幕在乾元界的很多地方上演,對於太一宗被圍的這件事,這些人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至於他們為何如此,究其原因不過是利益二字。


    太一宗占據正道第一宗的位置太久了,久到他們早就忘了在萬年之前的仙魔大戰中是誰力挽狂瀾拯救了整個修真界,又是誰在一次次的正魔大戰中身先士卒衝在戰鬥第一線的。他們隻記得是太一宗占據了修真界最多的資源,他們隻能撿剩下的;也是太一宗妨礙了他們的利益,讓他們出不了頭!


    現在他們隻想從太一宗身上狠狠地撕下肉來,將他們從第一宗的寶座上趕下去!


    同時事情發展成如今這樣,免不了有人在暗處煽風點火,推波助瀾。這些人就是想讓修真界亂起來,而且越亂越好。


    外麵的紛紛擾擾、是是非非沒有鬧到穆眠這裏來,此刻的她剛剛結束了修煉,獨自坐在靜室中沉思。


    最近修真界發生的事她也聽說了,雖然掌門爹帶她迴到宗門之後,就以努力修煉為由,將她關進了靜室之中,但是卻沒有徹底斷絕她與外界的聯係。


    聽到如今的這些事尤其是太一宗被眾多宗門世家攻訐都是由北原城著火引起的,穆眠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罪魁禍首,因為若不是界石空間將藏魂境收走,也不會引起火山噴發,那麽北原城就不會失火,就沒有今天的這些事了。


    隻是她也知道,以當時的那種情況,如果她不拚命反抗,免不了被人奪舍,自己小命不保不說,若是被魂明子與端木雄中的任何一個成功奪舍,頂著她的殼子出去,修真界到時候又是一陣血雨腥風。


    所以這件事根本就怪不了她,若說罪魁禍首,應該是那些魔修,還有想趁機從太一宗身上撈好處的那些宗門世家。


    說起來魔修固然可惡,但那是因為他們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出手對付太一宗情有可原。


    可這些人不是,他們同為正道修士,享受著太一宗的保護,就因為想獲得更大的利益,轉過頭就插太一宗一刀,不免讓人不恥。


    還有那些見死不救隔岸觀火的宗門世家,這些自詡光偉正的正道修士們,平日裏滿口的仁義道德,標榜以拯救蒼生為己任,可是真讓他們出手了,卻是溜的比誰都快。


    難道天下大義隻是他們以勢壓人的借口,仁義道德不過是他們用來掩飾內裏髒汙的遮羞布?


    那麽,到底誰才是正,誰才是邪?


    道修、魔修的區別,隻是因為修煉功法的不同?


    如此,千年一次的正魔大戰,又有什麽意義?


    這一刻,穆眠陷入了深深的迷茫,她不是乾元界土生土長的修士,所以更能夠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問題。


    從這次太一宗的事情上,她看到了這些正道修士們跟那些蠅營狗苟的凡人們沒什麽兩樣,甚至比他們更沒有下限,為了自身的利益什麽都做得出來。因為他們有著凡人難以達到的強大實力,律法道德的約束對他們幾乎為零,所以他們無所顧忌、為所以為。


    然而就算自己明白又能如何?


    她改變不了修真界的現狀,也影響不了這些宗門的決定,甚至她連跟掌門爹說的勇氣都沒有。因為穆眠無法想象當掌門爹了解了修真底下的齷齪之後,當他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堅持的道義不過是某些人滿足私欲的借口之時,會是怎樣的痛不欲生、無法接受。


    沒有人能平靜接受一直以來堅定的信仰崩塌的結果。


    不由得,穆眠生出了一種無力感。


    她以為自己能做些什麽,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在葬魂境中是這樣,迴到宗門之後也是這樣,難道她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嗎?!


    ——


    “翩躚,你決定好了?真要闖千鍛塔?”


    半年後,青瑜峰上的竹屋內,行易真君看著穆眠沉聲問道,“要知道這千鍛塔裏麵危險重重,步步危機,一層比一層難,一旦進去了,闖不過一千層別想出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的,爹,我決定好了,就去千鍛塔。”


    穆眠目光灼灼的看著行易真君,堅定地迴答。


    看著穆眠堅定的目光,行易真君隻感到一陣頭疼,這剛從靜室裏出來幾天啊,又鬧著闖什麽千鍛塔,就不能讓他這個當爹的省點心嗎?


    “胡鬧!這千鍛塔是你一個小女娃能去的地方嗎?別說你一個法修了,就算你爹我,當初都是九死一生才從那裏麵出來的,安安生生的待在你娘這裏修煉不行嗎?”


    一旁的行芷真君也幫腔道:


    “對啊,躚兒,你可是個女修,這千鍛塔都是那些粗魯的劍修才去的地方,真的不適合你。聽你爹的話,跟娘在青瑜峰上,娘教你煉丹製藥,你不是一直想跟娘學嗎?隻要你答應娘留下來,娘立馬就教你。”


    聽到這話,穆眠有一瞬的心動,當初她可是求了好久,自家娘親都沒有答應,說什麽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修煉,又不缺靈石,這些修真副業以後再學也不遲。沒想到現在,為了讓她打消進千鍛塔的念頭,娘親卻是主動答應教導自己了。


    不過,想到自己進入千鍛塔的目的,穆眠立刻搖頭:


    “不要,娘,我現在不想學煉丹,就想進千鍛塔!”


    “娘,您就行行好,答應我吧,答應我吧......”


    穆眠知道自家娘親最好說話,於是使出撒嬌大法,抱著行芷真君的胳膊不撒手。


    過了一會兒,行芷真君被纏的沒辦法了,不由得鬆了口,看向行易真君:


    “師兄,要不然...就答應躚兒吧,有咱們護著,料想躚兒也出不了什麽事...”


    “哼,你就知道慣著她!”


    不過,行易真君到底沒在說什麽,而是又看向穆眠:


    “跟我說說,你為什麽非要進千鍛塔,別告訴我是因為外麵的那些風言風語,我要聽實話!”


    穆眠聽他的語氣,知道行易真君態度不那麽堅決了,心中一喜,於是立馬開口:


    “爹,還是您英明神武,就知道瞞不過您,”穆眠先是小小的拍了一下馬屁,然後接著開口:


    “其實,我進千鍛塔也沒什麽別的原因,就是為了提高修為,為了變強,我不想再遇到危險後還要爹來救,更不想再一次體會生死不由人的感覺。”


    “可是,在青瑜峰你也能變強啊,為何非要進千鍛塔?待在娘的身邊不好嗎?”


    行芷真君雖然嘴上答應了,可心底還是不想穆眠去什麽千鍛塔,不由得出聲反對道。


    “但這樣一來,我隻能活在爹娘的羽翼下,永遠都長不大了。我是一個修士,我想要走的更遠,不想永遠被爹娘保護,我想有一天讓我來保護你們。”


    就在這時,行易真君開口:


    “你確定你已經想好了?”


    “我確定,爹,娘,你們相信我,我一定要闖千鍛塔!”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爹答應你。隻是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哪怕再苦再難,也必須咬牙堅持下去,你真的能做得到?”


    “能,我一定能!”


    “師兄,你,”行芷真君不防行易真君突然答應,有些沒反應過來,“你不是反對嗎,怎麽突然答應了?”


    “哎,師妹,你看翩躚那個樣子,顯然是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咱們不答應,她也會偷偷一個人去,根本攔不住,還不是讓咱們跟著擔心?既然如此,倒不如順了她的意,到時候還能多替她準備些法寶防身,她的安危咱們也好心中有數。”


    “而且翩躚說得對,咱們是修士,修士就應該一往無前,咱們也不能永遠保護她,長生路上還是靠她一個人走。”


    ——


    千鍛塔前,行易真君帶著穆眠禦劍停了下來。


    看著已經到他肩膀高的穆眠,行易真君再一次開口問道:


    “翩躚,你確定要進去?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要知道這一進去沒有一二十年你是出不來的。”


    “爹,我很確定,這千鍛塔我進定了!”


    穆眠抬頭直視行易真君的眼睛,目光堅定。


    任誰都看得清其中的決心。


    行易真君先是沉默,繼而朗聲大笑:“好,好,好!不愧是我楚長風的女兒!”


    他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怕穆眠的肩膀:


    “翩躚,你要記住今日的話,咱們修士就該有這樣的決心,去吧,十年之後,爹來接你!”


    “嗯,爹,你等我,十年之後,我一定破關而出,到時候,我等您來接我!”


    說完,穆眠接過行易真君手中的儲物戒,頭也不迴的朝千鍛塔走去。


    身後,行易真君注視著穆眠的背影,一直看了很久很久。


    一步,兩步,三步...穆眠走得十分堅定,這一去,十年之內見不到自家爹娘,她當然舍不得,可是她更知道,去千鍛塔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不是為了堵上宗門內那些她給太一宗招禍的流言不得已做出的讓步,而是為了能變強,強大到能掌控命運,改寫規則。


    這是她內心深處的渴望。


    現實環境的無奈不是逃避的借口,規則再如何強大也是人製定的。


    既然不想隨波逐流、不想屈從與修真界的種種不公,那就努力跳出這泥潭,改變這一切,那種無力感她再也不想體會了。


    而想要做到這一切,首先要做的,是改變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也是努力挑戰五千字一天,↖(^w^)↗!


    日常推歌:《小棋童》——阿冷(可愛調皮風),這首歌有好幾個版本;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怡情一曲付瑤琴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炮灰的佛係生活[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曲水流砂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曲水流砂並收藏炮灰的佛係生活[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