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殺動物?”年輕人搖搖頭:“你不覺得那根本也是浪費子彈麽?”


    湯米無法理解對方的意思了,他皺著眉問:“那你還想怎麽玩?”


    年輕人把玩著手中的獵槍:“對於一個槍手來說,人才是最好的獵物,在你開槍的時刻,你一定能感受到他的恐懼、他的絕望……他也有可能反抗,那整個過程會更加的刺激。當然,最重要的在於,你會找到你一個射殺他的理由,當你帶著目的去開槍的時候,這才是一次真正完美的射擊。”


    “這怎麽可能呢?”湯米啞然失笑:“在現在的社會中,你怎麽可能有持槍殺人的機會?”


    “有的,我認識的一個人,是拿活人當靶、把執刑當做娛樂項目來做的。”年輕人反問:“對著活人開槍,這是不是每一個槍手內心深處的欲望?”


    湯米怔住了,他開始嗅到一絲不安的氣息,他沒有接對方的話茬,微笑著用盡量隨意的語氣說道:“先生,請把槍交給我吧,你的射擊已經結束了。”


    “結束了?”年輕人似乎也在笑著迴答:“可我還有一發子彈,不是嗎?”


    “你已經錯過了碟靶——請把槍交給我。”湯米愈發不安,他改變口吻,變得嚴肅起來。


    年輕人卻絲毫沒有要交槍的意思,他的手反而握得更緊,這樣湯米有些進退維穀,他躑躅自己是否應該去強行繳過對方的槍:但現在子彈已經上膛,這樣做無疑是個非常危險的舉動——萬一在爭執中發生走火,獵槍在場內發射出霰彈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年輕人這時轉過了身,和湯米形成了麵對麵的姿勢,然後他忽然問道:“你開槍殺過人嗎?”


    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有些無禮和突兀,湯米真想摘掉對方的墨鏡,看看那後麵究竟藏著怎樣的嘴臉,不過他還是勉力壓住情緒,反問:“怎麽了?”


    “我隻是想知道……你殺人的理由,還有你殺死對方之後的感受。”年輕人說得很認真,語氣中倒沒有挑釁的意思,不過他轉身之後,槍口便衝向了湯米所在的方向,這讓後者感到很不自在,他有些後悔自己怎麽接待這麽一個奇怪的客人。


    不過他決定認真的迴答對方的問題,因為這個話題在他心中原本就是神聖的。


    “我殺過人,我殺的人全都是罪有應得,看著這些人倒在我的槍口下,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守護的正義的尊嚴。”湯米擲地有聲地說道,最後他還驕傲地挺起了胸膛:“因為我曾經是一名特警狙擊手,我的任務就是射殺那些嚴重危害公眾安全的匪徒。”


    年輕人沉默了片刻:“你能保證你射殺的每一個人都是應該殺的,你從來沒有錯誤地使用過你手中生殺的權力?”


    “我能保證。”湯米毫不猶豫地看著對方,“我射殺過綁架案的劫匪、瘋狂的連環殺手、危險的越獄分子……他們全都犯下了必死的罪行。”


    年輕人在墨鏡後麵與湯米對視著:“那你還記不記得十二年前,一個叫做德萊淼的人?”


    湯米立刻皺起了眉頭,顯然他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然後他敏感地反問著:“你怎麽會知道這件事?”


    “在你的資料裏有。”年輕人早已想好應對之辭:“俱樂部的網站上有你們所有教練的詳細資料,你從警時的戰功也被列了出來。我就是看到這些資料才選中你做陪練的。”


    “是這樣?”湯米將信將疑,他對網絡並不太了解,想想除了這樣,倒真找不出其他的解釋,片刻後他不滿地抱怨了一句:“說好用化名的,怎麽這件事還是傳開了?”


    “你很怕被別人知道嗎?”年輕人嘴角掠起一絲冷笑:“可是你剛才說起自己的功績時可是充滿了驕傲。”


    “這件事不一樣……”湯米猶豫著,“那個人……他本不該死。”


    “為什麽?”


    “他是被逼無奈,犯罪的主觀危害性並不強,而且當時在現場,警方的談判人員已經掌握了局勢。”湯米迴憶著當年的往事,這原本是個秘密,可現在卻被一個陌生人提起,也許是年頭太久了,所以大家都不在乎了吧?


    他無論如何想不到,最在乎這件事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的麵前。


    年輕人的心弦劇烈地震顫著,對方的話語印證了他先前了解到的情況,也將他帶入到痛苦的迴憶中,在努力穩住情緒之後,他冷冷開口:“可你還是射殺了他。你射殺了一個本不該死的人!”


    對方的言辭變得尖銳,但湯米卻反而坦然了,他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我沒有殺他。”


    年輕人略微一愣:“你什麽意思?”


    “我沒有殺他——這關係到一些內部的機密。”湯米又重複了一遍,但卻語焉不詳,然後他警覺地反問道:“你為什麽對這件事感興趣?”


    年輕人沉默不語,從墨鏡的邊緣可以看到他的眉頭已經擠成了兩團小疙瘩,這場交談正進入一個他預料之外的方向,而對方的表情不像是撒謊,並且他也沒有理由在這件事上撒謊。


    因為對這樣的變化毫無準備,交談似乎陷入了某種僵局,年輕人無法麵對湯米的反問,也想不出好辦法讓對方將那個“秘密”說明白,不過憑借著已經掌握到的信息,他卻已經可以展開相關的設想和推理。


    “你沒有殺他——那就是另外有人殺了他,是嗎?”良久之後,年輕人再次開口,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似乎很費力才能說出來一般。


    湯米撇著嘴不說話,不過他的態度顯然是在默認。


    年輕人的胸口開始起伏,一種突入其來的恐懼感在他的體內彌漫著,一時間他甚至想要逃避,可是一種更加強大的力量卻強迫著他向著可怕的真相步步逼近,於是他帶著顫抖的情緒繼續追問:“你沒有殺他,射殺德萊淼的是另外一個人——可是警方的記錄為什麽要寫你?”


    “我說過了,這是警方的機密。”湯米似乎感覺到對方的孱弱,他的口氣因此而強硬起來:“我不想和你多說,請你把槍交給我。”


    可年輕人還不想結束。


    “因為這次射殺違反了警方的程序,是嗎?”他開始自己迴答先前的提問,同時他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向著湯米所在的位置壓了過來。


    湯米往後撤開一步,因對方的逼近而變得神色緊張:“你幹什麽?”他一邊問一邊凝起精神——對方始終不肯交槍,也許自己該采取些非常的手段。


    已經步過中年,湯米的身體不再像年輕時那般強壯,不過多年特警生涯留下的底子還是在的,如果是以前遇到這樣的情況,他應該毫不猶豫地撲過去,施展出擒拿的手段將對方即刻製服。


    可今天他卻沒有勇氣這麽做,並不是因為膽怯,而是他對麵的那個人實在給了他太多的壓力,那個家夥渾身上下都籠罩在一股強大的氣場中,那種力量感是他以前從未見過的,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實在沒有擊倒對方的把握。


    所以湯米又抽空掃了掃四周,開始尋找求援的可能性,這樣的小動作被年輕人看在眼裏,可是後者卻毫不顧及,他隻是步步逼近,口中求證般的問句繼續拋出:“那個真正的槍手,他根本沒有開槍的資格,因為他隻是代理局長!如果這樣的行為被寫在報告裏,那麽行動負責人和槍手都要被追究責任!所以你就成了名義上的射擊者,現場的真相被完全隱瞞,該受懲罰的人逃脫了懲罰,而你則獲得了虛構出來的功勞!”


    湯米的神色由緊張變成了驚訝,他驀然皺眉:“你到底是誰?你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年輕人卻隻是自顧自地低吼著:“告訴我!我說得對不對?!”


    湯米苦笑:“你都已經知道了,幹嗎還要來問我?”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那這句話卻如同銳利的針尖,將年輕人攝人的氣場應聲紮破,後者隨即痛苦地縮起了身體,像是遭受到一場前所未有的沉痛打擊,他緊咬著牙,喃喃嗚語:“為什麽,為什麽……”


    湯米立刻意識到這正是出擊的好機會,他向前搶了一步,左手去奪獵槍,右手則鎖向了年輕人的喉部。


    他們之間的距離原本就很近,而湯米的動作又很快,他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失手,可是他錯了。


    他的身形剛剛晃出,年輕人已隨之彈起,先前那充滿力量的氣場在瞬間重聚並徹底爆發出來,湯米隻覺得眼前一花,右手已被一股大力撥開,同時有什麽冰涼且堅硬的東西頂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


    湯米的心深深一沉,他太知道頂在腦袋上的那個東西是什麽了。


    槍是他一輩子的夥伴,可這個夥伴卻被另一個可怕的人握在手裏,於是致命的子彈距離他的命門便隻有一根槍管之遙。


    “為什麽?”年輕人咆哮起來:“那個人,費德提克為什麽要開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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