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沿路走著,偶爾停在一處商店內看看,忽的,從人群中傳來了一道她昨日聽到的婦人聲——“阿俟!我的兒啊!你到哪兒去了!阿俟!”


    沈淮淺聽著這聲,蹙眉,提步走進人群隻見阿俟阿娘一人在街上痛哭著,身旁的路人紛紛攘攘撞著她,見她要摔倒在地時,淮淺邁步上前扶住她,輕聲問:“阿娘,發生何事了?”


    阿娘抬頭看去見是她,激動地抓著她的手臂,抓得生疼,淮淺皺了下眉,看著她神情問,“阿娘,你先冷靜,可是阿俟發生何事了?”


    “沈姑娘,我家阿俟昨天下午,說要到村口劉嫂那兒去找櫻子玩,可這一去到現在都還未歸來,我去劉嫂那兒找阿俟,可劉嫂說,阿俟根本便沒來,我家阿俟從不騙人,他說去找小紅玩,怎會沒去,定是路上碰見了什麽人或是什麽事,我家阿俟到現在都沒找到,沈姑娘,你可曾見過我家阿俟,?可有?”阿俟阿娘激動的說著,盯著她,想讓她告訴她她家阿俟到底在何處。


    沈淮淺的手臂微痛,看著她期盼的眼神,終是打破了,她搖了搖頭,“阿娘,我不曾見過。”


    阿娘聞言,抓著她手臂的手倏的下落,看著她的那一雙眼變得黯然無色,像是失了魂一般,她放開沈淮淺,獨自轉身走去,嘴裏呢喃著,“不曾?那我家阿俟呢?我家阿俟到哪去了?”


    沈淮淺看著她失魂落魄的走著,漸漸消失在人群中,終是轉身走了。


    她不疾不徐地走到一處巷角處,掃眼見四周無人,揮手,念了個訣,隻見一個光圈在她指尖生成,她朝前一指,“去!”


    那光圈隨即從她指尖脫離,慢慢朝前移動,沈淮淺在後方跟著它。


    她方才施法尋阿俟的行跡,施法形成的光圈凡人是無法看到的,她跟著光圈穿梭在人群中,走過街道,最終到了樹林中,她見光圈消失在原地,朝前看了一眼,望見了前方不遠處的房屋,阿娘沒說錯,阿俟也沒說謊,他確是要去劉嫂家的,但卻在中途被人劫走了。


    她環顧四周的樹林,樹木茂密,其間夾雜著一片桃林,她忽的盯著林間的某一處,緩步穿過樹木走到一顆桃樹旁,十裏桃花豔豔而開,花瓣飄落滿地,花瓣飄落在她眼前,她伸手似要接著那將要落下的一片花瓣,卻見那花瓣竟從她的掌心穿過,她雙一眯,幻境!


    沈淮淺衣袖一揮,眼前的景象如鏡麵般破碎,而那片桃林已然化為了山洞,洞內漆黑一片,從其中透著絲絲陰氣還夾雜著特有的屍臭味。


    她邁步踏進,看著洞內的情景,冷笑,“果然別有洞天!”


    在她眼裏這洞內的每處都飄著一個個不到十歲孩童的魂魄,每處都堆著一具慘白地骸骨,這活脫脫便是個陰曹地府的模樣,處處透著陰氣,她慢走到一處骸骨前,蹲下身子,拖著下巴,細看,卻見那骸骨的上方飄著一團黑氣,這是——


    她站起身撫了撫衣袖,掃視了洞內一圈,而後嗤笑一聲,“嗬,可笑!”


    她竟沒想到有人在此修煉禁術,而此術必不可少的便是——魂魄,且必須是年幼孩童的魂魄,因成年人的魂魄不似孩童的那麽幹淨,純真。


    沈淮淺看著洞內的魂魄,吐出一口濁氣,站定在原地,閉著眼,雙手輕揮,朱唇親啟,念道:“以吾之名,行往生,鬼魅一切,四生沾恩,超生他方……”


    洞內的魂魄隨著她的聲音,逐漸聚集在她的身旁,身影漸漸化為點點星光,最後,往地府消散。


    半柱香後,沈淮淺抬眸看著想地府散去的魂魄,聳了聳肩,輕笑:“我今日竟也當起了一迴奚容給你們念了一迴往生咒,唉……怎會有我這般好心的人呢?!”


    言罷,隻見她往洞內走了幾步,便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地上,待她走近看了一眼,便俯身將阿俟抱起。


    走出洞時,睨了一眼身後,伸手將幻境恢複,朝空中輕喚,“青衫。”


    刹那間,一道黑影從林間閃現,單膝跪地在她前方,低聲恭敬道,“參見淮淺上神。”


    沈淮淺看著地上的身影,笑著,打趣道:“哎呀,青衫,怎許久未見,越發覺得你更英俊了呢?”


    被喚作青衫的女子,未理會她的話,好似早已習慣她這般說話,答:“神君,是否要屬下將此事告知帝君?”


    沈淮淺眯眼,“你這沒情趣的男人,你說說我們倆都百年未見了,你怎還是這般冷漠啊?”


    青衫並未迴答,直起身,欠身道:“屬下會將此事告知帝君,望神君萬事小心,屬下告退。”言罷,見她要離去時,沈淮淺喚住她,淺笑說著:“迴去後,記得幫我鬧一下洵華和紫芸的洞房啊!”


    前方的身影並未應她,身子一晃走了。


    她看了眼天邊閃現的一道白光,收迴視線,抱著懷裏的阿俟走到一顆榕樹下,將他平躺放在地上,仔細查看了一下他並無外傷,便伸手覆在他的額頭上,沉吟,“阿俟啊,別怪姐姐狠心,姐姐隻是為了你好。”說完後,她便覺著哪怪怪的,怎麽弄的好像她才是要殺阿俟的人?!


    她失笑,單手一晃便將阿俟的記憶取走了,隻留下他走在山路上的記憶,這般也是為了他好,讓他有一個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被這段記憶所影響。


    如此想之,沈淮淺覺得自己愈發善良了。


    正當她欲抱起阿俟起身時,忽的一道人影罩住了她,她猛然迴頭,看見來人,瞳孔一縮。


    宋止?!


    她看著眼前的人,開口,“你……你怎在這兒?”


    宋止隻打量著沈淮淺,淺笑,不說話。


    沈淮淺被他盯著心一跳,“你,你幹嘛?”


    宋止開口,“你方才……”


    沈淮淺一驚,連忙說道:“我方才?我方才隻是想幫阿俟擦臉而已,我能幹什麽?哈哈。”她幹笑幾聲,看著他,低聲問:“你方才看到了什麽?”


    宋止似笑非笑的盯著她,良久後淺笑道:“你想我看到什麽?”


    沈淮淺聽著他的迴答,一愣,而後便見他走到樹下抱起阿俟,掠過她徑自走去,她見此咬牙,追上前去朝他吼“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宋止頭微側,似是在思考,沉思,“唔……我方才看到……”


    沈淮淺一聽,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若是她現在有一雙耳朵,絕對豎了起來,宋止見此,輕笑,“我近日記性不大好,方才你那聲吼叫反倒讓我忘了,我改日記起再告訴你。”


    沈淮淺聞言震怒,停在原地,看著前方慢步行走的人,低聲咒罵了一句“王八蛋。”


    前方的人,腳步一頓,轉身眯眼笑,“我方才好像聽到……”


    沈淮淺邁步朝前走,看著他,佯裝疑惑的問:“啊?我方才有說話麽?我近日記性不大好啊!”話畢,她毫不猶豫的走了,嘴裏還念叨著,“哎呀呀,人老啦,記性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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