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月雲解約的事算是結束了。


    但是代理收購菜品一事交由村長操作後,薛月雲不好意思再要迴來了。孫建平安排她跟趙衛國一起,兩人同時幫著打理小火輪菜品生意。


    這個時候,江南垟河道裏,是八條小火輪在來來往往,大家時常在路上遇到,生意競爭比以往要來得更為激烈。


    六條船的加入,競爭變得無序,菜品的價格,時高時低,比較混亂。


    孫建平決定要提高同行的約束,不能自我殺價,使得本來可以跑一趟可以賺到二趟利潤的生意,沒必要辛苦兩趟才賺到。


    在源源不斷的利潤麵前,時間就是金錢,這是孫建平總結的鐵經驗。孫建平知道自已賺一月的錢,別人也能賺到同樣的數額,但是要賺個一年,這個金錢積累的速度絕對是不相同的,而這也恰恰是時間效率的問題。


    利用小火輪的速度能保鮮菜品搶得了時間,曾經做成了別人不能做的事。現在,這種時間機會被平分了,時間的優勢消失後,就得保持價格的優勢。


    孫建平覺得應該召集這些同行,開個協商會議,把價格穩定在合理的範圍。


    說做就做,在江南垟河道,隻要遇到陌生的小火輪,孫建平就讓趙衛國把薛月雲寫好的開會帖子,用小石子壓了,在對向或同向行駛而過時,扔到對方的船上去,並喊話道:“同行開個會,約定就在帖子裏。”


    對方的小火輪船主往往會很驚訝,忙把信件拆了看,很我船隻在開出去幾十米後,都揮手表示同意大家開個會。


    在帖子裏,孫建平寫了讓大家相互轉告,要通知到所有的小火輪押運船主。請帖發出去六天後的一個中午,終於在江南垟到市裏的必經河道中途,一個大家熟知的宋田村大湖泊裏,六艘小火輪聚到了一起。


    大家把船隻用錨條綁了,船舷互相靠在一起。


    孫建平把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艘返航的空艙小火輪裏,一共有二十多號人,就著船艙坐定。互相寒喧介紹認識過後,他首先開始發言:“今天呢,要說的,我想大家都心知肚明了。以前隻有我一家小火輪生意的時候,價格都是我說了算,所以差價很大,我賺了很多錢,這個大家是知道的。”


    眾人道:“是啊,我們都是向你學的嘛,你介紹一些經驗給我們。”


    看到大家賺錢的心情還是比較急切,但又沒有摸著門路,思路上還是象以前小農一樣,隨便賣價,肯定不符合供應的規律,孫建平理了一下思緒,講自已的想法:“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呢,主要是為了我們自已的利益。現在小火輪多起來了,大家都跑去賺錢,這個錢是不好賺了,因為容易互相殺價,到時殺到一點利潤都沒了,你們造小火輪還幹什麽呢,不但賺不到錢,小火輪的本都可能賺不迴來。”


    眾人點頭道:“是,確實我們不知道怎麽做好!”


    孫建平覺得應該把大家的思路統一起來,於是給他們分析:“市裏的菜市場,菜價都是比較穩定的,都有一個相對應的價格。如果你們誰家把菜價壓下來,容易對菜市場造成不良影響,造成菜市場的很多攤主出賣菜價時的混亂,自已賺不了許多錢,而且把市裏的菜市場搞亂了。到最後呢,大家不好賺錢。所以,今天召集大家,就是想出一個辦法來,穩定菜品的價格。”


    大家開始議論起來,有人道:“菜品這麽多,質量等級又都不一樣,不同的季節變化又大,價格不好統一啊?”


    又有人說:“以前大家賣菜,都是各賣各的,價格隨行就市,賣多少價自已把握,自已說了算,如果要統一,還真不好做。”


    還有人說:“價格統一,那先送貨的,自然先賣出去,後到的賣不出去又怎麽辦呢?!”


    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番,沒有一個結果,最後大家麵麵相覷,認為不統一價格確實不好,統一價格又做不到,這種事第一次碰到,真的很難解決。


    孫建平把大家中間的三個村書記與兩個村長都叫在一起,說了自已的打算:“把所有的菜品,都分為上中下等三類,標定一個價格區間,然後大家都在這個區間內,對自已的菜品最終售價進行把握。這樣操作,有利於保證利潤,不會搞亂價格。”


    大家一致表示同意區間定價,然後錢莊村的錢書記執筆,打草稿把每一種菜,都分三等,根據大家對市裏菜市場的價格把握,報了心理價範圍,確定了最終定價。


    錢書記又讓其他各船的書記與村長,分別抄寫了一份,作為各自運作菜品的指導價。


    孫建平對大家說:“根據我掌握的情況,現在江南垟造船廠的小火輪,是一艘艘不斷地造出來,往後市裏、縣裏與鎮裏的河埠頭,我看會停滿了我們農村的小火輪,菜場的價格,一定會比較混亂。所以呢,我覺得應該成立一個船會,就是小火輪負責人,定期開個會,互相通氣,穩定價格,在生意上大家不要傷了和氣。”


    八個船主都在價格單上簽了字,表示同意價格調節範圍約定。並認為以後其他小火輪加入販運菜品時,也一並抄一份給他們,作為這一行業的價格約定。


    大家又約定每月農曆十五中午,開一次集合會,地點就在宋田村大湖泊。


    會議結束後,八條小火輪紛紛發動柴油機,嗵嗵地響著,一會兒就全分散開來,開出河道,各奔東西。


    孫建平不無感慨地對趙衛國說:“政府對百貨商店裏的各種商品都有價格規定,想不到我們這些農民,自個兒對菜品也有價格規定,不知這樣做到底行不行?!”


    趙衛國倒是比較開明,笑道:“既然政府都不允許商品亂賣價,我們定個合理的價格,肯定也是行的,菜場裏不也是有菜價的指導嘛,其實我們也是按著他們的價格來定的,這個肯定行。”


    現在返程迴購的桶裝柴油,也時常提不到貨了,供銷社不夠六條小火輪集中提貨,出現了貨荒。


    為了順利拿到貨,不至於迴程之時空艙或少艙,孫建平每每要與供銷社的提貨員打交道,經常暗地裏遞上一包香煙才能解決問題。到了後來貨源越來越緊張,要通過供銷社的領導才能提貨了,所以這關係又緊張了,每次不得不打理一些菜品或是香煙。


    孫建平每次都是拿得滿艙,讓其他七條小火輪很是羨慕。被問起有什麽關係時,孫建平總是說:“唉,都是老關係囉!時間久了,你們也會混到滿艙運貨的!”


    市裏收購的油票價,也隨之價格提高了。票販子拿到了柴油票,在碼頭開始兜售,不怕賣不出票子,找著誰家出價高,就出給誰。孫建平原來聯係的兩個票販子,現在也經常說手頭缺貨。


    桶裝柴油的供應,利潤是瘦了一大圈。孫建平又不好在村裏提價,因此隻能硬扛著,有多少隻能賺多少,沒有太多要求了。


    孫建平一直找不到更好的貨源,迴程帶貨的事成了最大的煩惱,他偶然一次跟趙衛國與薛月雲說:“再過一段時間,恐怕桶裝柴油的利潤,會迴歸到零了。我們的辛苦勞動,很可能就成了義務勞動!恐怕你們連工錢都拿不到了!”


    趙衛國有點吃驚,說:“建平,你不去是要趕我們走吧!不過沒關係,我和小雲迴去照樣給你收購菜品,包你滿意!”


    薛月雲卻說:“現在收購菜品,都讓給別人了,都是鄉裏鄉親的,再爭迴來,太不好麵子。衛國,我們還是想其他的辦法,看有什麽新的路子!”


    事實上,孫建平根本沒有想趕趙衛國走,隻是提個醒,讓他們有思想準備,眼看這賣桶裝柴油沒有利潤了,要讓他們知道困境。退一萬步說,真到了什麽都沒得做的時候,大家放棄菜品與柴油生意,那也是自然而然的,不會造成太大的恐慌。


    就一個月的時間,孫建平菜品生意,在品種上也起了很大的變化。原來定購各村的都要求是上等的菜品,現在呢,上中下三等菜品搭配收購,上等慢慢的隻占到了六分之一,下等菜品占到了二分之一。


    市場變了,供應也跟著變化。


    除了菜品,小火輪現在運去的還有餘糧。因為市裏居民用的糧票緊缺,糧票購滿了,往往也不夠吃;而實行農田承包責任製以後呢,農民手頭多出了一些稻穀餘糧,加上農村雜糧挺多的,所以就拿稻穀來賣。


    孫建平就開始收購稻穀,並在社裏的碾米機小廠,把稻穀碾成米,穀糠用來養豬,穀殼用來燒火做飯,而雪白的稻米,則搭著小火輪,販賣給市裏的菜市場。居民不用糧票,就能在菜市場裏,買到攤販出售的新鮮大米。


    這時的菜場大米,屬於新奇品,攤販把米裝在馬口鐵的大桶裏,用馬口鐵做的米鬥,舀上小半鬥地賣,居民往往要排隊購買,相當緊銷。


    自然而然地,不到半個月,這收購稻米的事,也被其他七條小火輪也學了去,菜場裏的稻米供應也多了起來。


    船會隻能隨市調節價格,而不能調節能否供應。因此,孫建平雖然弄了個船會,但對於消除這緊張的競爭,還是沒有太大的作用。


    更讓人緊張的是,有船會的同行打聽到,江南垟造船廠生意紅火,一些周邊縣也派技術人員過來學習,開工製造了。整個地區的星羅棋布的河道,很快將會被小火輪占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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