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瓷不曉得怎麽接話,隻沉默點頭。


    突然間,話題又被扯到她身上。


    “大家都知道你和薛師弟是死對頭了。”師姐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那日有人看見你和薛師弟在宗門大殿吵架,秘境也是,他們說你欠薛師弟錢,被當眾刁難。”


    昭瓷微愣,想了會兒才?明白她說得是什?麽事。


    “其實不是這樣的。”昭瓷很快開?口解釋,認真道,“欠錢是我誤會了他的玩笑話,宗門大殿是因為他扯掉我的發帶——沒有成為死對頭的。”


    “嗯嗯。”師姐很敷衍地應聲,抬手?拍拍她的腦門,寬慰道,“不要緊的,秘境之後,大家都知道薛師弟的真麵目了,對他避之不及,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的。”


    就是你成為公認的宗門第一倒黴蛋了。


    師姐想,但沒有告訴她。


    挨到放學?,昭瓷立時?跑路。


    原先是往靈藥山走,走沒幾步,又折迴去,換了個方向?。


    昨日她在藏書閣通宵查資料,總算看到個法子,興許能解神魂契。


    下迴出門不曉得什?麽時?候,幹脆現在去找薛忱,問他要不要試試好了。


    昭瓷往禦劍山走去。


    這會兒禦劍山人不算多,見到她也隻好奇挑眉,各幹各的事。


    昭瓷鬆口氣,依稀記得定山居的方向?。


    就在定山居門口,身後突然有人喊道:“慢著!”


    不曉得是不是在喊她,但昭瓷條件反射性加快腳步,試圖逃離。


    “你跑什?麽?給我停下。”那人惱火至極,“昭瓷對吧?就是在喊你。”


    昭瓷隻好停步,猜對方應當是有要緊事。


    她轉身,望向?紅衣男子,麵無表情?詢問:“有事?”


    “宋鳴——我兄長?他去哪了?”男子手?搭長?劍,衝她揚起下頜,惡狠狠道,“兄長?失蹤前想去找你,說要為秘境之事給你賠罪。還有魂燈,他的魂燈出問題了,是不是都是你動的手??”


    魂燈?


    昭瓷怔愣。


    青雲宗的弟子都有盞魂燈,提示著神魂狀況。宋鳴魂燈出問題,至少說明一點,他的神魂出問題了。


    “宋洹,你冷靜點,這事宗主不是在查嗎?”他同伴趕忙上來拉他,對著昭瓷抱歉笑道,“他和宋師兄關係好,還望你莫要怪罪。”


    “我……”昭瓷小聲開?口,習慣性地後退,心裏?湧出逃跑的念頭。


    可不說清楚的話,會把?事情?弄得更?複雜吧?


    就像薛忱的神魂契那樣。


    昭瓷深吸口氣,費勁地挺直腰板,提高音量道:“我沒有見過宋鳴!他該賠罪的對象也不是我。至於旁的,我更?是一概不知。”


    得好好說明白,不能讓這事傳出去,變成她無力?反駁宋洹的質疑。


    “若你懷疑我,”昭瓷話語微頓,盡量讓聲線平穩,“自可上訴司法堂,他們會查明白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給我扣個莫須有的罪名,私下找麻煩。”


    “這是不合規的。”青衣少女說得相當認真,話語也沒有半點錯。


    但那麵無表情?的模樣,無端令人生火。


    尤其是宋洹,他認定了害兄長?失蹤的罪魁禍首就是昭瓷。


    “那你說說,昨日、前日、大前日你在哪?我兄長?的為人大家都了解,敢作敢當,不可能無緣無故說要去找你賠罪。”他食指指著昭瓷的鼻尖,冷聲道,“這些你都怎麽解釋?”


    這番動靜,已然吸引許多注意力?。


    尤其劍修又愛湊熱鬧,不少人三三兩兩往這走,竊竊私語。


    這些目光落在身上,就叫昭瓷覺得不自在。還有他問的話也是,怪沒道理的。


    “這是我的私事。”昭瓷板著臉沉聲道,“我不必要同你解釋。若是司法堂問起,我自然會說。我能告訴你的,隻有宋鳴的事與我無關。”


    昭瓷說完立刻轉身,隻想趁人沒圍過來前趕緊潤,假裝沒聽見宋洹那聲“狡辯!”的厲喝。


    昭瓷身側拳頭象征性攥緊,內心超兇。


    【好煩啊啊啊,越來越多人了。都說了不關我事,你聽不懂人話嗎''—】嗎的,忍不了了,我要打爆你的腦袋!】


    隔著重重人海,聽見這分?外熟悉的心聲,伏案桌前的少年?驟然抬頭。


    視線掠過攢動的人頭,鎖住那抹青色的身影。


    劍修相對來說身高較高,即使圍在稍遠的地方,依舊顯得著青綠的少女身形嬌小。


    她站在正中,昂起下頜,麵無表情?看著麵前的男子,神情?冷傲,有種“不把?你放眼裏?”的感覺。


    她好像試圖從人群裏?離開?,平靜道:“我還有事。你可以叫司法堂來處理。”


    周邊議論漸起。


    “宋洹又亂找人麻煩?”


    “天天和個瘋犬一樣四處亂咬——還不仗著有個好爹唄。”


    “但是宋鳴失蹤,若宋洹說的是真,要我我也懷疑昭師妹的。”


    薛忱聽過一會兒,大致弄明白來龍去脈,懶得管。


    姑娘家還在心裏?罵罵咧咧,幾乎是宋洹一句,她十句。


    “你想怎麽樣?”昭瓷的語氣已經稱不上好,“要去校場打一架嗎?”


    【都是築基期,又有魏毅的事在前,我肯定不會第二次被摁著打了。打一架算了,省事。】


    “不。”宋洹冷哼,“我不想和你切磋,我隻想替我兄長?討迴公道。”


    薛忱垂首,筆繼續在紙麵勾勾畫畫,但麵前書卷半天沒翻過一頁,寫來寫去還是那點內容。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想怎麽樣,上天嗎?】


    【救命救命,人怎麽會這麽多啊啊啊。能不能放我走,求你了,孩子快窒息了。】


    筆尖在紙麵扯出條濃重的墨痕。


    薛忱抬眸,一身青綠的姑娘正被人群圍觀,唯唯諾諾退後。她可能退得有點兒急,足後跟踩著裙擺,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在地。


    神情?依舊淡然,麵無表情?地同宋洹對視,像是壓根不在意他的罵言。


    【受不了了,快放我走吧!別過來了啊!你們再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這捏媽是地獄吧,活的地獄!】


    她麵上有多淡然,內心尖叫就有多瘋狂。


    薛忱沒忍住,身側指節微微一動。


    宋洹隻覺一股大力?,整個人便驟然飛出去。


    銀光迎麵襲來,直奔他的腦袋。


    前額一陣劇痛,宋洹驚出身冷汗,若非他身上有保命的法寶……


    他不敢細想,抬眸慌亂望去。想抬出青雲宗不許內鬥的規則,又陡然想起,對劍修間的“切磋”,長?老們向?來睜隻眼閉隻眼。


    薛忱沒想搭理他,與昭瓷對視時?,彎著眉眼道:“大早上的,見到你可真稀奇。”


    昭瓷愣了愣,懷疑他在嘲笑她總逃早八,又沒證據。


    “門在那。”薛忱笑著一指,關實的木門霎時?便大開?。


    見昭瓷傻愣愣的,他聳了下肩,笑道:“你要翻窗進來,或者繼續受人圍觀,我也沒意見。”


    方才?大家好奇圍上來,你一言我一語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昭瓷打了個哆嗦,逃命似地往薛忱屋裏?跑,又迅速把?門合上。


    之前在秘境時?就是,薛忱的房間總空空蕩蕩的。


    這會兒也是的,桌麵除了紙筆,依舊隻有個稻草娃娃。


    “我安靜站著,絕不打擾你。”昭瓷手?作拉鏈狀,輕輕在唇上一劃。


    薛忱目光隨著她的動作,微微一動,又很快錯開?視線,平靜道:“過來嗎?”


    “怎麽?”昭瓷邊問邊往前走。


    其實也沒什?麽事。


    薛忱想,手?搭在窗沿,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青色的衣袖。窗戶半掩,又有牆壁作遮,誰也沒瞧見他的動作。


    “你怎麽來這了?”他仰起臉,溫聲問道。


    昭瓷誠懇:“找你的。”


    薛忱微彎眉眼。


    組織了下語言,昭瓷正準備開?口解釋。


    倏忽間。


    “薛忱!”宋洹從地上爬起來,鼻青臉腫的。他拍拍衣擺,指著窗前單手?撐首、笑吟吟的少年?怒喊,“你怎能無理由對同門動手?!”


    他瞧著像是想拔劍,但拔了大半,又膽怯地由著劍落鞘內。


    銀光落在他身側,一陣連續的劈裏?啪啦聲,左右人群做鳥雀散開?。


    宋洹隻能哇哇亂叫,抱著腦袋逃命。


    薛忱抬眸望去,毫不心虛地同宋洹對視,指尖輕輕捏著昭瓷的指尖。


    “你想聽什?麽理由?”他笑著道,“我編一個。”


    第041章


    窗合實了, 半點風透不進來。


    紅衣男子實在怕得很,找機會溜走了,連看?熱鬧的人都散去, 四?下?寂然。


    昭瓷背抵著牆發呆,偶爾因為起早打個哈欠,也不在意手指被人捏著,或是袖子被絞得有點兒皺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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