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對,差點被她繞過去了,家中尚有母親能貼補,她就是故意這麽說的,沉下臉道:「對恩人千金萬金都不夠謝的,隻是讓你安頓齊娘子,你就百般推脫不願,我告訴你,不管你願不願意,齊娘子進門進定了!」


    沈文戈閉了閉眼,養一個人不費勁?對待齊娘子他恨不得綾羅綢緞、錦衣玉食供起來,他隻知道伸手從賬房支錢,管他母親要錢,從不知道偌大的尚府每日需要多少開銷,他父親每月打點同僚又是多麽恐怖的一個數字。


    他以為他從西北迴來,靠著戰功就能進金吾衛?做夢,還不是他父親用銀子活動的結果,就他那點子戰功夠幹什麽的?


    他倒是睜眼看看,他們尚府如今銀錢有多緊張,婆母王氏更是每日為了銀錢算計,甚至打上她嫁妝的主意,從未給過她一分錢,就是為了讓她自己養自己。


    什麽都不知道,就隻會指責她,既然想金屋藏嬌,那就讓他好好養個夠!


    她神情一點點冷了下去,久久注視著從前她愛的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他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如此,和離罷!」


    倏地轉身就從,迎風而走披風便被吹拂而起,風聲傳來她的話語:「嫁妝我便帶走了,你放心,你尚府一針一毫我都沒有多拿,你盡快寫好放妻書予我,屆時去府衙辦了和離。」


    他氣得想上前一步拽住她,身後齊映雨卻小小哀嚎一聲,卻是平地崴腳了,他便眼裏隻有齊映雨了,心疼問:「可還好?你莫怕。」


    眼見沈文戈就要走出這個院子,一直未出聲的婆母王氏終於開口了,她道:「胡鬧!」


    「滕塵好不容易從戰場平安歸來,沈文戈你這是鬧哪出?!給我停下,不過帶迴一女子,也值當你生氣迴娘家。」


    將和離轉變為她生氣迴娘家,還真是她好婆母能做出來的事情,沈文戈步子不停,身後女眷得到王氏肯定,七嘴八舌勸道:「少夫人何必跟小娘子生氣。」


    「恩情大過天,既然小娘子救了滕塵一命,我看不如就收了院子裏吧。」


    「正是。」


    這一聲聲,一句句恩情聽在沈文戈耳裏,太過刺耳,在院門被王氏合攏,阻了她步伐後,她終於停了下來,緩緩轉了過來。


    視線從滿臉焦急看著齊映雨的尚滕塵身上,落到了柳葉眉、吊梢眼、臉皮無肉,盡顯刻薄相的掌家王氏身上。


    為顯莊重,她刻意穿著猩紅上襦和黑色的高胸襦裙,金色披帛繞臂,又為了撐衣裳插了滿頭金飾,愈發累贅,曾經的美貌,早已化作了衰敗的皮囊。


    王氏道:「不過是帶迴一女子,不可善妒!」


    沈文戈便笑了,她先是對那些幫腔的女眷道:「若是你們夫君從外麵領迴一小娘子,你們可能滿心歡悅接受?」


    女眷們紛紛掩嘴避過視線不答,生怕此時說一句是,屆時真被夫君拿捏住院子裏進了人。


    她後又對王氏道:「好,你說我是妒婦,也可,正好犯了七出之罪,便讓尚滕塵休了我也成!」


    「沈文戈,你也別太過分!你怎麽跟母親說話呢!」尚滕塵怒而看向沈文戈。


    「少夫人,」倍檸都快氣哭了,扶著沈文戈的手都在顫,「姑爺,你怎麽能……」


    「好了。」縱使對他已無愛,可再次見到他無條件站在母親身邊的樣子,依舊心口難受,眼睛酸澀,也是,她就是個外人,是她將婚姻想的太美好了。


    她靜靜站在門口,仿佛和這院裏每一個尚家人割裂開來。


    水霧不受控製慢慢浮上眼,她努力睜眼不讓它們落下,說道:「我與尚滕塵成婚三載,新婚當夜他拋下妻子去了戰場,我可有一句怨言?沒有!三年來,我為他操持家務,內,幫著母親管理尚府,外,他在軍營吃的每一頓飯,穿得每一件衣,均出自我的安排!


    我自認這三年來,兢兢業業,做到了一個好妻子,好兒媳。可他尚滕塵是怎麽對我的?三年後的第一次見麵,他就送我一個美貌小娘子?


    尚滕塵這是將我三年付出碾壓為塵,這是將我鎮遠侯府的臉放在地上踩!我沈文戈不才,身為沈家最沒出息的孩子,這點傲骨還是有的!


    和離!」


    她狠狠瞪著尚滕塵,終是將自己一直以來的怨言一一道出,本就是他尚滕塵對不起她,憑甚讓她不要善妒?憑甚所有人都說她胡鬧,她胡鬧在哪了???


    「我沈家人何在?」


    倍檸哽著聲音道:「奴婢在!」


    沈文戈又高聲道:「我沈家人何在?」


    被她當嫁妝帶來的二十名沈家人,從尚府各處出現,喊道:「在!」


    「很好,」沈文戈看著這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臉,說道,「七娘這便帶你們迴家!」


    她最後看了一眼院中被她聲聲質問,問到不敢跟她對視的人,猛地轉身道:「她們不讓我們出府,給七娘砸了這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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