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有何資格這般說,她不也是一葉障目,與其說氣千兒,倒不如說氣那從前與千兒別無二致的自己。


    「喵嗚。」


    垂在膝上的手被小嫩牙輕輕咬著,她低頭一瞧,是團子樣的黑貓球再跟她的手指玩耍,


    閉目深深吸了口氣,有些抖的手摸了摸貓兒軟軟的毛,引得它的小爪子又覆了上來。


    見她情緒好些了,倍檸才過來將茶水放在紅木長案幾上,說道:「娘子,且嚐嚐這泡了紅棗的茶,呀,看來雪團也喜歡的緊。」


    沈文戈一瞧,可不是,不過巴掌大的小黑貓,正盡力撐著身子,想通過她的腿,往案幾上爬呢。


    她倒了杯棗水放在身旁,雪團湊上去有滋有味地喝起來,她則對倍檸道:「你盯好千兒,不要讓她碰我的錢銀,再挑挑看有誰能替她的位置。」


    「娘子?」


    沈文戈搖頭:「不必說,更不必求情,且去拿一卷紙來。」


    倍檸抿抿唇,從箱子裏翻出上好的宣紙來,給她磨好墨,沈文戈提筆寫道:「敬告母親,兒與尚滕塵和離,已歸家,望母速歸,兒恐其壓放妻書不還。」


    恭恭敬敬寫完這段話,她恍惚一瞬,如今的她剛嫁給尚滕塵三年,還處於親婚燕爾尚有期盼的天真期,這樣寫,不知母親該擔憂成什麽樣。


    便又用玩笑一般的語氣,在後麵寫上自己如何痛罵尚家人,撒嬌讓母親迴來給她做主,順便告了蘇清月一狀,言及自己歸家,連幾個嫂嫂的麵都沒見著,蘇氏好大的規矩,庶出的嫂嫂們好像多上不得台麵一般。


    暗戳戳在母親那給蘇清月上完眼藥,她將信封好交給倍檸,「盡快派人送去母親那,說我和離了,讓她趕緊歸家。」


    倍檸應是快步走了出去。


    沈文戈逗弄著撓雪團的下巴,前世母親遠在江南侍疾,待收到戰事消息再往迴趕,已是不趕趟了。


    鎮遠侯府沒有能做主的人,唯一能當家的世子夫人還存了二心,一心想走,可不就如風雨中漂泊的小船,沒個可以停靠的地方。


    這迴,她用自己和離的消息,將母親誘迴來,甭管迴來之後母親是要打她,還是要罰她,有母親在,鎮遠侯府就有主心骨了。


    將雪團舉起來,親親它黑漆漆的額頭,在雪團劇烈掙紮後,將它放在懷中摸著。


    母親迴來,她便不用操心鎮遠侯府,如今隻剩她遠在西北的兄姊了。


    除了提醒他們,燕息國會大舉進攻,城中恐有奸細外,她還能做什麽?


    為他們打軟甲,讓他們更添一重保障,可那些城中百姓呢?他們何其無辜,還有慘死的將士,他們難道就該死?


    重生迴來這段日子,她日日都在模擬當年那場戰事,究竟是怎麽發生的?城中百姓為何不在大戰開始前撤走?出了什麽變故要拖到封城了讓兄長們偷偷開城門?


    還有文武百官,又為何要置鎮遠侯府於死地?


    那樣的群情激憤,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人迷了他們的眼,讓他們誤以為真的是鎮遠侯府的原因,才導致戰禍發生?


    「喵……」


    「對,一切都是我瞎想,不管怎樣,若能避免戰事最好,燕息國非要來戰,那便戰,有了準備,還再能讓他們屠城了?」


    沈文戈收起心中繁雜的思緒,開始一封封寫起信來,給大兄、二姊的,給三兄、四兄、五兄、六兄的,每個人都寫,每封信上都提及燕息國動向與奸細一事,讓他們早做準備。


    又給已經是將軍的大兄,和有勇有謀的二姊的信中加了不少東西,詢問了城中糧草可夠,若是被圍城,糧草能支撐幾日,要是轉移百姓,可能將其轉移到山中洞中?戰馬、軍備可充足?


    她的問詢具體,已經在模擬燕息國大舉來犯的情形了,相信一貫敏銳的兄姊,定能明白自己意思。


    就算他們不信,隻要他們跟著信中所言,在腦中過一遍有了準備,燕息國來犯,都有抵抗之力。


    不過她相信她的兄姊不是蠢笨之人。


    最後告訴他們,她已經與尚滕塵和離,讓他們不必再看在她的麵子上對尚滕塵優待,他那點子軍功,該是多少就是多少。


    這樣的信,她一模一樣抄了二份,生怕途中掉了一封,而她會一封封親自交托出去,找尋父親舊部,重金請他們跑一趟。


    老兵們知曉驛站情況,又是舊人之女所托,他們會以最快速度趕往西北。


    除了他們外,她還打算派家中奴仆借著送物資一道送去。


    如此,確保信件一定會送至兄姊手中。


    僅做到如此還不夠,她還要攜禮去拜訪父親友人、朝中官員,維持好和他們的關係,假如再出現上一世的事情,能得一人為鎮遠侯府說上一句話都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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