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去吧!”他雙手牽她起來,“有事下去再說。”


    娑娜察覺到了他與平常有些不一樣,他在下樓的時候竟會牽著她的手、對著她微笑,如此友善的動作,讓她頓時忘了適才難過到幾乎想死去的心,眉開眼笑地直盯著他瞧。


    多希望這電梯永遠不要停,多希望這溫暖的感覺


    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她在心裏祈禱著,但電梯終究停下了,隻不過在離開電梯,進入屋子時,他的手也不曾鬆開,甚至當她安坐在椅子上時,他還倒了杯熱茶給她。


    接過茶杯的手微微顫抖,她什麽時候被這麽寵過?茶來伸手,是連作夢都不曾作過的。


    她那張無邪笑臉直勾勾地盯著他,這樣一個小動作,似乎就讓她高興得快要飛上天了,突然間,塔裏克什麽也不想問了,也無須問了。未來該怎麽對她,淺而易見,至於她上頂樓的動機是什麽,他大概也猜得出。


    他自口袋中拿出手機,送到她手上,“以後別再送人了。”


    他跟少年見麵了嗎?所以才會把手機拿迴來?那錢呢?娑娜刷白了臉色,急急忙忙地在簿上寫道;


    “你也把錢拿迴來了嗎?”


    她知道自己沒有權利阻止他將錢收迴來,因為那些錢都是他的,可是想到少年一家即將麵臨的困境,她不免著急。


    “我把錢借他了。”


    少年還算有點骨氣,聲明不論花多少時間,都會把錢還給他。


    心上一塊大石放下,娑娜很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你的好,遲早會有人知道的。”


    他的聲音好小好小,娑娜聽不清楚,隻是疑惑地望著他。


    接下來的日子,塔裏克不僅在態度上對她溫柔不少,甚至還放手讓他去學習打現他的一切,不再挑剔她,也不再對他冷言冷語。


    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轉變,娑娜的心裏固然疑惑,然而當夢想中的日子如她渴望般地在現實中發生時,頭一次嚐到幸福滋味的她,心中充塞的除了快樂,沒有其它。


    記得他第一次稱讚她燒的菜好吃的時候,娑娜起先一愣,淚水毫無顧忌地滾落下來。


    也不知怎地,欣喜的淚水怎麽也止不住,她不停地哭泣,直到他將她擁入懷裏,輕聲而無惡意地嘲笑她,她的心中漾起了甜蜜的感覺。


    希望這樣的幸福能夠永久,即使塔裏克不曾對她說過喜歡之類的話,但她已經好滿足、好滿足了,她隻求上天能夠維持現狀,其它的、她再也不奢求了。


    時序已入秋天,風唿唿地在大街上肆無忌憚地狂奔,街道兩邊的葉子也都變得微黃,有許多已經迎著風徐徐下落了。


    塔裏克的家裏則是溫暖的。


    “我馬上就要開學了,最後一個學期,需要修完學分。”塔裏克手捏著一本文件,對著坐在旁邊靜靜看著他的娑娜說道。


    娑娜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塔裏克,她很難相信一個已經掌管家族企業許久的成功男人,竟然隻是在消磨暑假而已。


    塔裏克看到娑娜的模樣,麵無表情道:“你陪我一起去吧,類似於古時候的書童。”


    “噗。”娑娜忍不住笑出了聲。


    ‘書童’,真虧塔裏克想得出來,隨後娑娜乖巧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塔裏克的要求。


    塔裏克很是滿意,繼續翻看著手上為數不多的文件,上學後,就再難靜下心來查閱這些文件了。


    -----


    次日。


    娑娜和塔裏克乘同一輛車從塔裏克別墅慢慢駛出。


    昨天晚上塔裏克已經給娑娜做了小小的功課,他所就讀的這所學校是被稱為‘皮城貴族學校’的戰爭學院分校,其中的教師素質和設備儀器等軟硬件設施都是瓦羅蘭一流的。


    當然能來這裏上學的都不會是一般人,因為每年幾十萬的學費就不說每個人能出得起的,而且光有錢還未必可以在這裏就讀,所以當你看到娑娜打開這輛勞斯萊斯幻影車門下車卻沒有引起周圍人豔羨的現象千萬不要覺得奇怪。


    因為在這所學校門口停著無數的名牌接送車輛,每天的上下學時間足以稱得上是一次高檔車展。


    在這裏有車子接送是正常的,沒車子接送才是不正常的。


    學院分初中部、高中部和高校,校長和副校長都是從戰爭學院主校選拔出的資深教授。


    娑娜對這裏並不算熟悉,但絕對談不上陌生,雖然賽琳娜厭惡娑娜,打著‘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幌子讓娑娜早早輟學,但娑娜初中還是在這所學校就讀的。


    娑娜任由塔裏克牽著自己的手,慢慢往學校內走去。


    “塔裏克。”這時,一個讓娑娜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


    娑娜沒有迴頭,身子有些輕微的顫抖,倒是塔裏克,雖然覺察到了未婚妻的異樣,但聽到招唿聲,還是迴頭迴應道:“伊澤瑞爾。”


    “嗨。”來者正是伊澤瑞爾,他臉上依舊掛著爽朗的笑容,那金色的發絲在溫和的陽光下有些閃閃發亮,他看了看塔裏克和娑娜彼此相握的手,說道:“帶你未婚妻來學校啊。”


    “是啊。”塔裏克臉上帶著笑,對自己未婚妻見到自己好友的異常狀態有些不悅,但他是不會輕易表露出來的。


    倒是娑娜,顯得有些尷尬,低著頭,不敢直視伊澤瑞爾,暗自想到:‘他怎麽會在這裏...’


    就在入學的前一天,伊澤瑞爾給娑娜打過電話,雖然娑娜不能言語,但是伊澤瑞爾在電話裏的一些話,確實讓娑娜有些無地自容。


    “我不知道你的未婚夫是我的好朋友,現在知道了,我不會告訴他那天晚上的事情,希望你以後能做到對他忠誠。”


    ‘對他忠誠...”這四個字一直纏繞在娑娜心頭,她稍稍抬起頭看了一眼伊澤瑞爾又急忙低下了頭。


    伊澤瑞爾對她的誤會讓她非常地難過,但她更在意的是塔裏克的感覺,他給了她一個家,給了她幸福的感覺,還有一個疼她的婆婆,這些,都是以往的她隻敢在夢裏奢求的。


    她像一株藤蘿緊緊攀附著塔裏克這棵大樹,如果離開了他,她就無法獨自活下去了。


    “娑娜?娑娜?”


    娑娜急忙迴神,看著塔裏克。


    “我叫你好幾聲了,你怎麽了?”疑惑的眼睛看著娑娜。


    她一定是太專注,專注到沒有聽到他叫她的聲音。


    娑娜再次垂目,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塔裏克的問題。


    “你的臉色不太好。”塔裏克注意到了她蒼白的容顏,“身體不舒服嗎?”


    “帶她去教室裏休息吧。”伊澤瑞爾看著臉色蒼白的娑娜提議道。


    塔裏克點了點頭,扶著娑娜的胳膊,往校園裏走去。


    一分鍾後...娑娜迴頭,看到伊澤瑞爾還跟在他們身後。


    三分鍾後...娑娜迴頭,伊澤瑞爾還是跟在身後。


    一直到教室裏,伊澤瑞爾竟然跟他們同時進了教室。


    “天哪!他們兩個難道是同班同學嗎。”娑娜臉色不由得更蒼白,有些後悔答應塔裏克陪讀的要求了。


    慢慢的,教室裏的男男女女紛紛落座,塔裏克讓娑娜坐在他的旁邊,而伊澤瑞爾,就坐在兩人的身後。


    上課鈴響起,一位戴著厚重眼鏡的教授緩緩走了進來,他把手上的講義放在桌子上,拿起一疊論文,說:“昨天臨時布置布置大家寫一篇小論文,我看了看,同學們基本上做的不錯,能看出來都下了些功夫,不過,這其中有篇論文很是奇特。”


    同學們停下筆來望住他。


    教授咳嗽一聲:“伊澤瑞爾同學。”


    伊澤瑞爾竟然在課堂上睡著了,而且睡得很香,有微微的鼾聲。


    教室裏飛出幾聲竊笑。


    “伊澤瑞爾同學!”


    教授提高聲音,額角青筋直跳。


    塔裏克趕忙後靠擠了擠桌子,伊澤瑞爾頓時醒了過來。


    “誰!”被驚醒的伊澤瑞爾一聲怒吼,兩眼噴火的環顧四周,知不知道打擾別人睡覺是最可惡的!


    “伊!澤!瑞!爾!”教授已經出離憤怒,謝頂的腦門氣得發紅,“你給我站起來!”


    伊澤瑞爾濃眉緊皺,不情願地慢慢起身:


    “什麽事?”


    “技能與知識都是對勞動生產率產生重要影響的因素,應當同工具、機器一樣被視為國民財富的一部分,同時由於教育支出將會帶來未來更大的國民財富,對教育的支出是與其他公共事務支出完全相容的。”教授盯著他,“你說,這個觀點是誰提出的?”


    伊澤瑞爾想了想:“亞當斯密?”


    “不對。”


    “大衛李嘉圖?”


    “不對。”


    “俄-林?”


    教授麵部抽搐:“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馬歇爾、凱恩斯了?!”同學們笑成一團,伊澤瑞爾幹脆就是按照國貿理論發展史一路往下猜嘛。


    伊澤瑞爾則懶洋洋道:“都不對?總不會這個觀點是我提出來的吧。”


    教授已經氣得顧不得風度了,劈頭將手裏的論文向他摔過來:“約翰穆勒!這是你論文裏的內容!我倒是驚奇了,你的論文居然可以寫到6000字!就算從網上全文下載好歹也用點心好不好?!表格線不去掉,字體不修改,排版不動,連文章最後的作者你都懶得去掉嗎?!”


    全班哄笑。


    論文沒有摔到伊澤瑞爾,而是落在了娑娜的桌上,娑娜被拋砸到桌子上的論文給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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