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貨公司、一般的商店大概十點就打烊了,都這麽晚了,她怎麽還沒迴來?


    塔裏克起步走向門口,開了大門,外頭不見娑娜的人影,他凝神想了會,猛然憶起曾對管理員的叮囑。


    傍晚,他帶娑娜迴來的時候,是直接從地下停車場搭電梯到二十樓,沒有跟管理員打過照麵的娑娜勢必會被隔絕在大門外,那女人一向沒膽子與人抗爭,現在八成不知躲在哪裏哭了。


    他匆匆下了樓,抓著管理員問道:“有沒有一個女孩來找我?”


    管理員想了下,“是有一個不會講話的女孩來找過您,不過我已經照您之前的吩咐將她趕走了。”


    是他的吩咐,所以當然沒有理由責怪盡責的管理員,塔裏克忍住翻騰起來的擔憂,輕聲說道:“那個女孩是我的未婚妻。”


    “啊!”管理員頓時臉色大變,“可是我看她……”


    塔裏克沒時間聽管理員的辯解,轉身出外尋找娑娜的身影。


    娑娜無處可去,若被管理員趕走的話,她能去哪?迴到如地獄一般的家嗎?他停下了腳步,陣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如果她當真迴到賽琳娜身邊,他真的要考慮一下這個婚姻了。


    ------


    怕管理員再來趕她,娑娜躲在陰暗的角落,利用黑暗將自己的身子密密包圍起來。


    她已經在外頭等了兩個小時了,為什麽塔裏克還不迴來呢?還是說,他去了他女朋友家裏,不打算迴來了?


    她將來隻是個掛名的妻子,對於他的行徑,她沒有任何約束他的權利,她未來的生活也許就像她母親一樣,獨守著空蕩蕩的房子,身旁沒有丈夫的噓寒問暖,病了、傷了,床邊也沒有丈夫的溫柔照顧。


    可是她不像她母親一樣曾對父親有愛,所以她應該也不會像她一樣地去怨恨自己的丈夫,可是當她想到她的未婚夫也許現在正不知跟哪個美麗的女朋友在一起時,胸口突然流竄過很不舒服的感覺,酸酸的,讓她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難道說,不管是否有感情,占有欲仍是一樣的嗎?


    嫁給塔裏克,離開溫蒂家族,沒了她在眼前的刺眼母親心情應該會好一點吧!她出生在這世上是上帝不慎發生的錯誤,因為她,造就了一樁毀滅的婚姻。


    如果塔裏克需要她來安撫她未來的婆婆,即使隻是掛名,她都應該感到高興,至少,她終於有了點存在的必要,可是為什麽一想到此,她反而難過起來?難道說,她即使告訴自己不過是一個有名無實的太太,在心裏,她仍是渴望在跟了塔裏克之後,她的生活會有所不同?


    期望越高,相對的失望也會越大,她明白這個道理,閉上眼,她喃喃告訴自己要認命。


    夜深了,風也變大了,娑娜控了控因為冷意而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臂,正考慮著是不是要將新買的長袖t恤穿起來先禦寒再說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闖過眼角,娑娜猛然轉頭,瞧見了在街上緩緩靠近而來的人。


    那是伊澤瑞爾,雖然現在夜已深,街道上燈光昏暗,但娑娜能一眼認出來,那是伊澤瑞爾。


    伊澤瑞爾邊走在清冷的街上邊擺弄著手中的電話,從娑娜麵前走了過去,娑娜一直盯著伊澤瑞爾,而伊澤瑞爾好像並沒有發現她。


    直到伊澤瑞爾消失在視野範圍內,娑娜低下頭,看著手裏用塔裏克錢買的東西,緊咬著嘴唇。


    “娑娜?”


    娑娜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嚇得一激靈,抬起頭,卻是那朝思暮想之人。


    “唔...”


    娑娜難以開口,隻是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伊澤瑞爾。


    “你在這裏做什麽?”伊澤瑞爾看著娑娜提著大包小包,不解的問道。


    正在這時,正在到處找尋娑娜的塔裏克也來到了附近,娑娜正巧看到了他。


    她幾乎忘了自己無法出聲的殘疾,張口朝他大喊,低鳴的殘破嗓音劃破靜夜,將塔裏克嚇了一跳。


    塔裏克倏地轉過頭去,看到徑直朝他跑過來,臉上帶著顫抖的微笑,嘴唇發白的娑娜。


    “你能出聲?”伊澤瑞爾被娑娜突然的開口驚到,臉上帶著幾分喜色問道。


    娑娜奇怪地看著他,點點頭。


    塔裏克慢慢走了過來,聽到了伊澤瑞爾的話,他的眉頭也在看見娑娜點頭時打了結。


    兩個男人深思般地樣子讓娑娜心中一驚,她雖然沒有嫁給塔裏克,但知道何為婦道,手慌忙比道:“這是我朋友,他碰巧路過的,我平常不會這樣的,隻是一時著急才會喊。”


    她發現塔裏克根本看不懂她在比什麽,心中更是著急,怕他誤以為她沒事就會這樣大吼大叫。


    塔裏克並沒有在乎這些,跟早已相識的伊澤瑞爾打招唿。


    伊澤瑞爾一愣,輕聲問道:“你的未婚妻是她?”說完指著娑娜。


    塔裏克點了點頭,手掌輕輕撫上娑娜的脖頸,當著伊澤瑞爾的麵問道:“既然你還吼得出聲,那你的喉嚨其實應該有醫好的可能?”


    聞言,娑娜看了看錯楞的伊澤瑞爾,慢慢垂下眼睛,輕搖螓首。


    “搖頭是不知道還是不可能?”見她不曉得如何解釋,塔裏克拿出括在口袋中的筆,伸出手,“寫在我手上吧!”


    她小心地在他掌心寫下,“小時候曾試過,醫生說送到國外或許有救。”


    “那為什麽不送你出國去試試?”溫蒂家族在二十年前的經濟情況就已可列為富裕,沒有理由不送獨生女出國醫治。


    娑娜抿唇,垂下了手。


    “你媽不想送你出去?”伊澤瑞爾猜測道。


    塔裏克微微一皺眉,問道:“你們認識呀?”


    伊澤瑞爾覺察到了塔裏克的不悅,輕笑一聲,說道:“我和她是朋友,沒想到你竟然會結婚,還是跟她。”


    塔裏克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問娑娜:“是不是你媽不讓你去治療?”


    娑娜搖搖頭。


    她的性別在出生的時候讓溫蒂家族歡喜等候的眾人大大失望了,且在後來的五年間,賽琳娜的肚子一直沒有消息,迷信的老一輩認為是她的命太硬,克了底下的弟弟。


    當她喉嚨受傷無法說話之時,老人家去算了命,說她的殘疾或許可以帶來轉機,所以沒有人再理會她的傷,心底直巴望著男孩出生的可能,然而失望一年強過一年,當老人家不再抱持著希望的時候,便反過來責罵賽琳娜,罵她肚子不爭氣,還罵她照顧小孩不細心,才會害她變成了啞巴。


    所有的錯都成了賽琳娜的錯,這對當初極力爭取送她出國醫治慘遭否決的賽琳娜而言,不得不說是一大委屈,可她孤掌難鳴,而丈夫麵對妻子的難堪,所采取的態度竟然是不聞不問,所以賽琳娜的個性才會大大地轉變,苦在心頭的她以虐待娑娜作為發泄深沉不平的方法。


    這些緣由她都知道,她一直待在母親旁邊,母親的苦、母親的委屈她都曉得,可是她的苦、她的委屈,卻是無人看見。


    “你還想袒護她?”他突然發怒:“你已經換了主人,從此以後你隻準聽我的,不準對我有任何違逆,隻要我說對,其它人的反對都是錯,懂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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