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花凜幾乎是在他出現的那刻便已經確定這是自己的攻略者——鬼舞辻無慘。


    但良好的職業素養還是讓她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


    微微蹙眉, 帶著幾分警惕看向這個無故闖入的男人。


    無慘的眸子掃過屋內裝束在這個時代稍顯奇異的六道骸, 在花凜身邊的善逸身上逗留了一小會,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在花凜身上。


    微微勾唇, 他的聲音清冷卻不失禮貌, “在下月晏, 來小姐府上求一株花。”


    善逸的耳朵動了動, 金色的瞳仁霎時縮了起來, 握著刀手不自覺的用力。


    花凜頷首, 向前一步恰好擋在善逸的麵前, 端著姿態稍稍屈膝向無慘行了一禮,趁機拉拉善逸的衣擺示意他跟六道骸一起退迴房間內。


    隨後她向前揚起手, “請隨我來。”


    說完便先一步往會客的茶室走。


    根據世界意識提供的資料, 附身的原主人是一個破落貴族的女兒。


    平日裏便喜歡蒔花弄草, 因為身父母非常疼愛也她收集了不少奇花異草。


    父母親族皆亡故後繼承了偌大的房子,平日裏販賣花草維持生計。


    她培育出了不少珍稀品種後漸漸地也有了聲名。


    前不久更是培育出了紅中透綠的彼岸花, 這才是無慘找上門來的真正原因。


    不過女孩端著身份臉皮也薄,並不精通商賈之事, 因此生活過得十分窘迫。


    花凜不緊不慢地在前麵領路,順便整理著思路。


    無慘打著傘跟在後麵, 嘴角噙著笑,“小姐這番行動自如倒不似眼盲的人。”


    “……”眼盲?花凜的動作一僵。


    【對了,忘記告訴你,賣花女的那個關鍵身份是一個盲人。】


    這次世界意識來得快,走得也快。


    但仍被無慘察覺到了什麽, 眼角微不可見的一抽,眸子中的墨色又淺淡了幾分,漸漸被如血的深紅所侵染。


    花凜微微揚起下巴,冷淡中帶著一絲不快,“……若先生一條路走了千千萬萬遍,和我一樣時,您便也能行走自如。當然,這不包括無禮闖進別人家的庭院。”


    將“和我一樣”與“無禮”幾個字咬得清晰又緩慢。


    帶著微微翹起的唇角,讓花凜極具侵略性的美豔五官稍顯刻薄。


    無慘怔楞片刻。


    他還未曾見過這樣毫不掩飾的嘲諷。


    通常情況下,若有人或鬼膽敢如此,常常都活不到下一秒。


    花凜感受到了空氣的幾分凝滯,但還是揚起了自己的下巴,挺直脊背。


    為了補救眼盲的失誤,她決定將自己這一次扮演的人設做一些細微的調整。


    一個眼盲卻自尊心很強,努力維持著自己尊貴和體麵的破落貴族。


    一個用尖酸刻薄掩飾脆弱善良的女子。


    果然無慘並沒有追究什麽,隻是摘下帽子,欠了欠身,“抱歉,是我唐突了,再一次為我的魯莽道歉。”


    上一次沒有控製住脾氣的後果是失去了獲得完美無缺的永生的唯一機會。


    花凜篤定,這一次,起碼這個程度,他應該不至於生氣。


    微微頷首頷首,花凜的態度緩和一些,卻並沒有迴轉多少。


    拉開了茶室的門,她半斂著眸,“請進。”


    陰暗潮濕的茶室裏,光是榻榻米上便布滿了不少灰塵,桌子上更有明顯的蜘蛛網……


    進、進哪兒?


    無慘的眼角抽了抽,立在門邊迴首觀察花凜。


    墨色的眸光淡淡略過他,又像是沒有焦距得胡亂掃過他的身後。


    平心而論,那真的是一雙很好看,險些讓人忘記眼盲的眸子。


    勉強勾起唇,無慘的瞳仁已然完全變成赤紅一片,尖細若貓的瞳孔詭異地、專注地望著花凜,“看您還有客人,就不打擾了,想問您出售青色彼岸花麽?”


    花凜拉開門的一刹那也險些被屋子裏揚起的灰塵嗆咳出聲。


    這屋子破敗的水準已經超乎她的想象。


    女孩子一個人睡在這樣的鬼屋裏,膽子可以說是相當的大了。


    她屏住唿吸,淡淡的應道,“可以嚐試培育。不過……”


    可以嚐試培育?


    無慘鮮紅的眸子裏有渾濁的黑暗翻滾,千年的尋找居然就這麽輕易的達成了?


    仿佛半天才找迴自己的聲音,饒是冷靜自持的無慘,嗓音也因興奮而略帶沙啞,“不過什麽?”


    花凜的蒼白的臉上倏然露出些許不正常的紅暈,她竭力仰著下巴努力做出一副視金錢如糞土的假象,“您也知道,越珍惜的花草造價便越昂貴……”


    隻是價格的問題?


    無慘眯起眼睛,被即將達成心願的興奮衝昏的頭腦漸漸迴歸理智。


    “價格方麵請您放心,隻是希望您能早些開始培育。這些是定金。”無慘打開錢夾,掏出一摞現金遞給花凜。


    花凜摸索著去接,卻接連幾次都沒有摸到。


    不由得羞惱地漲紅臉頰,破罐子破摔地在無慘的麵前伸出手掌。


    心情不錯的無慘麵對著眼前的拚命高傲的少女,不自覺的彎了彎唇,將那疊厚厚的錢放在她的手心,包裹著少女白若青蔥的手指緊緊握住錢幣的最上方。


    他手心冰冷的溫度讓花凜不由想到了吐著芯子的蛇。


    於是不動聲色地從他手心抽了出來。


    在錢幣的盲文出磨蹭一下,確定了金額,花凜臉上的笑容明顯真摯了起來,“請問您什麽時候需要?我將盡快為您培育。”


    少女微暖舒適的溫度的離去,讓無慘莫名失落,但很快他便調整了表情,“越快越好。您需要幾天?”


    世界意識說需要讓無慘半年以上減少活動,等到今年鬼殺隊的最終選拔完成。


    但說給無慘不能這樣明確,太短了不像,太長了會引起懷疑。


    花凜斟酌著先擬定了一個日期,“至少也需要半月,您可以隨時來查詢進度。”


    隻需要半個月?


    這樣的時間對比起千年,顯然更得無慘的滿意。


    他爽快地答應下來,並找了個借口委婉拒絕了花凜的喝茶邀請,迅速離開了。


    送走了無慘,一直待在起居室中的善逸終於忍不住了,“女神!那……那就是鬼舞辻無慘?!”


    雖然他用了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沒錯。”花凜鬆了口氣,一直強行仰著的下巴和挺直的脊背都鬆懈了下來,她坐在起居室的桌子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涼茶,沒好氣的對善逸說,“他已經認出你的刀和隊服了,不管出於試探你還是試探我,今天他晚上肯定會迴來,我傾向於你趕緊離開。”


    “認、認出我?”善逸嚇得差點跳起來。


    ***


    在稍微往前一點時間的萬聖極樂教。


    痛哭流涕的中年男子斷斷續續訴說完自己絕望的人生經曆後,期望這位與神能進行溝通的聖人能夠指點自己一二,卻發現坐在他對麵的俊美男子七色的眸子中並沒有映出他的模樣,反倒是看著桌子上裝飾的花出神。


    這……難道是在與神溝通?


    “教、教主?”他大著膽子低聲輕喚。


    “噓。”童磨將手指抵在唇邊,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側耳不知道在傾聽什麽。


    難道,難道是在傾聽神明的指示?


    教主大人果然不愧是能和神明溝通的人!!!他一定有辦法能讓我獲得救贖!


    中年男子因為生活坎坷而疲憊絕望的精神居然詭異的被撫慰了,真的沉下心來耐心等待教主大人和神明對話完畢之後,給予自己啟示。


    生活一下子有了希望起來。


    他不僅覺得教主大人七彩的眸子和發間的鮮紅越發神聖不可直視,他甚至就連教主身邊唿吸的空氣都格外與眾不同。


    有了神明的庇護,即將破產的生意一定會漸漸好轉起來,跑掉的妻子最終也會不忍心孩子而迴轉心意吧?


    就在他暢想著美好的未來時,對麵的教主忽然換了個姿勢,嘴角的笑意越發掩飾不住。


    是什麽好消息嗎?中年男子眼睛放光。


    “真是可憐。”童磨坐直身體望著男子,雖然他是笑著的,但中年男子卻仿佛能從他絢麗的不似凡人的眸子中看見宛若神明般的悲憫。


    男子虔誠的跪伏在地板上,語氣篤定且激動,“請大人救救我。”


    一般而言,童磨是不太喜歡這樣醜陋且肮髒的男子。


    他的生意是因為嗜賭成性而毀於一旦,妻子則不堪忍受家庭暴力而逃離。


    這是一個即使死了都無法獲得原諒的人。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今天他認識了新的小夥伴,應該慶祝一下。


    童磨赤著腳站起身來,接受了他的請求,“就讓我來為你解脫吧。”


    男子驚喜的抬起頭,見到的最後畫麵卻是一隻消瘦白皙的腳掌無情地衝著他的腦袋壓了下來。


    噗嘰。


    一隻過分飽滿的西瓜被踩了個稀爛,流出其中殷紅的汁液。


    即便是另一隻瘦削的腳踝也迸濺到了不少,粘稠的“汁液”順著腳踝突起的骨骼經脈蜿蜒流下,宛若一朵盛開的彼岸花。


    童磨低頭看了一會,喉嚨上下滾動。


    伸手將花瓶中綻放的鮮紅花瓣一把扯下送入口中。


    鮮紅的花汁從唇邊溢出,被他垂頭溫柔地拭在指尖,“花凜,我們會再見麵的。”


    夜漸漸深了。


    用過晚飯後,六道骸和花凜便準備各自休息。


    六道骸靠近她的耳邊,語氣低沉又曖昧,“kufufu~~小騙子,需要我陪著嗎?”


    花凜不為所動的轉身離開,“我猜,善逸也許比我更需要。”


    偌大的房子此時就剩下她和六道骸兩個人,說實話確實空蕩的可怕……


    不,現在有第三個人了。


    或許今晚他會好心的陪我過夜?


    花凜低頭,將自己的笑意隱匿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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