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下的小痣也跟著他活泛了起來,雪團跳上床,他任由貓兒在自己胸膛上踩著,抬著手臂虛虛抱著它,手指戳了戳那根發帶。


    「我就說,我今日都未束冠,披著頭發去的鎮遠侯府,還體現不出道歉的意思嗎?你們偏讓我給她送賠禮,說什麽小娘子要哄的,我看沈文戈識時務的很,果然愛金子,花能做什麽?能吃嗎?」


    蔡奴立在一旁瞟了自家郎君一眼,沉默地別過了臉。


    「我餓了。」


    「是,阿郎。」


    「我要和貓兒一起用飯。」


    蔡奴沒應聲,王玄瑰嘖了一聲。


    很快,沈文戈屋裏就不止一條小金魚了,還有小金樹枝、小金匕首,金樹枝代表負荊請罪,金匕首代表誠摯道歉,我給你出氣的機會,讓你捅迴來,當然,雪團最愛依舊是小金魚。


    匣子放不下這麽多東西,沈文戈還倒騰了一下,專門騰出一個箱子放這些小玩意,雪團就會湊上來,拿爪子扒拉一番。


    這日晴空萬裏,金烏高掛於澄藍天穹之上,沈文戈照舊解下雪團脖頸上的發帶,隻看了一眼,整個人便僵住,任由發帶從指尖飄落。


    倍檸撿起發帶,擔心問:「娘子,怎麽了?」


    沈文戈聲音都是抖的,「我兄姊迴來了。」


    被匆匆放置在匣中的發帶之上僅有三個字:「棺槨歸。」


    她急不可耐,甚至提起裙擺跑了起來,失去了往日的沉著冷靜,在路上碰見嶺遠喚她,都沒有聽見,一門心思跑到了陸慕凝處。


    陸慕凝一抬眼便見到了神情悲戚,跑得連連喘氣的女兒,在她身後,不放心的嶺遠也追了過來。


    「見過祖母,姑母等等,等等嶺遠。」


    「出什麽事了?」她的女兒和離的時候沒急,搜府的時候沒急,可現在……


    陸慕凝突然起身,「可是,可是舒航他們迴來了?」


    沈文戈重重點頭,隨著她的動作,豆大的淚滴滴落在地,「是,母親,他們迴來了,我們去接他們迴家!」


    「自然應該如此。」


    「嶺遠過來,」陸慕凝對沈嶺遠招手,「你父親和叔叔們要迴來了,去告訴你叔母們一聲。」


    沈嶺遠嗯了一聲,速速跑走了。


    陸慕凝又對身邊嬤嬤道:「快,快去叫老鍾安排人,出城看看他們走到哪了。」


    嬤嬤一擦眼睛,「哎,奴婢這就去,夫人莫急。」


    等待消息的時刻是最漫長的時候,家裏大大小小的人全都來了陸慕凝處,就連兩個平日裏不怎麽出院子的姨娘都趕了過來,一個個時不時看向門口。


    熱氣騰騰的茶水沒有人有心思喝,沈文戈握著茶杯,就連一個個窩在自己母親懷中的孩子們,都沒有哭鬧的,安安靜靜的等著信兒。


    院子裏突然響起聲響,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盯著進門的鍾叔,鍾叔眼睛都是紅腫的,他拱手道:「迴夫人,郎君他們迴來了!」


    五夫人崔曼芸抱著茂明急切問:「他們到哪了?」


    「離長安約莫還有五裏地。」


    「那快了呀!」四夫人陳琪雪風風火火就要走,「我得收拾收拾,不能狼狽見四郎。」


    沈文戈是最先知道兄姊他們歸的,她信宣王不會騙她,因而便分了心神在鍾叔身上,發現他明顯神色不對,立刻出聲:「四嫂,等等,鍾叔是不是還有什麽事?」


    不然隻離五裏地,鍾叔他們怎麽會去了那麽久。


    她一問,大家急切的心冷靜下來,紛紛看向鍾叔。


    鍾叔道:「老奴並未敢上前,棺槨旁邊有上千人跟隨,且不是士兵。」


    上千人?


    護送棺槨理應由士兵來做,兄姊迴來可用不上那麽多人,何況鍾叔還說不是士兵,沈文戈眉頭立刻蹙了起來。


    陸慕凝沉聲道:「不管是誰,出去看看便知,誰也不能阻礙我家兒郎歸家!」


    「是!」


    「大家都迴去休整一番,給孩子們裹得嚴實些,帶上他們,一起去接他們的父親。」


    「是!母親。」


    「晨昕,」陸慕凝叫住三夫人,「你便不要抱著玥玥兒出去了,省得孩子和你受了寒。」


    三夫人身後婢女牽著鴻曦,她懷中抱著小玥婷,「不,我得讓三郎見見玥玥兒,得讓他知道他千盼萬盼的女兒,等著他迴家呢。」


    「從西北歸來的路途這麽遙遠,他萬一迷路了怎麽辦?我得讓兩個孩子把他喚迴家。」


    沈文戈側過頭,擦幹臉上淚水,說道:「那便一起去,我去管宣王借馬車,到時候將孩子們都放在馬車裏。」


    鎮遠侯府的馬車雖能擋風遮雨,可跟宣王的白銅馬車不可比,她也擔心孩子們帶出門一趟再受了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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