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我爺爺,盡管我是他一手帶大的。


    我們這是出了名的刺繡名鎮,全國各地的手工繡品,幾乎有八成都是我們這裏出產的。


    作為村中手藝最好的刺繡藝人,我爺爺的名氣很大,每一件經他手的繡品完工,都能賣個十萬八萬的。


    盡管掙得多,可是,他對我這個唯一的親人卻摳門的很,不僅讓我穿早已過時的舊衣服,而且給我的零花錢也很少,以至於我今年已經十八歲了,一直都還交不上女朋友。


    最讓我無法忍受的,還是他每天都舉著笤帚疙瘩,逼著我和他學習刺繡,稍有不認真,他手中的笤帚就會落在我的身上。


    在他這種近乎暴君般的逼迫下,我的刺繡水平呈直線上升,繡出來的繡品,雖然比不上他那麽精湛,但是,在外人眼中,卻也絕對有著屬於精品的水準。


    爺爺告訴我,一般的刺繡手法,可以分為陽繡和陰繡兩種,陽繡是繡給人來用的,而陰繡呢,則是繡給那些陰間的好兄弟來用的。


    在我家繡房的最裏麵,有著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小陪房,那是我爺爺繡陰繡時專門的工作室,其他人絕對不許進入其中,就連我也不例外。


    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和朋友一起出去喝了點酒,迴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因為我爺爺要去鎮上的繡房幫忙幹活,一走幾天,所以家裏隻有我一個人。


    借著酒勁,我第一次踏入了爺爺繡陰繡時的小屋。


    裏麵的氣氛很陰森,即便打開了電燈,依舊是昏暗的可怕。


    我朦朦朧朧的看到,在那小屋的牆壁上,掛著一副爺爺親手鏽的美人圖像。


    那繡像完全用黑線在白布上繡成,我們這裏的規矩,但凡人死了,總是會在家裏擺放遺像,但是,有錢的人往往就會找人用手工刺繡的方式,把遺像弄成刺繡長久保存。


    爺爺的繡工很棒,繡出來的人像栩栩如生,那刺繡的遺像上,分明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大美人,長發飄飄,配著完美的瓜子臉,讓人看了心頭一陣發癢。


    借著酒勁,我把那遺像從牆上摘了下來,抱迴自己的房間,摟著它沉沉進入了夢鄉。


    在夢裏,畫像上的美女似乎活了過來,柔滑的肌膚,嫩白的嬌軀與我的身體交纏在一起,弄得我的心頭好似百爪撓心。


    爺爺的繡工已經夠好,但是,那畫像上的美女,卻是比繡像上的更加美豔,唯一讓人感覺憂心的,便是她的眉頭始終緊緊縮在一起,似乎有著什麽化解不開的心事一樣。


    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紅色的複古式綢緞上衣,頭發高高的盤在頭頂,看上去氣質雍容美麗到了極點,在她的嘴角上,有著一顆鮮紅的美人痣,讓我感覺到記憶無比深刻。


    “我美嗎?”


    女孩在我耳邊吹著氣,聲音裏帶著俏皮。


    “美,美,你真的是太美了。”


    我從來沒有和女孩子如此親近過,特別是這樣幾乎堪稱人間絕色的大美人,頓時忘了一切,情不自禁的把她抱在了懷裏,對著她的俏臉就要來上一通狂吻。


    盡管我沒有交往過女朋友,可是,沒吃過肥豬肉,卻並不代表沒看過肥豬怎麽走,學著我死黨小明和他馬子的樣子,一邊把自己的臉湊到她的俏臉上,一邊想要把手從她領口探進去。


    女孩用手羞澀的擋開了我的手臉。


    “既然你覺得我美,那麽,你願意娶我嗎。”


    “願意,願意!”


    我重重的點著頭,心神完全被她迷惑了。


    “我這個人最恨別人騙我,如果你騙我,那我就把你身上的肉像這樣,一塊塊的咬下來。”


    女孩扯開我的襯衫,在我胸前咬了一口,貪婪的吸著我的血。


    這是我們年輕人中最流行的印草莓印,沒想到她居然這麽有情調,和我死黨小明的馬子快有一拚了。


    對於這一點,我羨慕的不行,如今和自己喜歡的人玩起來,才覺得疼痛難忍。


    女孩幫我印完了草莓印,起身嫵媚的看著我,我被她弄的心裏冒火,情不自禁的就把她壓倒在了床上,正準備進行最重要的一步,屁股上傳來的劇烈疼痛,卻讓我從夢中直接清醒了過來。


    “討陰債的短命鬼,老子打死你!”


    不知道什麽時候,爺爺已經迴來了,手中拿著笤帚疙瘩,怒目橫眉的瞪著我,手中的笤帚,瘋狂的落在我的身上。


    “爺爺.......”


    我從小被他打怕了,連忙縮進了床裏麵,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臭小子,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爺爺把被我抱在懷裏的繡像拿起來,仔細的用粗糙的大手撫摸著,突然之間,憤怒的麵色陡然間變得慘白如紙。


    “孽障啊,孽障,為了幫你改命,我帶你在這裏隱居這麽多年,看來,你最終還是逃不開應有的命運啊。”


    “爺爺,到底出了什麽事。”


    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心知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戰戰兢兢的問道。


    “你看!”


    爺爺把手中的繡像掉轉過來對著我,繡像上的美人依舊如剛才那樣的鮮活美麗,但是,她那粉嫩的朱唇,卻已經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就像是有人在上麵塗了一層鮮血一樣。


    想到夢裏被她在胸口印了的草莓印,我連忙扯開襯衫,發現在那裏,居然真的出現了一副紫黑的牙印!


    “孽障啊孽障!”


    爺爺一陣的頓足捶胸。


    我徹底被嚇癱了,就連說話都有些結巴。


    “爺爺,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我到底會不會死。”


    “這姑娘是隔壁村的,因為感情上出了問題自殺了,死的時候,為了報複那男人,更是穿了紅衣服和紅鞋子,按照老祖宗的說法,那可是要變成厲鬼,在她頭七和五七的時候迴來索命的。”


    爺爺相當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臭小子,老實告訴我,你和她有沒有那個。”


    “哪個?”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


    “你說哪個,就是在一塊那個!”


    爺爺把手指編套在一起,厲聲的對著我喝問道。


    “還沒來得及,就被您給打醒了。”


    我戰戰兢兢的對他迴答道,眼看他又要打我,我嚇得直接用手護住了頭。


    “不過,我好像是答應了她,要娶她的。”


    “你這臭小子,真是......”


    爺爺不由分說的舉起手中的笤帚,對我又是一通劈頭蓋臉的亂打,打完之後,這才把手中的笤帚扔在地上,大聲大聲的歎著氣。


    “從今天開始,你就在家裏給我老實的呆著,哪裏也都不許去,要是敢踏出家門一步,當心老子打斷了你的腿!”


    從那天開始,我便被爺爺禁了足,這且不算,他更是給了我一張手繪的圖畫,並且給我找來了七彩的絲線,讓我自己關在房間裏繡東西,並且嚴正的告訴我,不把那圖案繡完,絕對不能踏出屋子半步,就連解手都要在房間裏的馬桶中解決。


    那圖案是一隻大公雞,羽毛和爪子都是金黃色的,雞冠卻是通紅如血,尖利的雞嘴,銳利的雙眼,看上去威風凜凜。


    讓我感覺到頗為奇怪的是,用來繡公雞雞冠的紅色絲線,爺爺把它們全部都泡在了雞血裏麵,讓我在繡的時候,直接從雞血裏把絲線撈出來。


    我就這樣被爺爺在房間裏關了足足六天,第七天頭上,在我這些天的不屑努力下,那公雞的圖案,已經徹底完了活,被我掛在了自己房間的牆壁上。


    就在我呆在房間裏無所事事的時候,我的死黨小明和大個子跳牆來到了我家,直接來到了我的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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