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一陷入沉默,他得快點想辦法把這樁麻煩搪塞過去,避免自己再度陷入困境。


    前車之鑒,後事之師。被糾纏不休偏偏不能奈何對方分毫,隻能淪落到東逃西竄的情境仍曆曆在目,佑一即便再心大,也不大想重現那樣的場景。


    他本想以距戰國到現在已有百來年的曆史,但想到如果對方有腦子,也不會沒想到這一層。


    剩下的幾個辦法,一個個都試試看。


    再不行的話……


    北條家似乎還有一隻鬼,雖說還不知道是誰,要怎麽誤導才能讓他們相殺,但這也不失為一條後路。


    現在,先試試轉移話題。


    “現在改名有點麻煩,但也不難哦。”佑一道,隻要不成為粉婆佑助的對象,名義上舍棄名字倒也不是不可以。


    粉婆神色誠惶誠恐,語調卻平穩得好似不受影響:“是老身僭越了。若是佑一大人暫且不願,便當我不曾說過好了,老身不過是外人,比不得柔子小姐親口所言。”


    自說自話,姿態謙卑,內在的傲慢卻連遮掩半分都不願意。


    真是……惱人的態度。


    “如果您還想要青色彼岸花的消息,不妨祈求日漸衰竭的神明。”


    即使話語荒謬,可粉婆看上去也並非在開玩笑。倒不如說,她是認真的。


    “請再等一段時間,在異常至極的狀態下,八百萬神明中隻要有一個願意迴應您,您的苦惱便會迎刃而解。”


    這是在說,隻要處於不正常的情況下,曆史上日漸沒落的神道會重新崛起,因此才有能力解決問題……嗎?


    佑一眨眨黑眸,突然問出聲:“您有見過聖杯嗎?”


    “噫?!”


    藤丸立香在他們對話正式開始之後,隻能看到群友先生和那位妖怪老婆婆的口型在動,卻沒有聽到絲毫的聲音。


    他猜想是因為那位老婆婆並不想讓自己聽到什麽內容。


    但,佑一先生的那句聖杯,他的確聽得一清二楚。


    “……老身是時候告退了。”


    矮小的老人化為煙霧四散開來,再見時已是空無一物,隻剩灰塵落地。


    最後也沒有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複。


    不過這也算是另類的為他透露了信息。


    “非常感謝,不過我還是會繼續考慮改名的。”佑一對著虛空道,而後轉過頭,看向神色凝重起來的藤丸立香。


    曆經了幾個特異點的戰鬥,他的經驗隻多不少,即便英靈間的戰鬥插不上手,但禦主該有的分析能力還是沒有落下。


    “鬼的出現是因為聖杯嗎?”


    藤丸立香對此還是抱有疑慮,雖說並不曾聽說任何京都吃人鬼的野史,但隱藏在曆史洪流之下的神神鬼鬼隻多不少。


    (更何況,地月史可是有很多不同的啊。)


    佑一應了聲:“不好說,不過受影響是真的。立香君來得很及時,或許事態沒有我們想象中的嚴重哦,好歹粉婆給了個期限,在此之前把不應存在的存在消除吧。”


    首先是把立香君的同伴們從新選組撈走。


    粉婆說的鬼族也讓人挺在意的,如果所謂的公主能夠與相當於幕府公務員的新選組接觸,那恐怕對於一些底蘊豐富的高層貴族來說,鬼族的消息並非不可獲取。


    如此一來,就不必擔心情報了。


    “既然已經知道立香君同伴所在,明天就去把人帶迴來吧。”


    佑一對上少年感激的神情,嘴角笑容幅度大了些,他以開玩笑的口吻道:“能休息的就隻有今晚了,去好好睡一覺吧,戰鬥力迴來之後你們就去調查北條家的殺人鬼手頭是否擁有聖杯,而我去打聽鬼族,這樣的分工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麻煩您了!”藤丸立香鬆了一口氣,心神放鬆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因陌生環境和特殊情況造成的持續疲勞感。


    現在不過兩三點,如果佑一先生趕時間,確實可以在今天下午帶迴瑪修,直接讓他們參與棘手殺人鬼的調查,但對方非但沒有這樣做,反而還特意推遲了一天,好讓自己得到足夠的休息。


    即使是為了獲取積分,他也不會過分壓榨自己,佑一先生真是個好人啊。


    佑一咳了一聲,緊接著又打了個噴嚏。


    他捂住鼻頭,眼尾泛紅,還掛著幾滴生理性鹽水。


    “我得休息了。明天見,立香君。”


    也不知道是誰在咒他,這個病秧子就那麽遭人恨嗎?


    阿裏椰奶。


    ***


    他,鬼舞辻無慘,誕生千年以來不曾嚐過一敗的最初之鬼,鬼中之王,強者中的強者,在來到江戶城的第三天,已經不止一迴感受到京都的邪門了。


    他不能接觸到陽光,要去尋找沒用下屬毫無消息、小橘口中的妖怪白/粉婆,隻能在夜晚借口出門玩樂。


    隻是第一天,就遇到了非他賜血的鬼。


    追在後頭的武士稱之為“羅刹”。


    無須日輪刀便能致死,也沒有所謂的血鬼術。弱小得讓他否認這些羅刹是他們中的一員。


    第二晚,聽完佑一的睡前故事,告別沉沉睡去的男人之後,便在新選組附近栽種的櫻花樹上,遇見了一個自稱西方鬼族首的男人。


    而第三晚……則是從那日他為了病秧子安全主動放開氣場、從而躲自己到現在的殺人鬼。


    鬼舞辻無慘從不將自己隨手即可捏死的螻蟻放在心上,這也是為什麽他根本沒有對這隻鬼的印象。


    但,一旦有鬼脫離了掌控,他便會暴怒無比。


    一方麵說,是他自大心理,另一方麵,恐怕也是他自卑又畏懼的緣故。


    甫一見麵,無慘便是難以估摸的高位姿態:“你體內的血,被玷汙了啊。”


    “是你啊。”黑色長發的女鬼從屍體上站了起來,雪白衣擺沾著的豔麗紅色隨著動作一滴滴落下,接下來她的注意點卻出乎了男孩的意料。


    “原來如此,因為你不止一次扮演別人家的小孩子,所以粉婆手頭上的臉才會和你一模一樣啊。我已經不恨你了,畢竟是因為你把我變成鬼,哥哥才會答應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


    眼前女鬼的長相與佑一有幾分相似,可卻遠不及佑一讓他看得順眼。


    嘖,有點不爽。


    自信對方實力沒有己方強大,無慘直截了當進入主題:“你能在白天行動。”


    “……我的靈魂與這振名為村雨的妖刀捆綁在了一起。”女鬼道,“經年久來,我也變成了半妖半鬼的存在。隻要附身的物體一被破壞,饒是不死之軀也拯救不了。”


    北條柔子並沒有說謊的必要。


    甚至,她更想把自己擁有的,無慘渴求的一並炫耀出來,以此充當報複。


    當年隻為了泄憤,就隨隨便便將路過的自己變為怪物,引誘讓她吃人,還傷到了哥哥。


    不可饒恕,但偏偏又讓她因禍得福。


    有問必答,就當作是迴報。


    過了今晚,若是鬼舞辻無慘不妨礙自己喚醒哥哥那便罷了,若是他還要像上次一樣,那她不管現在那個聖杯落於誰手,拚著暴露的風險也要殺掉這個礙事的家夥。


    ……


    靈魂寄宿在物件上。


    這事無慘隻在還未被變成鬼的時候,聽家中下仆提及一二。


    平安京多是此等怪異之事。


    鑒於當時傳聞中那隻瓷瓶的悲慘下場,在漫長歲月裏,他也不曾考慮一二。正如現在,無慘隻關心眼前不知為何格外坦言的女鬼,知不知道青色彼岸花的下落。


    “似乎聽過粉婆說過,三途川河岸一帶有彼岸花成形的妖怪。”北條柔子沉默片刻,又道,“隻不過冥府現在隻有神明才能往返。”


    話語中的神明專指天照這類級別的大神,不過她也不打算解釋得太清楚。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些不必要的,萬一能坑到鬼舞辻那就更好了。


    “你還想知道什麽,都一並說了吧,我還趕著迴去看哥哥。”


    迴答她的,卻是殺心漸起的鬼舞辻無慘一句“黑血枳棘”。


    黑荊挑破他寬大的衣袖,瘋狂蔓延在空中。


    泛出寒芒的銳刺受到主人驅使,張牙舞爪攻向持刀女鬼。


    帶著超越人類的力量與速度,荊棘重重紮進她的右手手臂。


    北條柔子咬牙,妖刀村雨荊棘連帶手臂,一斬而下。


    她並不曾學過刀術,百年來也隻是憑借村雨賦予她的力量橫行霸道,即便如此也足以她對付大多數敵人了。


    隻是,如今的她才剛迴到力量之源北條家不久。一說到這就來氣,那該死的家夥竟然敢賣掉傳家之寶村雨,害她為了現形不知道折損多少能量。


    好在數日前獵食時撿到的聖杯為她供給了一部分。


    隻要小心謹慎,鬼舞辻無慘也不是不能斬下馬來。


    北條柔子與驟然動手的無慘一樣自信。


    一鬼持刀格擋橫砍,大開大合,並不顧及身上或被自己所傷、或被敵人所傷的痕跡。


    另一鬼冷著臉,顯得遊刃有餘多了。


    荊棘與帶刺觸手並行,他是抱著將這個女人格殺當場的想法。


    ……可惜血液詛咒已經對她不起作用了。


    不然他也不必要弄破佑一親手送他的衣服。


    幹脆,製住她之後,再讓她嚐嚐什麽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吧。


    最後再給她個痛快,也就當作對她有問必答的獎賞了。


    鬼舞辻無慘不想再讓第二個知道青色彼岸花的下落,也不願意讓不受自己控製的家夥繼續存活。


    接下來就是那隻……模仿他的容貌製成麵具的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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