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劉婆子去賣布,發現鋪子裏給的價高了,掌櫃的笑容也真誠了。趙發財去買米麵,鋪子裏緊著新鮮的給,還主動降了價。


    趙明月知道緣由後哭笑不得,這估摸著就是學霸帶動了學渣同桌的學習,學渣家長心裏想感謝,又不知如何下手。


    送個禮吧,都是同窗,反而傷了娃兒們的情誼;啥表示都沒有吧,心裏總惦記著得謝一下。


    這樣鋪子裏讓點小利就挺好,不費多大的事,對方接著高興,娃兒們還是傻傻純純的同窗情。


    並不是!


    趙明月隻是覺得兩兄弟挺單純善良的,與之交好沒有壞處,以後可能還用得上!


    她和慧娘頭上懸著達摩克利斯之劍,沒有幼稚懵懂的權利,更沒有陪同窗們玩的時間。


    就是給舅家尋個掙錢之法,拉扯幾個表哥表姐,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自己要爭分奪秒背書,騰不出手來掙銀子,而掙銀子也是迫在眉睫之事。


    再過幾年,自己身邊得要有靠得住的能辦事的自己人,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親情有,但不多……


    *


    七月底,趙明月從那批皂化好的香皂裏,選出最好的一塊來試用。


    泡沫少了些,清潔度夠用了,洗完手還挺潤滑,成品也漂亮。其他的也都能用,就是有的硬度沒有這塊好,有的清潔度差了一些。


    這一批十二塊香皂都自家人用了,洗手洗衣裳洗頭發,大家都覺得好使。


    “雜貨鋪裏一顆小澡豆都要十文錢,香皂比澡豆好使,還這麽大塊,賣五十文一塊都使得。”慧娘說這話時,一臉懷念。


    一院子的人,隻有慧娘使過一顆澡豆。澡豆價貴,大戶人家也會省著用,一般隻用來淨麵洗手洗頭發,洗貴的衣料子。


    普通縣城人家日常不會買,家裏女兒出嫁辦席那天多會用一顆,新娘子看著就幹幹淨淨的。


    村裏頭家裏銀錢寬裕,對新媳婦格外看重的人家,才會在娶妻的時候辦酒席,澡豆是不會買來用的,不劃算。


    有些人家新人成親,男方家的聘禮已是節衣縮食攢了幾年才夠,沒有餘錢辦酒席,隻自家人一起吃頓豐盛些的飯,就算是小倆口成親了。


    趙大虎娶慧娘也沒辦酒席,給慧娘的東西卻是不少。織機,新衣裳......澡豆也是其中的一種。


    劉婆子見狀,心裏暗歎一聲,大虎對慧娘那是沒得說,就是命不好,明月要是有個兄弟......


    香皂趙明月現在是不打算賣的,賣個幾文錢的吃食沒人會眼紅,賣比澡豆還好使的香皂,那風險可太大了,即使是切小了賣也不成。


    趙明月肅著臉,沉聲告誡家人:“這東西不能在縣城裏賣,除了咱們這幾個人,其他人就都不要知道了,輕則引來牢獄之災,重則家破人亡。”


    趙發財瞪大了眼,大銀二銀拿著香皂的手都在抖,大金駭了一跳:“.......明,明月你咋讓我們做了?”


    趙明月緩和了臉色:“之前我也不確定能做出來,咱自己在家做,誰都不說,沒事的。就算是被人看見了,也不知道是幹啥用的。”


    趙發財鬆了一口氣,明月這說得也太嚇人了!


    就算是心裏覺著明月是誇大了,一院子裏的人都在心裏緊了緊弦,這事絕對不能對人說一個字,爹娘也不成。


    等眾人不那麽緊張了,趙明月又道:“趁著這幾個月還有花汁子取,咱們再做幾批出來放著。”


    “咋,咋還做這嚇人的玩意呢?”劉婆子不解。明月都說得這般嚴重了,不捂緊了帶棺材裏,咋還要做哦?


    趙明月淡定道:“今年做一批,明年做一批,放地窖存好了,後年去府城,我想法子賣了。”


    趙發財這會腦子都不會轉了,這書讀得值啊!明月小小一個,本來就聰明,這讀了書更了不得了!


    “明月?”慧娘失聲道,“後年就可以去府城了?”


    別人可能還意識不到明月話裏的暗示,她這個做娘的早聽明月說過,中了童生就要去府城求學考秀才了!


    “應該沒問題吧?”趙明月沒把話說死。


    到時候她學識是沒問題的,隻時間還早,變數那麽多,明年年底的縣試,結果沒出來前,她也不能先下定論。


    這裏算虛歲,她明年考童生的時候會算到八歲,李夫子說府城隔兩年就有十歲就過童生試的,她也不算太出格。


    十四五歲有中秀才的,到時候她以早慧為由,十一歲中秀才也說得過去。


    最好在十四五中了舉人,之後少年輕狂,能中同進士就省了銀子,不能就使些銀子,謀個縣令的職位,到時候偽造戶籍輕而易舉。


    兩三年後,因病請辭,選個山清水秀的地,做個鄉紳老爺。


    這期間選幾個聰明伶俐的孤兒認作義子,或習武,或讀書。等他們成長起來,家裏有了依靠,又能互相製衡。


    到時候“趙明月”病死,自己以“趙明月”夫人的身份出現,以後悠哉悠哉做老祖宗。


    趙明月對未來的規劃清晰明了,現在苦幾年,往後就輕省啦。


    現代初中、高中的孩子想要考個好學校,不也從早到晚埋頭苦學。真要說起來,自己現在每天學的時間還沒那麽長呢。


    “明月你別勉強自己,還有娘在呢。”慧娘眼裏含淚,她的明月喲,這麽大點,都要操心兩年後的事了......


    母女兩個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這會大金大銀他們也迴個神來了。明月說不能說給別人知道,那就誰都不說就是了;明月說繼續做香皂,那就繼續做好了。


    幾個大的互相對著眼神,一會得繼續嚇唬嚇唬幾個小的,可別嘴上沒把門,把這事禿嚕出去了。


    再做香皂的時候,大家都下意識的不去想自己攪拌的是啥。反正明月拿出來,讓攪成糊糊,他們就隻管攪就成了。


    大夥都知道裏頭肯定是放了油,至於還放了哪些,都不去探究。


    明月給了自家做草紙的方子,姑姑做包子饅頭的法子也沒瞞著大家,再去尋思做香皂的方子,那就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了。


    再說了,這東西還得明月想法子到府城賣,他們做來幹啥?家裏要是知道他們拿豬油來霍霍,不得大笤帚追著打?


    趙發財和劉婆子這會也不害怕了,既然明月說這東西以後要往府城去賣,就說明這玩意本身沒啥問題。至於是啥原因不能現在賣,也不能說出去,他們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唄。


    明月是讀書人,比自己聰明多了!


    做香皂要用到大量的豬油和鮮花,鮮花可以說是家裏女娃們喜歡,長在野外的,也沒人會在意。


    豬油要是天天大量的買,那可就不行了。


    不說有時候買不到,縣裏就一家賣肉的,自家做包子天天去買,早熟了,突然就大量買豬油,人不奇怪啊?


    又不是啥大戶人家,屋子都是賃的,咋舍得天天吃那許多的油?日子不過了?


    家裏菜肉多是趙發財和劉婆子去買,趙明月隻跟她外祖父說了,咱家買豬油得慢慢的來,隔斷時間往上加點。


    趙發財現在對趙明月是言聽計從。至於劉婆子?慧娘和趙明月不跟她說要買,她是絕對不會買的。


    後來再做的香皂家裏人也都不用了,一是這東西用了不少油的,金貴,舍不得用;二是聽趙明月說的怕了,萬一被人看見了,自己咋說?


    肯定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平白惹人心疑。


    大銀幾個女娃現在也能安心在縣城住下了,能幫著做值錢的香皂,她們在這也不算是吃白飯。


    每天下午幾人輪流上機,新手織得慢,要不是姑姑每天隻織兩個時辰,她們還怕耽誤姑姑掙錢。


    每天的吃食姑姑都要補貼良多,活計又少,織機怎麽用現在也會了個大概,都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了。


    這香皂每次做都得攪和兩三個時辰,不輪流著來真不成,光靠大金幾個,到不了明月要的量。


    在縣城住了一段日子後,金銀們現在都敢自己一個人上街買東西了。買東西看好賴,講價也都不怵了。縣城也沒什麽好怕的。


    字認得一些了,算術都學得不錯,出門逛一圈,腰杆都挺得直直的。遇到認識的村裏人來趕集,說話聲都老大了,一副縣城我熟的得意模樣。


    趙家三兄弟每旬送草紙過來,都順便帶些菜蔬和雞蛋來。


    做包子要用一些,一屋子的人吃飯,菜要是做少了,每人吃不了幾口就沒了,到街麵上買菜總覺得是花冤枉錢。


    日日相見不覺得,趙家三兄弟每次來都覺著,家裏的泥猴子們長進了。哪裏不一樣了,他們也說不大出來,就是覺著一個個看著,都和村裏娃兒不一樣了。


    大金二金做事愈發周全,幾個銀都能上織機了,穿著慧娘新裁的縣裏時興的夏衫,誰看了都是縣裏人的模樣。


    除了穿戴,縣裏人和村裏人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眼神。村裏人來縣裏,穿了壓箱底的衣裳,努力挺直了腰杆,隻眼裏不時閃現的生疏怯懦,是騙不了人的。


    金銀們摸清了縣裏的大街小巷,出門兜裏有銅板,自覺也跟著明月學了一些本事,就算是穿了從前的破舊衣裳,眼底的鎮定自若也讓人不敢欺負了去。


    “爹,你們今天來得早,一會我帶你到縣城逛逛再走?”


    “爹,姑姑讓你吃你就吃,自家做的包子,花不了多少錢,我們日日都吃到飽呢。”


    這副縣城大爺的語氣,聽得趙家兄弟想打人,心裏又隱隱驕傲,自家小子以後肯定比自己出息!


    第19章


    家裏收了新糧,交了糧稅,差一些的留在家裏吃,好一些的趙家都送到了縣裏。


    家裏有了進項,幾個娃兒在慧娘這裏每日吃的糧都不少,能送來的糧就都送來了。今年不用賣糧來作日常的花用,一家子都能吃飽了。


    看幾個銀也能幫得上忙,趙家三兄弟舔著臉麵,也不說接她們迴去的話。


    秋收過後,三兄弟就進林子去尋蜂巢,豁出去被蜇個臉腫,給趙明月連巢帶蜜的送了兩桶蜂蜜來。


    趙發財背後告誡孫子孫女們:“這是明月補身子用的,明月給了也不許要。”


    蜂蜜表哥表姐們不喝,趙明月教大銀融了蜂蠟做成口脂,大手筆派發。


    不光家裏人有,三個舅媽和族長家給了,師母那送了,寶玉兩兄弟那也拿走十多盒。


    說來慚愧,趙明月升班幾個月了,愣是融不進去新的班級,日常說話的同窗還是隻有兩個結拜了的兄弟。


    原本趙明月也沒打算大肆結交同窗,可同窗們個個離她遠遠的,也實在是讓人心酸……


    這就是趙明月想多了,不是同窗們想遠著她,實在是對著個小豆丁同窗,說不出日常寒暄的話來。


    趙明月看著著實可愛得緊,個子小小的,日常著一身縮小版的深色儒袍,上下學身邊還跟著兩條霸氣的大狗,走哪都是視線的中心。


    尤其是肅著張包子臉,童聲童氣的背文章和一本正經迴答夫子的提問時,讓人不由自主的就一直盯著瞧,還迴答得尤其好!


    小小年紀,嚴肅認真和夫子探討各種治國之策,看得人抓心撓肺,隻恨不是自家弟弟。


    手也癢癢,想去揉揉小同窗的頭,捏捏小同窗的包子臉,不離遠一點,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手。這在現代,一個“萌”字就可概括所有。


    班裏年紀最小的十五,大的將近二十了,有幾位家裏娃兒都和趙明月一般大了,實在是拉不下臉來和趙明月探討學問。


    不說學問,他們對著趙明月這般大小的娃兒,隻會逗著玩。


    你要是對著趙小同窗說一句:“今日下學了,去哪玩兒,吃什麽好吃的?”


    對別的娃娃是友好交流的開始,對趙明月說這話感覺就是在調侃同窗。


    趙小同窗能板著臉迴你一句:“你課業寫完了?功課都複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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