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斐再次睜開眼睛時, 天都已經蒙蒙亮了。


    不甚明晰的晨光從窗口透進來,她不太舒服地揉了下眼睛, 另一手無意識地抓了下腦袋下的枕頭, 肩部隨之傳來一陣鈍鈍的疼痛。


    等等,枕頭


    廖斐一怔, 旋即霍然瞪大眼睛,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這是哪兒她怎麽在這兒她明明記得昨晚嘶。


    肩上的疼痛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廖斐倒抽一口氣,側頭往左肩上看去, 隻見那裏正包著一塊柔軟的花布, 布上是一大片氳開的、已經幹涸的血跡。旁邊的衣服上,顏色也深了不少,看來也染了不少的血。


    廖斐觀察著那片深色的麵積, 暗暗心驚, 同時又感到後腦勺一抽一抽的疼。她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一個很大的腫塊。


    “廖斐, 醒了”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廖斐轉頭看去, 隻見喬星河正站在房間的門口, 手持一把小榔頭, 微躬著身子, 神情警惕又充滿關切。


    “你還好嗎你認得我是誰嗎這是幾”


    他伸出五根手指朝廖斐晃了晃, 廖斐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這是五。我也記得你, 你是小喬。”


    她說著, 忍不住又摸了摸腦後的腫塊,“嘶”了一聲後道“這是哪兒我怎麽變這樣了我這傷口是你包紮的你不就能挑塊幹淨點的布嗎。”


    “這是和我們同一條街的旗袍店。”喬星河壓低聲音迴答道,像是怕驚擾了什麽一樣,“因為某些原因,我們被困在這兒了。你怎麽會傷成這樣,我也不知道,我見到你時,你就已經這樣了至於那塊布,其實是你自己選的,我隻是在你昏迷後幫你重新包了下而已。”


    廖斐懵了一下,再次側頭往肩上望去,定睛看了一會兒,發現那塊花布果然看著有些眼熟。她試著摸了一下,嗯,真絲的。


    真絲她下意識地在腦海裏重複起這個詞,昨夜的記憶陡然湧入了腦海。


    對了,她想起來了,她昨晚去了一趟平成街主街道的那家服裝店因為平頭哥他們抽到的隨機任務,要求就是要從那家店裏,盜走價值至少一百鬼頭幣的財物。


    她本來隻是想去踩個點的,不料那晚情況正巧,有一名nc顧客和店內值班的玩家起了衝突,雙方鬧得不可開交,完全沒有注意到廖斐這邊。廖斐想著,機不可失,索性就直接拿了一件標價一百一的衣服,趁著混亂悄悄溜出了店門。


    為了能夠將衣服穩妥地藏進口袋裏,她特地選了真絲材質的上衣,因為這種材質的衣服能夠疊到很小。然而盡管那衣服被成功塞進了口袋,廖斐的身前還是不可避免地鼓出來了一塊。


    為了不引人注目,她在離開商店後就趕緊鑽進了旁邊的小巷,打算繞遠路返迴平成街355號,不料中途收到了大量的留言。因為擔心是有什麽急事,她在確認身後無人追上後便找了個角落,迅速接聽完留言後便聯係起付思遠誰知就在這時,有人從後方的牆頭上跳下,用刀紮向了她。


    廖斐在聽到身後有動靜的時候便覺得不對,往旁邊躲了一躲,卻還是被人切中了肩膀,拿在手裏的標記也因此掉落。她慌忙閃到一旁,並發動“口吐芬芳”的技能,將對方手裏的刀變成了花,那人卻還是不肯放棄,衝上來抓著廖斐的肩膀,將她的頭砸向了牆壁


    迴憶起那一瞬間的劇烈搖晃感與撞擊感,廖斐的臉色不由自主地白了下來,旋即又沉下了臉,目光中亦透出幾分陰沉。


    雖然當時周遭一片昏暗,但她還是看到了,對方耳朵上的三枚耳環光憑這個特征,她不信自己抓不出對方。


    楊燈楠的排名可以往後稍稍了。有人非要大寫加粗排在她的報複名單第一位,她除了咬牙加上,還能有什麽辦法


    對了,後來怎麽樣了來著


    廖斐蹙眉想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的記憶從這兒開始,就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她記得自己拚死踹開了那個男人,又將旁邊的“彈簧玩具”推向了對方,趁機往外逃去。不知為什麽,那人居然沒追上來,反而轉身蹲在了牆邊,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但廖斐不敢掉以輕心,隻能拚命往前跑。跑出一陣後,見對方沒有追上來,便躲了起來,用口袋裏的真絲衣服簡單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找路出了小巷,跌跌撞撞地往店裏走去。


    再然後


    再然後的記憶就是完全的模糊,她不得不抬頭,將詢問的目光投向喬星河。


    喬星河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開口道“你之前發生了什麽我不清楚。我隻知道,你忽然出現,搖搖晃晃地跑到旗袍店門前,我當時正在觀察裏麵的情況,發現了一些不太好的東西,正準備逃結果你一頭撞在我身上,將我的隱形偽裝撞掉了。然後就有奇怪的東西從店裏伸出來,把我倆一起抓進了店裏”


    進店之後,喬星河被某種看不清輪廓的東西裹住,幾乎窒息。廖斐死命替他扯開那玩意兒,跟著便失了力,幾乎軟倒在地。喬星河上前托起廖斐,本想帶著她衝出店外,全發現當時的店門已經被奇怪的陰影堵住,完全出不去,他就隻能帶著廖斐往裏麵走,一路逃到經營者休息的房間,躲了進去。


    房間內放著好些鐵器,喬星河便用它們堵住了門,稍得喘息後才發現,廖斐已經昏過去了。


    他試了半天,怎麽都沒法將廖斐叫醒,隻能將她先搬到床上,又替她重新包紮了傷口,跟著便撿了個鐵質小榔頭,守在門邊,守到了黎明。


    廖斐經他這麽一提,才發現門口確實堵著不少東西。她默了一下,問道“門外確認有東西嗎”


    “之前有。”喬星河答道,“整個晚上,一直有東西在撞門。在你醒來前一陣,門外的東西才消停下來。”


    那應該是因為天亮了廖斐默默地想著,轉頭又往窗口看了一眼,果見外麵的天空已經泛白大半,街道外麵還有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傳來。


    “你有辦法聯係付思遠嗎還有其他人。”喬星河問道,神情依舊緊繃繃的,“我昨晚試著唿救,外麵一點迴應都沒有,好像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一樣。我懷疑我們被隔絕了”


    “沒辦法。我的標記已經被弄掉了。”廖斐無奈道。按理來說,她應該是可以就地取材重做一個的,但做那玩意兒需要消耗精神力,她現在明顯最缺那東西。


    房間裏沒有食物,也沒有水,她昨天就是那麽幹躺了一夜,雖然人已經清醒,但不管是臉色還是唇色,都帶著明顯的蒼白。她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慶幸地發現自己走路的力氣還是有的。


    “光待在這兒不是辦法。”她低聲道,“把門打開,我們出去看看。”


    “可外麵”喬星河還是有點猶疑。


    “不是已經沒動靜了嗎就算真有什麽,它們也肯定怕鐵。不然不至於被你堵了一個晚上。”廖斐篤定道,“這間成衣店也沒有多大,正遇到什麽,一邊揮鐵一邊逃,難度也不是很大。”


    喬星河懷疑地看了眼廖斐的傷口“你看上去還是不太好。”


    “真遇到危險了會好的。”廖斐說著,走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件看著還算順手的小鏟子,憑空揮了兩下,“知道什麽叫腎上腺激素嗎”


    喬星河無奈地看了她一眼,糾結片刻,最終還是依言,謹慎地打開了房門。


    一開門,兩人的神情具是一怔隻見門外,層層疊疊地疊了一堆衣服,各種布料顏色混在一起,看上去就如同小山一般。


    “昨晚追殺我們的就是這玩意兒”廖斐驚了,“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具體我也不清楚。”喬星河低聲說著,手持小榔頭,走在了廖斐的前方,“我昨晚隻是看到了這家店員的屍體,她看上去像是被勒死的。我懷疑是因為他們沒有及時把商品銷出去”


    他領著廖斐來到大堂,雙腳停在了一具屍體麵前。那屍體腦袋正衝著門口,脖頸扭轉著,頭發披了一地。


    喬星河低頭望著那具屍體,抿了抿唇。廖斐注意到他的神情有些黯然,問道“認識的”


    “昨天和我說過話,還幫了我一些。”喬星河低聲說著,有心想去收拾一下對方的遺體,卻不敢再次過多地耽擱時間畢竟廖斐還帶著傷呢。


    “這位你也認識嗎”一雙腳垂在廖斐麵前,廖斐木著臉向上看了看,看到一個吊在梁下的男性屍體,身體微微地搖晃著,混在一群懸掛的衣服裏,看上去說不出的驚悚。


    喬星河搖了搖頭,領著廖斐往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道“昨天那女孩告訴我,他們店裏有一件旗袍上衣,耽擱了好幾天都沒賣出去。我見過那上衣,光看著就覺得哪裏不對勁”


    說話間,他手已經按上了門框。昨夜那塊無故摔落的門板依然躺在門前的地上,門口留出一個巨大的空隙,剛好夠一人通過。


    喬星河將身體挪了挪,示意廖斐先出去。廖斐正往前走,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陣衣服摩擦的聲音。她詫異迴頭,隻見一件紅色的改良旗袍上裝,配著一條黑色闊腿褲,正上下懸浮著組成一個人型,沿著樓梯,緩緩從二樓走了下來。


    廖斐“你說的那件紅旗袍,就是這樣的嗎”


    喬星河此時也注意到了那件緩步而下的衣服,頓時變了臉色“是它不對,現在不是管這些的時候,你趕緊出去”


    他猛推了廖斐一把,將廖斐用力推出了店門,自己正要跟上,那紅色旗袍忽似察覺到了什麽一般,突然飄了起來,抖著袖子朝著喬星河飛了過來,眨眼便撲到了喬星河的麵前


    眼看那衣服就要抱住喬星河的後腦勺,一隻鐵鏟忽然從門外飛了進來,一把擊中了衣服的下擺。


    那衣服狀似痛苦地皺了起來,胸前的布料上留下一片焦痕。廖斐趁機一聲大喝,趕緊將呆住的喬星河從裏麵拖了出來,跟著轉身就去搬那塊掉落在地的門板。


    “過來,把門堵上”她一邊說著,一邊奮力抬起了厚重的門板。


    喬星河見那衣服似乎畏懼陽光,在門口飄了半天都不敢出來,忙轉身去幫廖斐一起搬抬。雙手一拖上門板,他的手腕便不由自主地向下一沉,緊跟著,他將驚訝的目光投向了廖斐。


    “你搬得動”他難以置信道。


    “都跟你說了,有種東西叫腎上腺激素”廖斐蒼白著臉吼道。


    在喬星河的幫助下,廖斐很快就將那塊門板搬迴了原位,將整個店門都封了起來。


    接下去,她卻沒急著返迴平成355號經過剛才那麽一嚇,她覺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不少,便打算先迴到昨晚遇襲的小巷,探查一下情況。


    她憑著記憶帶著喬星河在巷中七拐八拐,循著地上若隱若現的血跡,總算找到了昨晚背靠的那麵牆壁,卻發現本該放在附近的“彈簧玩具”不知所蹤,遺失的標記也不知落在何處,而牆上和地上則留著大片的暗紅。


    喬星河倒吸一口涼氣,廖斐無奈地望他一眼“怕啥,這是我的血。”


    說完,她又湊上前,仔細觀察了一下,地上除了自己逃離時留下的血跡外,另有一行帶血的腳印,指向的卻是另一個方向,看上去慌張而且淩亂。


    廖斐蹙起眉頭,循著那個腳印一路走去,沒幾步就來到了一個死胡同。


    胡同內雜草叢生,一個人都沒有,卻充斥著一股很古怪的氣味。白色的牆壁被熏得黑黑的,地上的草卻依舊一片茂盛。草地上則是一堆灰白色的灰燼。


    廖斐本想上前仔細看看,眼前的景象忽然一花,整個人猛地晃了兩晃。


    喬星河看出她不舒服,忙上前攙住,惴惴道“你肩膀又在流血了我們要不先迴去吧”


    “不急。”廖斐強撐著說道,虛軟地指了指那堆灰燼,“你去看看那個我沒事,邊上歇一會兒就行。你有糖嗎我可能隻是低血糖”


    喬星河慌忙從口袋裏掏出顆水果糖來,剝開糖紙喂到廖斐嘴裏,略一猶豫,還是依言將廖斐扶到一旁坐下,自己則向前走去,撿了根樹枝,蹲下去輕輕翻起一堆灰燼來。


    廖斐的眼前依舊發著黑,嘴裏卻還是能嚐到味道的。絲絲的甜味在口腔裏彌漫開來,伴隨著旁邊牆壁帶來的涼意,總算是讓她的意識又逐漸清楚了些。


    耳中所聽到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


    “這好像是燒出來的,有點像是錫箔灰這兩個小圓環是什麽”喬星河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奇怪,這裏麵還有些別的硬物,好像是碎片”


    喬星河一邊說著,一邊將戳到的大塊碎片翻了出來,定睛看了片刻後,內心忽然湧上一股強烈的恐懼。


    他詫異地轉頭看向廖斐,原本雲山霧罩般的聲音,突然化作了一聲驚雷,炸響在廖斐的耳畔。


    “那是骨頭的碎片廖斐,這是骨灰,是一個人的骨灰”


    “”


    廖斐的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她奮力坐起身子,正想再追問些什麽,忽然被落在草叢後麵的某個閃著光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把沾著血的剔骨刀。


    廖斐的後背忽然一陣發涼,整個人都像是掉進了冰窟之中。


    “我們得迴店裏去。”她喃喃地開口,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付思遠那個蠢貨他一定做傻事了”


    同一時間,雲鼓東街250號。


    眉目清秀的年輕女子坐在民宿的櫃台後麵,一邊漫不經心地翻著半舊的住客登記簿,一邊懶洋洋地打著嗬欠,時不時探頭往店外看一眼。她衣著寬鬆,領子少扣了兩麵兩顆,動作間時常露出細長的鎖骨,上麵一枚小小的蜻蜓紋身若隱若現。


    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了進來,一個麵容與她十分相似的女孩跨進了店裏。


    坐在櫃台後麵的女孩一下子挺直了背脊,問道“找到葉遊了嗎”


    另一個人搖了搖頭,自行在大堂裏隨便找了個椅子坐下,迴答道“每條小巷都找過了,沒他的影子,連屍體都沒有。人也聯係不上。”


    “真作死。”櫃台後的女孩憤憤地咬了咬唇,“早跟他說了,別去追、別去追,偏不聽。不就是在之前的關卡裏被人坑了嗎,犯得著嗎”


    “他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另一個女孩悠悠道,同時抬起了右手,“好在他腦子還沒完全搭牢,人雖然失聯了,但好歹還知道留下點有用的信息。”


    隻見她的手掌上,是一道橫貫整個手掌的切割傷,從傷口的愈合程度來看,明顯已存在了有好幾個小時;而這道傷口的下方,則是一行略顯淩亂的手寫字


    “qt讓找的人,我見到了他和那個女人是一夥的”


    這是幾個小時之前,突然出現在她掌心裏的消息,那道橫貫的切割傷,亦是同時出現。


    這是葉遊技能的特征他的技能叫做“落在掌心裏的吻”,效果為可以任意將目標手中的物品進行不限次數的轉移。


    他可以將別人手中的物品轉移到自己手中,也可以進行反向操作,將自己掌心中的東西轉移出去。這個技能隻能進行一對一的轉移,一次也隻能轉移一個物品。而且它的施放必定會伴隨著一個副作用,那就是葉遊和目標之間,必定會有一人,在掌心中留下傷口。至於這個傷口到底會出現在誰身上,則由葉遊自己決定。


    此外,葉遊還有一個技能,叫做“你的傷口我的心”,效果為,當他在目標身上創造出流血的傷口,並獲得對方一定量的血液後,他就可以與這人之間建立聯係,在一定時間內可以將對方所持有的東西轉移到自己這裏。


    傷口越深,建立的聯係就越強烈,他能從對方身上轉移出的東西就越多這也是為什麽,葉遊昨晚在找到仇家後,完全不顧她們的阻攔,提著把刀就悄悄跟了上去。


    他說那女孩身上的現金很多,隻要他能成功建立聯係,他們必然能獲得大量的資金。沒人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但可以確定的是,葉遊確實對那人有著很重的報複心據他所說,就是因為她,他在會被困在最初的關卡裏長達三小時,最後為了提前出來,還幾乎交出了身上所有的錢。


    葉遊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有點偏執,還有點惡趣味,而且相當自私。所以他從來不會讓技能造成的傷口出現在自己身上,倒黴的永遠是其他人。


    而此時這道伴隨著血字出現的傷口,在女孩看來,更像是一個證明,證明著這條留言,確確實實是從葉遊那兒傳過來的。


    qt,這兩個字母所指代的東西很明顯蜻蜓。


    想必是他當時沒什麽時間了,所以才用縮寫代替,而“那個女人”,則應該是指他前去尋仇的那一位。至於“讓找的人”


    “持有綠焰的實體nc嗎”她喃喃著,迴憶起那個被叮囑過很多遍的名字楊燈楠。


    看來葉遊應該是在失聯前就見到了那個人。至於到底是誰,以“那個女人”為中心,在她的團隊或社交圈裏挨個進行排查就好了


    女孩默默地想著,忽聽樓上有關門的聲音傳來,旋即便是一陣登登的腳步聲響。她與坐在櫃台後麵的雙胞胎姐妹對視一眼,後者慌忙扣上了衣領,遮擋住了鎖骨上的紋身。


    “你好,退房。”一個相貌清爽的青年從樓上走下,來到了櫃台邊,將一枚鑰匙放在了台麵上,“205的。”


    “好的。稍等。”櫃台後的女孩說著,打開了麵前的住客登記簿,“205您是叫,白辰,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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