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看著眼前拱手作揖的小娃娃,心尖發顫,這娃娃若是換身衣裳,和他的茶花兒小時候簡直是一模一樣啊!


    難怪張桂要親自跟他說!他的茶花兒小時候但凡身體好了一些能下床就要背著弓箭,手裏也是時常拿著小木劍,一樣喜歡小馬!


    就算這娃兒真是誘餌,他也要留在身邊!


    他已經孤零零的一個太久了……


    “王爺爺?”眼前的老爺爺看著他不說話,趙無憂隻當他是年紀大了反應慢,“你家的小白馬多少銀子賣啊?”


    齊王迴過神來,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點,“你喜歡那匹小馬?以後就歸你了!”


    趙無憂連連擺手,“無功不受祿,無功不受祿,王爺爺要是賣的話,我跟我娘借了銀子來買。”


    齊王樂了,“你連無功不受祿都知道?你幾歲了?已經啟蒙讀書了?”


    “我三歲多了,尋常的字都會認會寫,還會算術。”趙無憂眨巴眨巴眼,“要是不太貴的話,我迴去多讀點書,攢了銀子再還給我娘。”


    “咱們坐下說。”齊王招了招手,“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家的孩子?”


    趙無憂沒等張桂搬來椅子,一屁股坐草地上,花朵朵和白小雪一個躺背後,一個躺右邊,小孩兒順勢往後躺躺,一隻手開始擼狗。


    齊王心裏一軟,莫名雀躍,想暢快的笑一笑。


    “我叫趙無憂,是趙明月的兒子,我娘是趙明珠。”趙無憂指指狗洞的方向,“我這幾天住那個院子,後天我們就迴梁州府了。”


    齊王不動聲色:“你是梁州府人?來京城做什麽啊?”


    “我是在林溪縣出生的,我爹是梁州府安平縣人。我們帶著他的骨灰來京城找車隊迴梁州府啊。”趙無憂道,“我後天就要走了,你的小白馬要是不貴,我這就去找我娘借銀子。”


    “你這麽喜歡小白馬啊?”齊王笑道,“你會騎馬麽?要不你去我府上做客,我教你騎馬,等你學會了就可以騎小白馬了,怎麽樣?”


    趙無憂看看小白馬,又看看眼前的人,這位王爺爺一看就是有很多銀子的人,應該不是人販子。


    “我迴去跟我娘說聲。”趙無憂問道,“我去你家做客還得帶上禮吧?”


    “你是小孩兒,上門做客不用帶禮。”齊王胸有成竹,“你偷偷跑出來的吧?你迴去跟你娘說了還能出來麽?”


    趙無憂沉思又沉思,最後下了決心,“我給我娘寫封信?”


    話音落下,張桂不等他反悔,迅速送上紙筆,搬來椅子。小孩兒一邊寫一邊嘀咕,“大不了挨頓打!反正娘好久沒打我了……”


    他自認為很小聲的話,在場眾人都聽見了。齊王嘴角上翹,張桂也放下心來,不管這孩子是什麽來曆,至少性命無憂了。


    趙無憂的信很簡單:娘,我去王爺爺家做客,學騎馬了。署名:無憂。


    他跟娘有暗號,若是搞不清楚狀況或是有危險,寫信署名就是趙無憂,沒事才是無憂。


    齊王看看信,字跡工整,沒有錯字,看來這娃兒說尋常的字都會寫不是大話。小小年紀就能學成這樣,可見不隻聰慧,天賦還極佳。


    齊王將信遞給劍三,劍三領命而去,趙無憂放心了,“走走走,王爺爺,咱們這就去你家,我時間不多了。”


    齊王上了自己的專屬馬車,張桂牽著趙無憂上了另外一輛,花朵朵和白小雪乖巧的趴在趙無憂腳邊。


    馬車走後,留下的兩人迅速打掃現場,撒下藥粉,頃刻之間連花朵朵和白小雪的氣息都消失得無影無蹤。隨後兩人迅速上馬,朝著另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馬車裏張桂讚道:“你這兩條狗挺乖呀!”


    “我的七條狗都很乖!”趙無憂自豪的介紹,“這是花朵朵,這是白小雪。在林溪縣的時候還有花花,小二黑它們都會跟著我去街上玩。林溪縣的伯伯嬸嬸們都誇它們有靈性!這位爺爺貴姓呀?”


    張桂心思百轉,能自由出門玩,林溪縣許多百姓都認識,看來不是特意養來對付王爺的棋子。就是不知道這娃兒出現在王爺麵前是偶然還是背後有推手。


    張桂答道:“老奴姓張,叫張桂,小公子喚老奴張公公即可。”


    趙無憂點點頭,“張爺爺叫我無憂就好了,我爹死了,我現在不是縣令家的小公子了。”說完他低下了頭,娘說在外頭說爹死了要露出傷心的樣子,演不來就低頭不語。


    這小孩兒的爹叫趙明月,是林溪縣縣令?這身份好查,若是這小孩兒的來曆沒問題……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拿這小孩兒的長相做文章……


    張桂一時也不知道這小孩兒入了王爺的眼是幸還是不幸了……


    馬車從王府側門直接駛入前院,趙無憂掀開車簾驚訝,“王爺爺家可真大!”那就肯定不是人販子了。


    “王爺爺,我去哪學騎馬呀?”這麽漂亮的院子,不像是騎馬的地啊。趙無憂有事獻殷勤,噠噠噠跑過來就要扶齊王下馬車。他一個矮豆丁,哪裏能扶得了身高腿長的齊王,伸直了胳膊做樣子。


    齊王眼裏笑意更盛,“我讓張桂帶你去馬場,你要是累了就讓他帶你過來吃中飯。”


    “嗯,謝謝王爺爺!我吃飯不挑的,有肉就成。花朵朵和白小雪也不挑,有骨頭啃就行。”趙無憂可不知道客套為何物,而且他看著這位王爺爺就覺著親切。


    齊王看著噠噠噠跑過去牽張桂手的小身影,這麽小的娃兒一點不怕他也是少見。王爺爺?不知道是這小孩兒故意這麽叫的,還是說真不知道“王爺”代表了什麽……


    第65章


    他轉身去了書房, 之前湖邊打掃痕跡的周大,周二已經恭敬的等候在一旁。


    兩人行禮後周大開始稟報,“趙無憂, 剛滿三歲, 前林溪縣縣令趙明月之子。趙明月是四年前的同進士, 時年十五,身形瘦小, 有娘胎裏帶來的弱症,身死不過半月。其家人到京城五天, 暫住安善坊78號, 定了後日迴梁州老家的車隊。其母趙明珠, 親族不詳。身邊跟著的有祖母趙慧娘和大伯趙大金, 大伯母張濃華以及三男三女六個下人。屬下已派周九, 周十前往林溪縣核實。”


    齊王食指扣著桌麵,“如此說來,趙無憂身世清白?”


    周二未抬頭,“那個牆洞確實有些時日,但趙無憂出現得太過巧合,王爺還當小心為上, 以防中計。”


    齊王不置可否, 朝著虛空問道,“趙家人接到信是何反應?”


    周大隻覺得眼前一晃, 劍三不知從哪閃出來, 語氣平平,“趙家人很著急, 拿到信就開始找人。趙無憂的娘很生氣,說是要狠狠揍趙無憂一頓, 讓他長長記性,但看著不是特別擔心。趙家還有五條狗,屬下迴來時趙家人已經找到了狗洞,順著之前兩條狗的氣味尋到了湖邊。”


    他頓了頓又道,“那幾條狗現在都很警覺,劍八,劍九也不敢靠太近。”


    屋子裏寂靜無聲,齊王扣桌子的手指一下一下仿佛扣在人心上。半晌,他垂下眼眸,“若是沒有蹊蹺,明兒一早送那孩子迴去吧……”


    他的茶花兒不在了,別人的孩子長得再像跟他有何幹係?


    練武場上,趙無憂都要高興瘋了,“再快點,張爺爺再快點!哈哈哈哈……”


    趙無憂還小,張桂沒敢真讓他自己騎,讓他坐前麵,張桂在後頭擁著他。


    趙無憂跑了幾圈不滿意了,“張爺爺,該我自己騎了吧?”


    張桂讓趙無憂獨自坐在馬上,自己牽著馬走了幾圈,“小公子,你才剛來,跟這馬兒還不熟,小公子穿的衣裳也不合適騎馬。要不一會老奴服侍小公子換身騎裝,咱們吃過飯下午再來?”


    趙無憂對這安排很滿意,“好,咱們現在就去洗手換衣裳,然後找王爺爺吃飯。”馬兒俊是俊,就是味兒有點重!


    趙無憂穿衣洗漱都不用人幫忙,當著張桂的麵三兩下就換好了外麵的衣裳和鞋襪,驚喜道,“這衣裳和鞋襪我穿著正好欸!”


    張桂笑道,“合適就好,府上繡娘做得匆忙,若是有哪裏不舒適小公子盡管跟老奴說。”


    “走,咱們吃飯去,早點吃完還能多學會。”趙無憂歡快的跑出門。


    一旁疊衣裳的仆從在張桂耳邊小聲稟報,“小公子的衣裳鞋襪未發現有何不妥之處。”


    張桂肅色道:“這衣裳鞋襪帶下去洗幹淨烘幹,你親自去做,不能有半點差池。”


    “小公子等等老奴。”張桂追上趙無憂,牽上他的手,又換上了那副慈祥可親的臉孔,“小公子知道飯廳在哪麽就往前跑了?”


    趙無憂狡黠一笑,“我跑快點,張爺爺也會快點。”


    張桂在心裏感歎,這孩子的模樣和世子小時候一模一樣,性子卻大相徑庭。


    世子自小體弱,動不動就病倒在床,即便喜歡刀槍弓箭,也少有這麽活潑的時候。這孩子則是一刻都沒有閑著的時候,不是在跑就是在跳……


    進了飯廳,張桂看到齊王已經坐在飯桌邊,半點不驚訝。


    他跟在王爺的身邊太久,知道王爺有多想念世子。即便是別人家的小孩兒,時隔多年,王爺再自持,對著這張和世子一樣的臉,也會想要一起吃頓飯。


    齊王府裏趙無憂吃得津津有味,連帶著齊王也跟著多吃了半碗飯。


    安善坊裏,慧娘幾人連水都不想喝一口,紫蘇,菘藍他們大氣不敢出。


    “等無憂迴來,我非得狠狠揍他一頓不可。”趙明珠又氣又急,“到時候他哭得再狠,你們也別攔著,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無憂這大半天了也沒迴來,真的不會有事麽?”慧娘急得團團轉。


    “他署名無憂就說明他是自願跟人走的。”趙明珠揉揉額頭,“按孫大的描述,送信之人身配長劍,絕不是普通人家的護衛。”


    慧娘恨恨道:“若是知理的人家絕不會帶走別人家的小孩兒,還連個地址名姓都不留。”


    “所以,應該是個身居高位,行事肆意的人。”趙明珠分析,“要麽就是故意的。可咱們從來沒得罪過誰,這種人也犯不著拿個小孩兒作伐子。”


    張濃華小心翼翼道,“難道是那人見咱們無憂長得好,人又機靈,就給帶迴去了?那無憂什麽時候能迴來啊?不會被人欺負吧?”


    大金一拍大腿,“咱們無憂還識文斷字,不會被人帶迴去當書童吧?”大金越想越覺得是這樣。


    “再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無憂還沒迴來,我去大理寺找人。”趙明珠也不確定那塊腰牌有沒有用,隻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趙無憂失蹤還不到半天,她家現在無權無勢的,即便是報到衙門,多半也沒人當迴事。花花它們都找不到蹤跡,衙役也不一定能行。


    半個時辰後,趙明珠帶著那塊寫著大理寺卿的腰牌和大金一起去找人。


    守門的小吏見了腰牌臉色一變,恭恭敬敬的把他們迎入內,上了茶。


    不一會兒就進來一位身著緋色官府的大人,進門就拱手道,“顧大人身有要事,不在京中。兩位有何事,跟本少卿說也是一樣的。”


    他身後的捕快介紹道:“這是劉少卿劉大人,顧大人不在京中的時候,大理寺都由劉大人代管。”


    趙明珠忙迴禮,“劉大人,小兒趙無憂年僅三歲,上午出門一直未歸,有人送來這封信。民婦一家初到京城,人生地不熟,情急之下隻能拿腰牌一試……”


    “你們住在何處?”劉少卿沒問腰牌的來曆,顧大人的事不是他能過問的。信也簡單,小兒的字跡,信紙不便宜但也找不出線索。


    “安善坊78號,那院牆有個小洞,小兒就是從那出去的,後麵是一個大湖。”趙明珠迴道,“那送信的人身配長劍。”


    “安善坊,姓王?”劉少卿認真道,“這位夫人還請先迴去等候消息,我這就帶人親自前去查看。夫人放心,我大理寺定能平安帶迴令公子。”


    大理寺少卿親自帶隊,趙明珠放心不少,看來那塊腰牌的分量不輕。


    趙明珠和大金剛出門,劉少卿就鄒起了眉,能在安善坊將人帶走還大搖大擺的送信的絕不是普通權貴。


    但那位夫人拿了大理寺卿的腰牌來,事兒又是他們占理,無論如何他們大理寺也得將人帶迴來。


    趙明珠他們前腳剛到家,後腳劉少卿就帶著大隊人馬到了。捕快們騎著馬,穿著一樣的官服,眼神銳利,氣勢逼人,看著就讓人覺得不是泛泛之輩。


    劉少卿看著花花幾個眼神一頓,這家人狗真多,養得還肥。跟著花花幾個翻過院牆,來到湖邊,幾個捕快仔細扒拉著草叢。


    “一共三輛馬車,其中一輛馬車的規格在二品之上。”


    “對方是打掃痕跡的高手,最後有兩人騎馬離開,都是好馬。”


    “路口的百姓說上午有人守著不讓過,大概率是皇親。”


    “沒有泛舟的痕跡,對方來湖邊很可能是垂釣,年紀應該不小。”


    劉少卿鬆了口氣,這個年紀的人應該不會為難三歲的小娃娃,多半是看小娃娃長得討喜,帶迴去逗著玩了。這小娃兒三歲就能寫出那樣工整的字來,想來也是個伶俐聰慧的。


    “夫人不用著急,小公子應該沒有性命之憂,我們這就去找更多的線索,成與不成,明兒一早劉某都會來給夫人一個答複。”劉少卿說完,帶著人馬去詢問路口的百姓。趙明珠行禮謝過。


    “咱們迴去吃點東西吧。”大金道,“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兒一早咱們就出去尋無憂。”食不下咽的幾人都勉強吃了幾口,幾人商量著如何去尋。


    趙明珠道:“捕快們的說法有道理,明兒咱們從安善坊往周邊坊市尋起。那人既然來這垂釣,就說明住得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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