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烤狐狸是肯定吃不成的。


    就算宿舍裏裏真的有鍋有烤架,就單看九尾翻陽台的麻溜勁兒,真要掐起來,誰烤誰還真的不好說。


    最後還是九尾自力更生,自己給自己點了份烤鴨外賣,順便還很是不計前嫌的給白梓捎帶了一份蔬菜沙拉。


    白梓:……


    行吧,一報還一報,報報不相負。


    晚飯在吃到一半,九尾那邊接了個電話,似乎是他經紀人打來的。


    九尾“嗯”了幾聲,先是拒絕了,後來想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話風一轉又答應了下來。


    掛了電話開始問白梓:“box你知道嗎?就是那個很火視頻平台,我記得你剛剛在上麵看過鬼畜up主的剪輯視頻?”


    白梓一怔,沒明白他怎麽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個話題。


    “我經紀人剛給我打了電話,box這個周末舉行十周年線下慶典,地點定在隔壁的臨海市。特邀嘉賓裏有一個和我同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讓我去替一下場。”


    白梓還是一頭霧水:“所以?”


    “你想不想跟著我去玩一趟?”九尾笑嘻嘻的,“路費食宿我給你報銷。”


    白梓興致缺缺:“不去,沒興趣。”


    九尾剛想再勸勸,結果白梓這邊的電話也響了。


    九尾手心朝上抬了抬,示意他先接電話。


    白梓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接通了電話。


    打電話來的是筇祁,說是宮衡之前接到的那個病人情況不太好,腓腓有點鎮不住場,問白梓現在在哪裏,方不方便過去救個急。


    白梓看了九尾一眼,答應了。


    “那你去宿舍樓天台等一下吧,封久過去接你,大概十分鍾就到。”電話那邊的筇祁說。


    “樓頂天台?”白梓懷疑自己聽錯了。


    這是要幹嘛?縮地成寸還是穿越時空?


    筇祁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的有點奇怪,於是補了句解釋,“距離有些遠,開車過去接有點慢,讓封久直接原形帶你過來。”


    “哦哦。”白梓明白過來。


    封久的原形白梓是見過的,就在上個月底,自己跟著重瞳鳥誤入小巷子裏的“縛籠”時。


    說起來,這才隔了不到一個月,但各種事情摻雜著,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已經過了很久了。


    .


    封久收攏翅膀,從半空中降落下來,氣流帶著天台上的浮灰打著旋撲散開去。


    白梓衝著他揮手打了個招唿。


    封久雖然一天到晚都基本沒什麽表情,如非必要也不太願意出聲說話,但好歹這麽多天的訓練下來,白梓和他也算是熟了些。


    封久也衝著白梓點了點頭,他現在依然是人類的形態,隻有身後肩胛處,延伸出兩片巨大的褐灰色羽翼。


    今天剛過月中,一輪近乎滿圓的月亮遙遙的掛在頭頂天際,月光清澈明朗,視物基本無礙。


    封久背對著月亮,身姿瘦削挺拔,背後的巨大羽翼微微收攏合起,整個人的輪廓被月光鍍上了一層銀白的邊緣,精致得像是一幅剪影。


    白梓突然有些發愣。


    雖然他已經見過了不少妖怪,那天晚上在巷子裏也曾親眼看到過封久的原形。


    ——九頭同身的怪異飛鳥,無論如何,也不該是會正常出現在人間的生靈。


    但很奇怪,白梓對此接受的毫無障礙,甚至連詫異震驚之類的情緒,都隻是出現過短短的一瞬。


    但時到此刻,他才忽然感受到一股真正源自心底裏的震撼。


    這些就是妖怪啊,完全異於人類的,血脈中蘊藏著深厚力量的山海妖獸。


    白梓忽然站在原處沉默,封久有些詫異,視線落在白梓身上時,突然直覺天台上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更準確的說,是有意識壓製了氣息,隱藏了蹤跡的妖怪。


    在身後!


    封久猛地轉身,同時雙翅一展向側後倒退出去。


    但動作剛來得及做了一半,腳尖還沒能離開天台的地麵,一個人影已經在瞬息之間撲了上來,牢牢的抱住了封久的腰。


    一道清朗的青年音在同時響起:“哎呀呀,好久不見啊小九鳳,這麽怕我做什麽?”


    封久猝不及防,被來人撲的一個踉蹌,腳下不知道絆倒了什麽,兩個人一起直直的摔了下去。


    白梓瞅著眼前這電光火石間發生的變故,也是意外了一下。


    他下意識迴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原本隔了半步站在自己身旁的九尾已經不見的人影。


    再去看那個撲得封久仰天一摔的罪魁禍首,不正是這隻皮出天際的塗山狐狸嗎?


    九尾趴在封久身上,倒也不著急起來,一邊把他當了人肉墊子。一邊伸手去捏了捏封久的臉。


    “怎麽樣。還跑嗎?”九尾笑嘻嘻的,一雙狐狸眼都完成了月牙形,“上一次想摸一摸你的翅膀都不讓,這一迴看你怎麽躲。”


    封久的臉上少有表情,但此時眉心緊擰,臉色鐵青,額角都隱隱有青筋冒了起來。


    他用力掙了幾下,試圖將這隻討人嫌的狐狸給掀下去,但小腹處的炁穴卻偏偏被九尾屈指截住。


    妖力無法使用,單拚體術,十個他也玩不過一隻九尾。


    “下去。”封久終於撐不住了,從牙縫裏吐出來兩個字。


    他聲音暴躁,幾乎咬牙切齒,但白梓卻詭異的從裏麵聽出了幾分委屈的意味來。


    “不放。”九尾笑眯眯地說,空著的那隻手又捏了捏封久的臉頰,見他側著頭躲開,於是改去給他順了順翅羽。


    封久此時是仰麵倒地的姿勢,一對翅膀來不及收,隻能也跟著委委屈屈的平鋪在了地麵上。


    九尾順了一把,指間多了兩根折了半截的淺褐色翅羽。


    他夾著羽毛在封久眼前晃了晃:“喲,這麽不禁逗啊,都氣得掉毛了?”


    封久瞪了他一眼,索性眼睛一閉,任九尾折騰了。


    九尾笑出聲來,手一撐地從封九的身上起來,站直了身子,低頭嗅了嗅那兩根殘損了的羽毛。


    羽毛殘缺的邊緣焦黑蜷卷,一看就不屬於正常蛻換的樣子,顯然曾受過什麽外力損傷。


    九尾的眸底幾不可查的劃過一絲冷意。


    封久感覺炁穴處的桎梏消失,立馬翻身起來,身子也不站直,就著半跪的姿勢一拍翅膀,迅速後撤出七八米,遠遠地和九尾拉開了距離。


    “火係,屬離。”九尾將殘羽從鼻端移開,抬頭看向封久,“氣息不怎麽熟悉,是什麽?”


    “朱厭。”封久說,聲音有點發悶,顯然情緒很不樂意,但還是乖乖的迴答了。


    白梓在一邊看的詫異,他感覺就這一小會兒的功夫,封久所表現出來的情緒,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這將近一個月來見到的總和。


    白梓的視線在這一鳥一狐之間打量了幾個來迴,卻還是沒能從這略有些怪異的相處方式裏,猜測出兩隻妖怪的關係。


    “哦,就是那種長得白頭紅腳的猴子?”九尾忽然話鋒一轉,整個人都正經了幾分,“抓住了嗎?”


    “嗯。”


    “那怎麽弄得這麽狼狽?”


    封久沉默了兩秒,這一次話裏似乎帶了點不易察覺的尷尬:“西南山地,多樹林。”


    九尾“嘖”了一聲,語氣裏有點嫌棄:“跟著猴子鑽樹林,你的腦子也進了水嗎?好好的一個風係,不會直接砍樹嗎?”


    封久還沒來得及出聲,蹲在一邊一直安靜的當著背景板的白梓忽然幽幽的插了一嘴。


    他說:“保護植被,從你我做起。”


    九尾:“……”


    九尾沒好氣的瞪了白梓一眼:“你怎麽比那隻死貔貅還記仇?”


    .


    宮衡那邊趕時間,一人兩妖倒也沒敢多耽擱。


    好在封久的原形足夠大,背上多了一隻九尾也坐得下。


    畢竟是人類聚居的城市,妖怪也不好就這麽正大光明的擱在天上飛,封久離地後便直接上了高空。


    九尾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不知道從哪裏扯出來一片黃色的符篆,順手拍在了封久的背上。


    一道淺色的薄光順著符篆貼合的位置慢慢延伸開去,幾個唿吸間便包裹住了九鳳的整個身軀。


    封久的一個腦袋轉迴來看了九尾一眼,但什麽也沒說,又安靜的轉了迴去。不過緊接著,它就一個俯衝降到了低空。


    白梓在一邊看著詫異,旁邊的九尾瞥了他一眼,解釋說:“避目符,我自己折騰出來的,封久原形專用,也就能遮一遮地下人類的視線。”


    白梓“哦”了一聲,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你們倆,到底什麽關係?”


    九尾笑了笑:“你猜。”


    白梓心說,你敢讓我猜,我就敢說是情侶你信不信?


    不過九尾也就是一說,下一句就正兒八經迴答了。


    “這是我徒弟。”九尾又順手拍了怕封久的後背,“來,叫聲師傅給你師弟聽聽。”


    封久沒理他,這迴連頭都不轉了。


    白梓也無奈了,不知道該先驚訝這脾性完全迥異的兩個人居然是師徒,還是無語一下這隻狐狸的好為人師亂收徒,自己一個不注意,輩分差點都降了。


    不過他也聽得出,九尾這後半句隻是在開玩笑。


    白梓忽然想起兩個人之前的對話,問九尾:“剛剛說到朱厭時,要是封久沒抓到會怎樣?”


    “不怎麽樣。”九尾伸出手,感受著微涼的葉風飛快的從手指間掠過,狹長的眼睛眯了眯,連帶著語氣裏也帶了些冷意。


    “傷了我徒弟,看我弄不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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