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任務進一步的詳情, 馬勻是私下和廖斐說的。


    因為其他玩家明顯對這個任務不是太感興趣, 尤其是在馬勻爆出自己輸到差點連底褲都保不住的淒慘事實後;廖斐也就沒有再占用大家的時間,直接將與馬勻的溝通約在了散會之後, 好讓白辰直接進入討論會的下一個環節。


    不過說是下一個環節, 實際也沒什麽好討論的了。該分享的都已分享完畢,能推論的也都盡力推了,想要獲知或理解更多, 隻能靠再進一步的探索。


    所以在排除掉馬勻的嫌疑後, 眾人很快就便進入了食物的分發流程,之後便陸續離開, 以小組為單位, 再次在這個古怪而寂靜的村子中展開探索。


    當然, 在他們離開之前,廖斐沒忘向他們分發一下自己在臨出門前趕製完的“標記”——付思遠對這事其實有些小小的怨念。就是為了做這玩意兒,他的襯衫直接從排扣變成了開襟。


    廖斐詳細向大家介紹了標記的用法,並用萬能合同打印機打印了幾份並沒有實際意義的交易合同。為了避免有人想太多, 她特意將合同的終止時間統一定在了副本結算的那一天——這意味著時間一到,他們之間的契約關係都會自動終止, “標記”也會失去效用。


    默默收好了最後一份合同,付思遠拖著空掉的行李箱, 麵無表情地離開了廣場。行李箱的輪子輾在黃土地上,發出有些滯澀的聲音。


    他的旁邊,是一隻拖著步子、垂著腦袋的獾狀生物,它看上去似乎受到了某種強烈的精神打擊, 整隻獾看著都有些蔫蔫兒的;而他的麵前,則是正一邊行走,一邊交談的廖斐與馬勻二人。


    “你是說,你有可能也接到了那個任務?”馬勻頗有些詫異地看了廖斐一眼。就在剛才,廖斐主動向他公開了自己也有一個特殊任務的事實。


    廖斐點了點頭,仿佛自證一般說道:“任務全稱是‘冒險大富翁,破產大危機’,沒錯吧?”


    “錯倒是沒錯,不過那樣的話,你其實沒必要問我啊……哦,慢著,我好像明白了。”


    馬勻怔了一怔,旋即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微微張大了嘴,有些詫異地看向廖斐:“你該不會,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正式地玩過大富翁吧?”


    廖斐不解地看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上個副本快結束時才接到這個任務的。”


    言下之意,她根本就沒有參與大富翁遊戲的時間。


    馬勻聞言,露出些難以置信的神色:“也就是說,你在接到任務之後沒有直接進入遊戲……不會吧?”


    他喃喃著,看向廖斐的眼神逐漸帶上了些羨慕:“那你運氣可真好。”


    “怎麽說?”廖斐問道。


    馬勻唿出口氣,停下腳步。他的頭頂,巨大的槐樹正搖曳著茂密的樹冠。


    “首先,這個特殊任務的觸發其實十分隨機。可以靠相關道具,也可以靠相關地圖,但這都是概率事件……你懂我的意思嗎?舉個例子,有的人,可能在某個房間中睡上幾晚都不會發生任何事,而另一個人僅僅隻是因為在房門外走過,就會被係統強塞上這個任務……”


    也就是說,能不能觸發特殊任務,全看手氣和臉……可以,這很大富翁。


    廖斐小幅度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聽明白了,示意馬勻繼續往下說。


    馬勻略一停頓,花了點時間組織了一下語言,方繼續道:


    “在大部分情況下——起碼就我目前所了解的情況而言,玩家在觸發這個係列任務後,馬上就會被安排進入第一局的大富翁遊戲。而這局遊戲,就是罪惡的開端——在這一局遊戲中,玩家肯定是會嚐到甜頭的。比如一些錢啦,一些道具啦,但如果因為這一點甜頭就放鬆警惕的話,就大錯特錯了!因為那些主持人,他們往往會在給予玩家一定甜頭的同時,巧妙地扣下玩家一些重視的東西,以誘惑玩家進入下一局遊戲……”


    而越到後麵的遊戲,難度越高,賭注也越大。有些甚至需要氪金才能保住一線生機——用馬勻的說法,這騙氪的力度,可比那些什麽手遊大多了。


    廖斐在意的,卻是他提到的另一個詞語。


    “‘那些’,‘主持人’?”她麵帶不解地向馬勻確認道。


    “對,主持人。”馬勻點點頭,認真解釋道,“也可以理解為裁判,總之就是一個負責執行規則和推動遊戲發展的npc。我開過好幾局大富翁遊戲了,每一次遇到的主持人npc都不一樣……我猜應該是每一個遊戲地圖,都有綁定不同的主持人。”


    地圖上有綁定?那要是我迴頭從道格拉斯·偉那兒拿到了某一間房子的產權,那那個綁定的npc是不是也會一起轉給我……


    廖斐抿唇思索著,內心的小算盤又開始劈裏啪啦地響了起來。


    ……雖然道格拉斯·偉沒有明說,但通過“大富翁”這個關鍵詞,廖斐可以滿懷信心地斷定,他和這個係列任務絕對是有聯係的。


    再結合他到處買地的行為,以及“大富翁”係列任務的地圖分散於不同副本當中的事實,答案簡直已經唿之欲出——


    道格拉斯·偉就是這個係列任務的幕後操縱者。或者說,幕後boss。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她會接到這個“大富翁”的任務也不奇怪了。根據馬勻的說法,隻要接觸到遊戲相關的東西,都有可能觸發任務,而她這邊接觸的,直接就是遊戲boss,這都不算相關,那就沒什麽算相關的了……


    至於觸發任務後沒有立即進入第一局大富翁遊戲,也很好理解。她當時所在的地方是阿偉副本,那裏根本就沒有設大富翁的遊戲地圖,她上哪兒搖骰子去。


    廖斐在心底將道格拉斯·偉和大富翁遊戲的關係捋了個明白,同時也確定了自己之後的行動方針:


    目前來看,馬勻正在尋找的那個遊戲地圖,正是道格拉斯·偉的房產之一,裏麵必然有道格拉斯·偉的真名。所以她無論如何,都要從馬勻那兒蹭到那個遊戲地圖所在的位置。


    至於那兩千塊鬼頭幣……估計也迴不來了……就當是買情報的費用吧。


    廖斐有些心疼地想著,抬眼看向馬勻,卻見他正嚴肅地看著自己。


    “既然你還沒有正式進入過遊戲,那我作為過來人,還是勸告一句。別把這個任務當迴事。遇上了,趕緊跑,跑得越遠越好。”


    馬勻一臉正色地望著廖斐,語氣認真得像是恨不得原地拍一部禁遊宣傳片。


    廖斐看出他是真心勸告自己,心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倒不是我不想跑,主要是那委托的報酬實在有點誘人,好歹一塊地呢。再說,來都來了……


    嗯,如果真輸了的話,不知道道格拉斯那邊能不能把輸掉的東西退給我?也不用全退,打個折就行……要是他不願意,我就押著他的真名,在他麵前死命晃悠……


    廖斐暗搓搓地想著,抬頭衝馬勻露出一個標準又甜美的笑。


    “道理我都懂。但我還是想麻煩你,在拿到那個地圖所在位置之後,能將那情報告知我一下。”


    她的這句話換來了馬勻一個欲言又止的目光。


    他一言難盡地看著她,就像看著一隻蹦蹦跳跳地衝向火鍋店的小綿羊。


    *


    根據馬勻的說法,那大富翁遊戲場所在的位置,最起碼要到明晚,才能被係統傳達給他。


    雖然真的很想勸廖斐不要碰這害人的東西,但架不住廖斐堅持,自己現在又還欠著她錢,馬勻糾結良久,還是答應了廖斐的請求。


    “那明天晚上,我們先設法匯合。在一起去找那個位置。”馬勻確認般地說道,同時拿出了一粒有十二個麵的骰子,“這是我隨身攜帶的道具,你看清楚了。如果我明晚見到你後,沒有第一時間把這個東西拿出來,基本就可以確定那是個假的了,別猶豫,直接敲死就是。”


    廖斐好奇地朝那骰子看了過去,順口道:“我還以為你會讓我通過那隻獾來辨別真假。”


    “這家夥沒用的。自從我輸掉了兩個管束技能之後,它就一直不太聽話了,還喜歡亂跑……一點都不靠譜。”馬勻毫不客氣地說著,換來了那獾一陣毫不客氣地啃咬。


    廖斐聽完這話,心中卻是一動。


    連技能都可以輸掉……那是不是說,在那裏,也有可能贏到技能?


    這對她而言,倒是個好消息。要知道,她對自己毫無攻擊性的技能已經不滿很久了。


    廖斐暗自握了握拳,旋即衝馬勻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記住了這個十二麵骰。想了想,她又轉身指了指付思遠。


    “那你明晚見到我的時候,如果我身邊沒有跟著一個綠色的、很可愛的小短腿火焰人,那你基本也可以斷定,我不是本人了。”


    綠色的小短腿火焰人……馬勻在心底重複著這個描述,遲疑著點了點頭:“行。”


    他其實不太明白,火焰人就火焰人,廖斐指著付思遠幹嘛。他腿又不短,也不可愛。


    “那關於大富翁的事,就先這樣約著吧。我們還有時間慢慢做計劃。”廖斐說著,就打算帶著付思遠先迴自己的屋。


    “等一等。”就在此時,馬勻卻又出聲叫住了她。


    廖斐不解地迴頭看他,正對上馬勻認真又凝重的目光。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忠告……雖然和大富翁沒什麽關係。”


    “記住我的話,不要招惹賣煎餅的老爺爺,見到他,就趕緊跑!”


    廖斐:……?


    *


    帶著馬勻意味深長的最後一句忠告,廖斐迴到自己的屋中,開始了新一輪的探索。


    遺憾的是,這一天的探索下來,她這邊,基本是毫無收獲。


    倒是無光,從一間空屋裏找到了一隻嘴巴,並借助其他玩家的手將它拿了出來。


    因為暫時無法辨認這張到底是誰的嘴,所以大家都很困惑,不知道這個嘴倒是會暫時歸屬於將它拿出來的玩家,還是屬於身為無光老板的廖斐。


    其他玩家那裏也陸陸續續找到了新的麵部零件——徐咪屋裏找到了一隻眼睛,此外還在短發女一起在空屋中找到了一張嘴。馬勻那兒也找到了一隻鼻子——這是他的猹不知從哪兒叼迴來的。


    詭異的是,它在找到這隻鼻子後,沒有第一時間去找馬勻,反而叼著這玩意兒坐到了廖斐屋前搖了好久的尾巴,直到被付思遠木著臉瞪了一眼,這才塌著耳朵灰溜溜地離開。


    此外,胡須男、刀疤臉和老黑那兒也各有收獲——在臨近夜晚時,白辰召集大家又分享了一次情報,發現一天探索下來,他們足足多了三隻眼睛,兩張嘴和一個鼻子。


    而就在這三隻眼睛中,付思遠隻是跟著廖斐後麵探頭望了一眼,就一下認了出來,裏麵最圓最亮的那個,就是廖斐的眼睛。


    怎麽認出來的?我明明看著都差不多啊……廖斐嘖嘖稱奇,卻沒有急著當然做確認,也沒有急著將那隻眼睛收到自己身邊。


    一來她今晚大概率不會進入夢中村,直接將零件認領迴來,怕是會影響到其他人的發揮;二來,她還想再努力下,看能不能找到另一隻眼睛。如果能找到的話,這個就不要了,交給短發女人工養殖去。


    至於那種會蠱惑人的食物,今天依舊出現了。


    今天出現的是繪著人臉的包子,刷新地點是胡須男和短發女的屋裏。短發女的那個,因為無光及時發現,沒出什麽問題;胡須男那邊卻差點又惹出一條人命——他為了克製住自己的食欲,一口氣往嘴裏塞了太多的食物。付思遠趕過去時,他正靠在牆上翻白眼,差點把自己給噎死。


    除此之外,倒是沒再出現什麽危機——唯一讓廖斐有點警惕的,是她獨自在臥室裏整理東西時,突然出現在窗口的、屬於劉越的臉。


    他的腦袋依然是缺掉一塊的,暗色的傷口處糊著一層白色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破掉的、紅瓤外露的爛西瓜。


    廖斐不知道他在那裏站了多久,隻知道自己一抬眼,就見他站在那兒,隔著幾條聊勝於無的木條,靜靜地望著自己,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情緒。


    即使早就知道劉越已經被附身還魂,在看到那張臉的那一刻,廖斐的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僵了一會兒。


    她是有點被嚇到的,不過那驚訝隻有短短的一瞬,很快便化為了警惕與防備。她沒有急著叫來付思遠和無光,而是就那麽與對方對峙著,一心隻想看看,他之後會做些什麽。


    然而對方什麽都沒做,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看了片刻後,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廖斐不解地望著他,卻見他就那麽維持著麵朝房間的姿勢,一步步地往後退去,直至身影完全被薄薄的夜色吞沒。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目光一直都是看向屋裏的——這讓廖斐的心裏,感到了那麽一些不適。


    她唿出口氣,張口叫來了付思遠和無光——他倆的位置距離廖斐都不遠,屬於吼兩聲就能聽到的地步。廖斐方才不急著叫人的底氣,正是因此而來。


    率先迴應她的無光,她直接穿牆飄了進來。而付思遠則破天荒地遲了一步。令廖斐有點在意的是,他進來時,手裏還燃著一點綠焰。


    “怎麽了?你和誰打架去了?”廖斐望著那點綠焰,警覺道。


    付思遠順手一甩,將那點綠焰甩在空中。小簇的火苗,很快就一點點熄滅,消失。


    “剛才,廚房裏,有人要進來。”他言簡意賅道,見廖斐蹙起了眉,又補充了一句,“有人在那兒啃窗戶,被我發現了。”


    啃窗戶……廖斐嘴角抽動了一下,腦補出一個殘缺的屍首,趴在窗外,像是水獺一樣對著木條死命啃的樣子。


    看來剛才看到的“劉越”,應該隻是來分散我注意力的。他真正的目的,是掩護他那個正在啃窗戶的同伴……廖斐想了想,自語出聲:“都被逼到嘴啃木條了,那是不是說明,他們沒法直接穿牆進來?”


    “進不來的。”付思遠篤定道,“他們的技能裏沒有穿牆。”


    廖斐略有些詫異地看他一眼,旋即垂下了眼眸。


    “無光,麻煩你再跑一趟。把那些還魂屍的情況轉告一下其他人。”


    略一沉吟,她轉頭對無光說道。無光點了點頭,悄無聲息地從窗戶裏飄了出去。


    廖斐目送著無光離開,主動上去,關好了門,跟著便向臥室內唯一的一張床走去。


    她在床沿坐下,側頭看著付思遠,伸手拍了拍邊上的位置。


    “過來,坐下,我們好好聊聊。”


    付思遠蹙了蹙眉,腳步動了一下,卻又很快停住。


    他知道自己素來稱不上敏銳,但在這一刻,他還是明顯地感知到了——廖斐的情緒,有些不太對。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走了過去,卻沒有坐到床上,而是拖過了那個行李箱,半坐在他的邊沿。


    這讓他的視線比起廖斐的,要矮上許多。


    他抬眼看向廖斐,目光變得有些小心翼翼:“聊什麽?”


    “嗯……我也不太清楚。隨便聊聊?”


    廖斐不太確定地說著,偏了偏頭,補充道:“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先明確一件事。”


    “現在的你,還是純粹的付思遠嗎?又或者,我應該稱唿你為……楊燈楠?”


    作者有話要說:廖斐:這隻付思遠好像有些變質了,不如我們把他……


    付思遠:qaq我沒有,我超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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