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樓附近的人還對當年的晏良隱隱有些印象,如今見到了同名同姓還同算卦的人便好奇地湊上了圍了幾日。但畢竟過了很久, 當年的小孩子對晏良的記憶已然模糊,而大人則是從未將兩人聯係在一塊,無非感歎幾句世事無常物是人非。


    晏良見到了當年曾纏著他的小孩子,他們已長成了小大人, 而他對他們也隻是隱隱有些印象——五年內能忘記的事情有很多,更別提晏良離開此間的時間遠遠大於五年。


    被人遺忘無可厚非,遺忘別人也無可厚非。


    葉孤城與西門和風仍待在江南,西門和風與龐昱短別重逢,每日練完劍後興高采烈地纏著他;而葉孤城閑時則會坐在百花樓二樓打發時間。


    當他望見晏良同當地的居民——其中有少年人亦有大人——晏良笑盈盈地同他們打完招唿後露出了略顯寂寥的神色時,葉孤城心中一動,隱隱約約明白了當初晏良為何不向他表明身份的原因。


    “死了就是死了,當他人已經開始遺忘的時候再次出現在他們麵前,這未免太狡猾了。”晏良被葉孤城問起時,神色坦然地說出了自己一開始的想法。


    晏良最初並沒有表明身份的想法,名字還是晏良,但他不會承認自己便是當初的那個人。


    “可你的舉止依舊顯露了痕跡。”葉孤城陳述了一個事實,“並且在離開前喊我為「葉飛仙」。”


    白衣人平靜地說出戲稱的場景過於微妙,晏良的心情也很微妙。


    葉孤城又道:“若是不想表明身份,大可以用假名。你若是頂著晏良這個名字,誰都會想到你。”


    晏良十指交叉擺在桌上,正色道:“名字是底線,絕不會更改。”


    經曆了這麽多的世界,有著不同的臉,身形姿態亦不盡相同,晏良幾乎想不起自己一開始是什麽樣的麵容。


    名字是標記,是象征。


    但頂著逝去之人的名字,有著與逝去之人相似的舉止,說到底也是一種狡猾的行為。


    灰衣年輕人垂眸,盯著自己的手,葉孤城看不清他的神色,卻能猜出他的心情。


    雖然狡猾又自私……但他果然還是希望被發現。


    所以才會對葉孤城說出“葉飛仙”這一舊稱。


    若非王憐花搞事,晏良是不會下定決心向陸小鳳他們表明身份,畢竟他們不像王憐花一開始便對他的身份有所懷疑。


    言盡於此,葉孤城明白了晏良的想法,再談下去似乎也沒有意義,因而他道:“白雲城歡迎你。”


    晏良抬眼看向白衣人,笑了起來:“好。”


    ——————


    王憐花掉馬了。


    在晏良一腳把他踹下水,這人在河畔脫下濕噠噠的外衣從裏麵掏出來一條魚後。


    從樹林中冒出來的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狂放不羈的花姑娘,目光在“她”的胸部上停留一瞬,後知後覺地發現了真相。


    暑季燥熱,晏良約了他們跑到山間納涼,花姑娘和東方非要在晏良一旁膈應他,晏良氣惱之下一腳將她踹下了水。


    聽見落水聲的幾人趕至此處,一眼便望見了這樣的一副場景:


    東方不敗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看戲模樣,晏良攏著袖子臉上帶著笑,而花姑娘則是脫下了外裳,提著魚,滿臉懊惱。


    眾人:“……”


    晏良:“……”


    “——這是怎麽迴事?”


    白玉堂咬牙切齒。


    “就你看到的這迴事。”王憐花淡定自如,“還記得我麽?”


    他用迴了原來的聲音。


    白玉堂臉色一黑,反手握住了刀把,晏良見勢不妙,拔腿就跑,兩人在山間亂竄,愈跑愈遠。


    罪魁禍首王憐花坦坦蕩蕩地把衣裳擰幹,往身上一套,大搖大擺地便要下山。


    展昭跟在他身後,中艱難地發問:“這便是你們和晏良隱瞞的事?”


    “是。”


    “都是假的。”東方不敗補充了一句。


    龐昱後知後覺:“可晏良他說和你有過一段情?”


    方應看原本在前麵也不迴地走著,聞言迴首看了王憐花一眼。


    東方不敗忍不住笑了起來。


    王憐花道:“他這麽說也不錯,但應是……四段情才對,加上今次應是五段情。”


    花心丈夫糟糠妻,癡情郎配紅杏出牆的妻子,探花郎與花魁,癡情漢子與有苦衷的負心女……


    東方不敗自然聽過他們講後兩段故事,知曉了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被安排了莫名其妙的角色。


    如今聽王憐花提起這迴事,他便覺得好笑。


    龐昱聽了心情複雜,腦袋一熱,想也不想地道:“你們好閑啊。”


    能做出這種事,除了閑還能是因為什麽呢?


    王憐花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龐昱後背一涼,默默地縮在展昭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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