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樓頂樓是刑警大隊,南樓頂樓是法醫科各室,你應該……”孔潮汐邊帶著江聲穿過狹長的玻璃走廊去法醫科邊說道,“比我還更熟悉一些。”


    熟悉的裝潢,熟悉的路線,和撲麵而來熟悉的消毒水味,都讓江聲感到安心和放鬆,“看起來和我走的時候沒有什麽大變化,痕檢、圖偵、化驗室、解剖室……前麵就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視線就被法醫科辦公室門口突然出現的身影止住了。那人身形清瘦,容貌秀氣,一臉稚嫩,一看到她和孔潮汐整張臉就漲得白裏透紅,立在門邊的身影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很是緊張。


    “孔,孔隊…我我這都收拾好了,這是……是……”開口的聲音也幹幹淨淨的。


    “江聲江科長,以後你是她的助手,好好跟著學。江聲這是小祝,祝林,今年剛從公安大學法醫係畢業,算是你的直係學弟,”孔潮汐幹脆利落地給兩人介紹了對方,隨後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大門走去,“走吧,我們先下樓,一會兒上車再說。”


    孔潮汐大步流星,江聲也不猶疑,隻有祝林跟在旁邊怯生生的,一看就是個剛步入社會的小孩子。


    樓門前停著三輛一樣的黑色越野車,除了第一輛隻有駕駛位上坐著苗梁,後麵兩輛已經是坐上了其他一組隊員,嚴陣以待。見孔潮汐三人從大門走來,三輛車的車窗同時搖了下來。


    “我們仨坐苗梁這輛,你們先走,淩元區公安局匯合。案情一會兒上車發給你們,”孔潮汐擺手示意後麵兩輛車先走,隨後帶著江聲和祝林走向第一台車,“我坐副駕,上車吧。”


    “孔隊,江科長,小祝,坐穩了咱們就出發了。”苗梁已經基本從江聲出現的震驚中走出,但還有些許餘震在心中波瀾著,她在隊裏待了五年,就是孔潮汐口中那些和江聲合作過、見證過她能耐的人,這也是她今早看到江聲走進玻璃門時不敢置信的原因。


    孔潮汐低頭擺弄手機和卷宗,坐穩後第一時間將案情傳給了其他出案子的人。


    江聲把手中的牛皮紙袋遞給祝林,“先看看吧,了解一下。”


    “好的江科。”祝林趕忙把手中的背包放下,接過牛皮紙袋開始認真研讀。


    發完案情,孔潮汐抬頭目視前方,她還需要給苗梁也說一下案子:“屍體是在淩元區北麵林子裏被發現的。報案人是一對情侶,本來想去林子裏私會,結果碰到了屍體,趕緊報了警。屍體被裹得嚴嚴實實地裝在垃圾袋裏,屍檢報告上說已經完全屍蠟化,死亡時間5個月以上,從報案到今天也已經一個多月了,一點進展和眉目都沒有,連死者身份都沒確認。”


    “這……”苗梁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這屍蠟化……是個什麽意思?”


    苗梁雖然是迴孔潮汐的話,但孔潮汐卻隻是懶懶地靠在車座上,沒有要迴答的意思。


    後排的祝林還在來迴翻著手中的文件,聽到了苗梁的問題他抬起頭有些猶豫地看向江聲,目光中也有詢問和不確定的意思,嘴唇動了半天,猶豫了許久最後也沒說出什麽。


    江聲不動聲色,卻把祝林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她淡淡地道,“你知道嗎,小祝?”


    一聽自己被江聲叫到,祝林“啊”地輕叫了一聲,他捏了捏手中的紙張,有些拘謹地開口了,“我…我也隻在書上讀到過,屍蠟…屍蠟是指人死後,在特殊環境下,屍體皮下 、脂肪組織因皂化或氫化後形成的汙黃白色的蠟樣物質,屬保存型屍體的範疇。大多數情況是屍體的局部出現蠟化,但全身屍蠟化的情況十分少見。”


    說到書本上的專業理論知識祝林的緊張感一下就消退不少,言語中的肯定感也十分充足,一看就是個好好學習的學霸。


    “那會很臭嗎?我記得上次有個從臭水溝裏撈出來的腐屍,那味兒……我三天沒吃下飯。”江聲還沒接話,苗梁就直接問出了心中所想。


    “這……”祝林開始在腦海中瀏覽所有學過的知識,“應該會和幹屍差不多,不……不臭的吧?而且苗姐你別怕,到時候我先幫你聞聞,我鼻子靈。”


    江聲聞言輕笑,笑著看了一眼他。


    “嘖,不錯啊小祝,都學會保護女生了。那一會兒你走最前頭,先聞好了臭不臭我們再過去。”孔潮汐也眉頭一挑,轉過頭來調侃他。


    “這這……這當然沒問題,畢竟我也沒親眼見過蠟化的屍體……”祝林道。


    苗梁“噗嗤”一聲笑出來,祝林還真是個小呆頭鵝,被孔潮汐這麽一逗居然還正兒八經地就接下去了,“小祝可真是個好孩子。”


    苗梁突如其來的誇讚讓祝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個話題沒有人再繼續,畢竟再過半小時他們就能親眼看到屍體了,何必在這個時候再多費這些口舌呢。


    江聲一直沒有說話,雖然安靜,但存在感卻並不低,車內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些心思在她身上,隻有苗梁有些按捺不住,先開口引了江聲的話頭,“哈嘍江科長,我是苗梁,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苗梁這句話一說,孔潮汐才想起來自己剛才居然忘了給她們兩人相互介紹對方,但仔細一琢磨苗梁這句話她才想起來,苗梁這小姑娘在刑警大隊可是待得比她還久,所以……她和江聲真的曾經見過嗎?孔潮汐偏了偏頭,也有些好奇地等待江聲的迴答。


    “我記得,你進刑警大隊的第一個案子是我們一起辦的,”江聲輕笑,她的聲音平淡卻篤定,“沒想到,我迴國之後的第一個案子也是和你一起辦。”


    江聲的話讓苗梁喜笑顏開,女生之間的情誼有時很微妙,隻這一句話就讓苗梁十分驚喜,畢竟像江聲這樣高冷禮貌有距離感的女神級人物居然會說一直都對她有印象,可別提這得多讓人開心了!要知道說來也奇怪,和別的女生不同,對江聲這種各方麵都十分優秀的女生她是半點不嫉妒,反而隻有純粹的欣賞。


    “真的嗎!那個時候我還是新人,我以為你肯定對我沒什麽印象呢……不過你不知道江科長,哦孔隊和小祝應該也不知道,那時候刑警隊和法醫科有多少人崇拜你,雖然那個時候許老才是科長,但大家都說以你的能力,許老退了肯定也是你接他的班,尤其是當年你解決的那個變態油炸分屍的案子,就連許老當時都有點束手無策,結果最後你在垃圾場裏那麽一搜,誒立馬就……”


    苗梁說得眉飛色舞,江聲要是個男人,不知道的肯定都以為她隻是看上人家了。


    後排的祝林聽得一愣一愣的,當年油炸分屍案發生的時候他還是個中學生,但因為一心想當法醫,所以他一直都在網上搜各種資料,就想研究出點什麽頭緒來,可是看來看去都找不到什麽有效的資料又沒法到現場勘查,最後也隻能白白抓耳撓腮。


    那個案子發生在市區裏,社會影響力非常大,一天沒查出來人們害怕,十天半個月沒查出來人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所有人都幾近崩潰。那段時間公安總局承受的壓力可別提有多大了,每天進出案發現場附近地區查案的時候周圍的人群都會目不轉金地盯著他們,每一道目光都是一份期許和多一分的壓力。


    因為分屍拋屍加油炸屍體,所以很多有效直接線索都被抹去了,就在刑警大隊和法醫科都陷入一籌莫展的困境中時,江聲突然提出了要去附近一個垃圾場裏麵搜尋某一部分丟失屍塊,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她愣是堅持著搜了一天,最後從垃圾場裏來的時候渾身的衣服髒透了,滿臉汙垢,整個人幾近虛脫,但手裏卻緊緊攢著最重要的破案線索。


    這一切的一切苗梁都一清二楚,因為她是當時參與了這個案子的刑警。祝林隻是有所耳聞,畢竟搜尋了很多資料自己卻沒有任何想法,最終這個傳奇的案子被公安大學法醫係的教授們反複拿來講的時候他也從來不知道原來這位當時破案的法醫就是江聲。


    更不要提那時還不在海都市的孔潮汐了,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唿吸,靜靜地聽苗梁的一字一句。


    “原來…這名法醫居然是你啊江科……我居然見到了經常在書上案例裏出現的真人。”祝林驚訝地轉頭看向江聲。


    麵對兩人的讚許,江聲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平靜地笑了笑,“太誇張了,不至於。”


    “江聲……”祝林一直低低默念這個名字,他總覺得這個名字他很熟悉,可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剛才被苗梁的往事這麽一帶,他這種熟悉的感覺愈發清晰了,終於——他“啪”地一聲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激動地說,“江聲江教授!科長!你之前是公安大學的學生吧!就是那個幾乎門門滿分,大神一樣存在的江聲學姐!現在已經是副教授的江聲學姐!我居然現在才想起來!”


    祝林的激動讓江聲有些啞然失笑,“公安大學確實是我的母校。”


    祝林這一提醒,苗梁也想起來了,“哦對啊,江科長是小祝的直係學姐,誒——孔隊你也是公安大學畢業的啊!算起來你和江科長還可能是同級的呢,你們之前認識嗎?”


    祝林閉嘴,安靜地眨著眼看看孔潮汐又看看江聲。


    苗梁的問題突如其來,孔潮汐懶懶散散靠在椅背上的身形有些僵硬,她的嘴角鬆了鬆,還沒想好該說什麽,江聲就先開了口。


    “我和孔隊,”她輕笑,“也是十年未見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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