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了它一眼,挑眉反問:“不然呢?”


    白鳥閉了嘴。


    它還以為小主人怪喜歡她呢,結果竟然見死不救。


    它好難過,它看好的道侶還沒開始就已經悲劇收場了。


    “活膩了?”薛忱看都不看它一眼,笑吟吟道。


    語氣輕飄得像是家常閑談。


    小主人是有讀心術的!


    白鳥將腦袋埋進翅翼中,努力放空鳥腦。


    薛忱撐著腦袋,指節輕叩木桌,目光落在早已空蕩蕩的樹林裏,眉眼微彎。


    /


    直到第三日,侍女才悠悠轉醒。


    “你是說,葉夫人原本才是妾室,仗著娘家權勢攆走了原配?又因你從前侍奉原配,所以才總做刁難?”昭瓷坐在小板凳上,仰著臉,手裏的瓜子仁都忘記往嘴裏塞。


    她努力消化方才過大的信息量,蹙眉求證:“原配從前是花樓名伶,嫁給寒門出生的葉丞相後,又是照顧起居,又是散盡家財助他成事。結果不單被葉丞相當作婢女,之後還被葉夫人趕出府了?”


    侍女肯定地點頭。


    “真不是個東西啊。”昭瓷感慨。


    故事的女主角應當就是那具女骷髏,茯苓。


    從前聽說是名動天下、傾國傾城的美人樂伶。


    在出訪時,茯苓偶遇彼時一窮二白的葉丞相,被他的才華傾倒,兩人很快墜入愛河。


    茯苓是鴇母養大的,又攢了不少錢。所以她想贖身同葉丞相成親,鴇母收錢倒也爽快放人。


    茯苓知道葉丞相的誌向,掏出全身家當,抵掉飾品,卸下華服,全心全意支持他。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家,為心上人學會了起早貪黑、洗手作羹湯。


    葉丞相學習時,她要資助學費;到做官時,她又要資助人情費。


    錢花出去了,兩人相處的時間卻越來越少。葉丞相多留在京城,不再迴來見發妻,甚至書信都難見一封。


    但茯苓眼光還是不錯的。


    上京趕考的葉丞相成了狀元,入朝做官後又平步青雲,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百官之首。


    他絕口不提接茯苓上京,茯苓便決定自己去找他。


    結果發現夫郎另娶他人。


    “她比你漂亮,比你富裕,比你出身好。你說你體貼入懷,會替我做三餐、照顧起居。但苓兒,醒醒吧,那是下人才做的事。”葉丞相憐憫地當著所有仆從的麵和茯苓說。


    茯苓最後點盤纏都用光了,又找不到活計,隻能留在葉府。


    明麵上是原配夫人,實際過得比下人不如。


    她總受葉夫人刁難,最後被葉夫人尋了個借口打幾大板,拿著丁點銅錢狼狽離府。


    “葉夫人一開始就知道老爺成過親!她告訴老爺,憑她娘家的權勢,休妻隻一句話便夠。”侍女義憤填膺,眼眶含淚,“夫人是那麽好的人,結果……結果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就這樣葉夫人還不放過她!見夫人離府後,做的生意有所起色,她便遣人散播謠言,讓夫人在京城裏待不下去。”侍女哽咽著。


    昭瓷給她遞了張帕子。


    她說的很可能是真的。


    因為統統和茯苓說的、昭瓷夢裏的對上了。


    隻是昭瓷還想不通,茯苓的執念是什麽?


    和葉丞相的愛情?與葉夫人的仇怨?還是毫無主見的群眾?


    昭瓷直覺都不是。


    她喜歡聞香識人。


    用的香最能反應一個人的性格。


    茯苓身上的那股脂粉香,甜膩卻並不惹人嫌。


    香氣誕生的刹那,似乎就是奔著豔壓群芳而去。


    “委屈你聽我說這些了。”侍女垂首,有些忐忑不安。


    “沒關係的。”昭瓷搖搖頭,起身,幫她重新給傷口上藥。


    兩人原本就合得來,侍女又剛巧需要排解心中鬱結,便主動說起這些事,陰差陽錯解了之前茯苓挺身相救的疑惑。


    但侍女知道的也有限,旁的還得等茯苓醒來。


    想起這事,昭瓷又沉重歎氣,從最初的生氣變成現在的漠然。


    她的穿越史,概括下來就是一部曲折坎坷的苟命史。


    大反派那邊隨便吧。


    反正他一開始也想殺她,不過是返璞歸真罷。


    昭瓷再不打算掙紮,燃起沒多久的刷好感之心,一下熄得徹徹底底——雖然當初可能就沒燃起來。


    那她也返璞歸真!


    努力迴到不認識大反派的時候。


    咚咚咚。


    葉夫人貼身婢女的聲音同敲門聲一道響起:“今日府上來了貴客,夫人想請昭姑娘一道用膳。”


    推脫的話飄到嘴邊,昭瓷又猛然咽口口水,將它吞了迴去,分外艱難道:“這就來。”


    接近葉夫人,應當有機會了解到線索吧?


    昭瓷有生之年首迴主動參加這種大型活動。


    在侍女的幫助下,梳了個好看的發髻,連衣服也換套全新的,美確實是美的。


    但……


    昭瓷拉開椅子,麵無表情地坐在薛忱旁邊,目不斜視,仿佛兩人從來不熟。


    【真貼心呢。把我和大反派放一塊。】


    薛忱挑了下眉,總覺得昭瓷今日對他的意見特別大。


    不過平時意見也不小就是了。


    他習以為常地收迴目光。


    喧鬧如舊,但又比平時安靜點。


    身處人群間,偶爾還得應對交談,昭瓷卻半點心聲沒有。


    薛忱詫異地連看她數眼。


    昭瓷察覺到了,卻完全不想搭理,接著發呆。


    桌上又放了她總吃的那種糕點。


    薛忱順手推到她麵前。


    昭瓷麵無表情地推遠。


    宴會進程過半,貴客沒來,他們也沒說哪怕一個字。


    猜測貴客身份的心聲越來越多,不滿和謾罵的心聲也越來越多。


    薛忱終於明顯蹙眉,抬手揉著太陽穴,餘光瞄見少女烏黑的發頂。


    他想了想,開口道:“手……”


    才起個話頭,掌心便“啪”地重重落下隻小巧的手。


    柔弱無骨,纖細得好似一折就斷。


    昭瓷還是不看他,脖頸伸得筆直,神情肅穆,像是打仗而不是用膳。


    捏住她的指尖後,周遭歸於寧靜。


    薛忱驀地展眉,後知後覺意識到些什麽,又蹙了眉頭。


    他困惑又遲疑地問道:“你在生氣嗎?”


    第011章


    生氣應該不至於誒,他們又沒熟到要生氣的程度。


    就是有點鬱悶加糾結。


    而且不想看見他那張好看的臉。


    看見他那張臉,也許昭瓷這樣沒原則的人就不覺得之前是個什麽事了。


    噢,還有點怕薛忱在糕點裏下毒。


    昭瓷嘴唇翕動,略一思忖,便打算直接詢問。


    她實在是個不太藏得住話的性格。


    “薛公子。”


    恰在這時,有小廝上前,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薛忱微不可見地蹙眉,旋即舒展,掛著客套疏離的笑容,抬眸淡漠道:“怎麽了?”


    小廝躬身行禮:“貴客剛到,想先見見您。”


    貴客的接風宴,結果先見薛忱?


    昭瓷皺起臉,隱隱覺得不對勁。


    薛忱笑容多了幾分真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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