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的話音未落,外麵便響起了一陣熱鬧的敲鑼打鼓的聲音。


    “外公......”


    我有些著急的看著他。


    “孩子,作為王家人,這是你遲早要走出的一步,隻有走出這一步,你才能夠成為真正王家的男兒。”


    外公笑著拍了拍我的手背,聲音聽起來無比的真摯,其中居然有著一種極力壓抑著的激動。


    “作為天商王家唯一的繼承人,去繼承你們王家的輝煌吧,外公會在你的身後一直支持你的。”


    “外公,我明白。”


    看著他充滿鼓勵的眼神,我心中的恐懼頓時小了很多,對他重重點了點頭,大步走到門口打開了外麵的卷簾門。


    在店鋪前方的路麵上,爬滿了大大小小的老鼠,看得人身上直起雞皮疙瘩。


    “道長,外麵到底出了什麽事。”


    一直都和老莊躲在客廳裏程君嚇得麵色慘白,我看的出來,她是在強忍著嘔吐的衝動。


    “沒什麽,小君,你和老莊去裏麵躲躲吧,外麵的事情,交給我和旭哥兒就好。”


    外公對著他們淡然一笑,身後倒背木劍,手裏拿著不知道從什麽地方找來的一柄拂塵,看上去頗有些道骨仙風的味道。


    “還有啊,一會把門關上,貧道有些道法,可不想讓你們看到。”


    外公對老莊和程君吩咐了一句,手掌輕放在了我的肩頭。


    我知道他這是在催我,連忙壯著膽子,戰戰兢兢的走出了門外。


    看著在街上不斷蠕動的鼠群,我的心有些不爭氣的狂跳著,要不是外公就跟在身後,我真的想撒腿就跑。


    “放心的去吧,其實這就和人們談買賣的時候,要開著什麽寶馬奔馳的道理一樣,要想讓對方高看自己一眼,總得給自己搞點排場。”


    外公在我耳邊低聲的囑咐著我,那樣子就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四處望去,隻見那些老鼠雖然數量眾多,可是卻都是按照從小到大的次序,隊伍排的整齊而又不失秩序,遠遠的望去,就像是一條通往遠方的大道。


    突然之間,我感覺到自己腦海中有著一種蠢蠢欲動的興奮,隨之而來的,是陣陣焦急的貓叫,我的目光,隨之無比貪婪的聚焦在了身體最為肥碩的一隻大老鼠的身上。


    那是楊夢雪養的那隻波斯貓大白的靈魂,自從上次幫我從楊夢雪的屍體手中逃的性命後,它便一直都呆在我的身體裏麵。


    “大白,我這是要做正經事,不要搗亂。”


    我在心中嗬斥著大白,它就像是一個偷糖果時被抓到的孩子,心不甘情不願的喵喵叫著再度隱藏了起來。


    我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有句俗話說得好,不管多小的貓,都克製的住最大的老鼠,有著大白在我體內,那不就等於在我和黃老撕破臉之後,又多了一層保障嗎。


    想明白這些,盡管心中對如此數量眾多的老鼠感覺心裏發毛,但是我的膽氣卻明顯壯了不少,看向身旁那些整齊咬著尾巴排成一排的老鼠不再有恐懼。


    這條鼠道很長,我和外公沿著鼠道足足向前走了五六分鍾,這才遠遠的看到盡頭。


    在這條長長鼠道的末尾,有著四五頭用雙腿站立著的小黃鼠狼,身上穿著和古人一樣的紙衣,拿著縮小的鑼鼓嗩呐在那邊吹打的不亦樂乎。


    在這支由黃鼠狼組成的樂隊身後,跟著兩隊身材和成年花貓差不多的大老鼠,左邊的一隊,拉著五個紙紮成的寶庫,而右邊的那隊,則拉著五隻像是轎子一樣的紙車,玉米秸稈製成的車輪,不斷發出沙沙的聲響。


    在這兩支車隊的後麵,是四頭身材更大的老鼠,身後拖拽著一隻帶有蓋簾的破舊童車。


    “黃老,你果然是一個守信用的人,想必這五輛車裏麵裝的就是白天你答應給我們的東西吧。”


    外公朗聲的朝著童車的方向高喊道。


    “老家夥,這是我和那小鬼之間的交易,沒有你什麽事。”


    黃老那陰鷙低沉的聲音從童車裏傳了過來。


    “笑話,黃老,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這麽多年來,你們黃族通過障眼法,把冥錢變成這世間錢財騙人的事情還少嗎?”


    “世人愚癡,隻貪圖蠅頭小利,我們做買賣,一向都講究現場人貨兩訖,過後各不相幹,他們當時看不破,又能怪得了誰。”


    對於自己一方的欺詐行為,黃老反倒是振振有詞。


    “你騙別人我不管,可是,我和我這掌櫃的可是被人下了八龍困地鎖的,都急等著用錢呢。”


    外公說著,傲然的把背後的桃木劍拔了出來,氣勢洶洶的瞪著位於隊伍最後麵的童車。


    “老道士,我好歹也都已經修出了人形,對於這點小錢,我還不至於賴賬,你要查錢,那就快點查吧。”


    黃老有些不耐煩的對著外公叫嚷著。


    “弟兄們,都給老子呆在原地,讓他們好好的查,仔細的查,看他們能查出什麽幺蛾子來。”


    “我們過去吧。”


    外公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會意,連忙跟隨在他的身後,走到了後方幾頭大老鼠拉著的紙車前。


    外公拉開了位於右側倉庫的庫門,一疊疊整齊的鈔票,立刻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和你們人類的規矩一樣,都是十張一遝,一百張一捆,你要不信,就給我看仔細了,反正今晚,我有的是時間。”


    “旭兒,去那邊看看,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那裏麵應該是五隻大公雞。”


    外公低聲的對我吩咐著。


    “以後有這種交易的時候還會很多,到時候千萬記得,不管是交易的錢還是物品,都必須要查證清楚,哪怕明知那些東西錯不了,也必須要親身查證下。”


    我對著他點點頭,連忙肅容走到那些轎車型的紙轎旁,掀開紙製的門簾,裏麵果然有著五隻大公雞,不知道被什麽方法定住了身體,一個個呆在原地,尾巴上的毛全部被拔的幹幹淨淨。


    這些大公雞,比普通的公雞明顯大了一圈,最為顯眼的就是它們的雞冠子,全部都是紫黑紫黑的,爪子也似乎比普通的公雞尖利了很多。


    外公把那些錢拆開,一張張的對著月亮的比照著,直到五個紙庫裏的錢全部查看清楚,這才對著我點點頭。


    “黃老,那些錢沒有任何的問題。”


    “黃老,那些雞也沒有什麽問題。”


    我隨著外公的聲音對著位於隊伍最後的童車喊道。


    “我老黃從來做事都是有一是一,怎麽會有問題,好了,小家夥,你到我身邊來,我還有幾句話要單獨和你說。”


    黃老陰森的聲音再度響起。


    “去吧,別忘了我剛才囑咐你的話。”


    外公對我點了點頭,示意我走過去黃老的身邊。


    “明白。”


    我點點頭,小心翼翼的順著鼠道走到了童車的跟前。


    “小家夥,你果然很不錯,懂得我們交易的規矩。”


    黃老陰森森的笑著,似乎對於我很滿意。


    “來,把這裏的簾子掀開,到我身邊來。”


    我有些猶豫的看了看鼠道後麵的外公,見他笑眯眯的摸著胡子對我點頭,隻好硬著頭皮把那簾子給掀開,生怕裏麵會出現什麽讓人恐怖的東西。


    隨著簾子掀開,裏麵露出了一隻足有獅子狗般大小的黃鼠狼,嘴巴上長滿了白毛。


    我們老家常說黃鼠狼千年黑萬年白,指的就是它們的嘴巴兒上的毛色,一旦黃鼠狼嘴巴兒上的毛色變白,那麽,就意味著它們的壽數,已經超過了萬年。


    這黃鼠狼的頭上,戴著一頂用席篾編成的小圓帽,身上穿著一件紙製成的小坎肩,在童車裏坐的端端正正。


    “你說,我像不像個人,像不像你!”


    黃鼠狼對我笑著問道,話語裏似乎有著一種讓人無法自已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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