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昱：“你怎麽知道？”
暗三：“林溪縣百姓人人皆知。趙家的下人全都住林溪縣趙家開的酒樓，縣衙後院就隻有趙家自己人。”
當初齊王沒有繼續查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被顧昱提了出來。顧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皇上，您後宮的事會讓五品以下的官員人盡皆知麽？”
周麒：“微末小官還想窺視皇宮？”
顧昱：“趙明月作為一縣父母官，為什麽要讓他衝喜的事兒人盡皆知？就算是為了掩蓋趙明珠以有孕之身嫁給他的真相，也用不著如此大張旗鼓吧？趙家離京沒有帶走趙明珠，說明趙明月應該知道趙明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他為什麽還要娶趙明珠？”
暗三：“因為趙明月身體太差，趙明月衝喜之後是好了，但仍然時常生病。林溪縣的縣務基本上都是趙大金轉告，趙明月手書來辦的，趙明月一年去縣衙的次數屈指可數。”
顧昱：“趙明月再是個病秧子，他也是縣令了，他要衝喜，多的是清白人家搶著送女兒。若他是為了有個孩子繼承香火，過繼趙大金的孩子不好麽？為什麽要養個別人家的孩子？”
周麒：“顧卿你有什麽話直說，問來問去問得人頭暈。”
顧昱沉浸在自己的聰明才智中，“妙啊，妙啊！好一個病懨懨的身子，一下子省了多少借口啊！”
周麒：“說人話！”
顧昱正色道：“皇上，臣有個大膽的猜想。趙明月就是趙明珠！”小心求證，大膽猜測還得是他大理寺卿啊！
一句話，禦書房裏另外三人，周麒，暗一，暗三都驚掉了下巴！
良久，周麒道：“你繼續編。”
顧昱沒管皇帝的用詞，他們大理寺辦案，編各種故事再去一一求證的時候多著呢。
“驛站那晚按甲十三的說法，應該是趙明月十五歲生辰。女子十五及笄，趙明月便換迴了一次女裝，不巧被甲十三看見了。後麵的事就不說了，那晚之後她又換迴男裝，進京赴考。應當是會試耗費了心神，趙家人不放心，讓趙明月充當張濃華看大夫，這才知道自己有孕了。”
顧昱自己給自己倒杯茶，潤潤嗓子：“所以趙明珠就是憑空冒出來的，皇上才查了這麽久都查不到其母族。”
“因為趙明月是女子，所以她才要在十五歲就考會試。十五歲已經不好遮掩了，她等不到十八歲！如若不然，十八歲的一甲，二甲進士名動天下，流芳後世不好麽？”
顧昱說完，留點時間等人思索。這麽多年聽故事，講故事，他深諳如何把握節奏。
周麒迴憶：“當年是有不少重臣說趙明月太冒失了，不該參加那場會試……”
“這樣，趙家把趙明珠留在京城一個月，趙大金在不可能的時間把趙明珠帶迴去衝喜，趙明月娶趙明珠的原因就都說得通了。”顧昱道：“趙明月當了縣令，把她‘妻子’記在自己黃冊下，輕而易舉順理成章。”
顧昱肯定道：“趙明月如果是個女子，那她就不可能一直以男裝示人。成年男女的差別太大，裝扮得再好，我們這種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趙明月‘體弱’，等趙明珠能站穩腳跟的時候，趙明月就該‘死’了。這也能解釋為什麽趙家人對小世子和趙明珠這樣好！”
最後總結：“這一環扣一環的，趙明月估計是早早就謀劃上了。若沒有小皇子被齊王認出來這一出，簡直是天衣無縫啊！一個普通農戶出生的女子，未出生爹就不在了，舅家又靠不上，小小年紀能走到這一步，顧昱自歎不如啊……”
顧昱的身影在暗一和暗三眼裏放大，說的太好了！
周麒也覺得很有道理，“聽起來挺像迴事！所以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是得問趙家人？那幾人都迴安平縣去了，即便迴京了，咱們也不能抓來嚴刑拷打。若他們咬死了趙明珠就是失憶，不合常理的地方隻有趙明月知道，或是緘口不答，你能如何？”
顧昱嘿嘿道：“皇上，若是臣能跟小世子待會，說不定就能知道答案了。”
周麒：“你是說無憂也知道？”
顧昱自信滿滿：“小皇子隨了皇上您，聰慧伶俐，趙明月又當娘又當爹的肯定瞞不住他！”
周麒這會通體舒泰，顧昱不說大話。他就說一般女子不配孕育他的子嗣吧？就得是趙明月這樣聰慧過人，膽識，心胸，眼界都遠非一般女子能比，巾幗不讓須眉，長得還好看的奇女子才成！
顧昱看他這副樣子，隻敢在心裏潑冷水：若趙明珠真是趙明月，那才叫難辦呢？不好騙還唬不住！
“查，去查趙明月的所有過往。”周麒吩咐道。
暗三領命而去。顧昱繼續寫他的“深明大義，入情入理”建言。
周麒現在滿腦子都是“趙明珠就是趙明月”，特別想知道關於趙明月的一切！
皇帝大聲喊道：“小路子，你去把四年前會試，殿試，趙明月的答卷找出來。”
顧昱靈機一動，“皇上，若是拿到趙明珠的親筆，還可以對筆跡啊！”
周麒擺擺手，“認真寫你的，到時候趙明珠說她模仿趙明月的筆跡學字。”
顧昱老實了，繼續坐迴去寫違心小作文。
皇帝說讓顧昱認真寫，不時就要來打擾下，“顧愛卿，你看看趙明月這策論寫的不錯啊！這評卷的毛大學士怎麽迴事？這麽讓人耳目一新的提議隻給個上？這該是上上啊！”
顧昱瞅幾眼：“確實不錯，十五歲能有如此遠見，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不過依微臣來看，這提議要施行怕是難，毛大學士評個上還算合理。”
“這律法答卷也挺好嘛！案子判得有情有理，得了上上。”周麒高興得跟他得了“上上”似的。
“這算學全做對了，了不得，了不得，能把算學學得這樣好的進士可不多見，哈哈，還是上上！朕再看看詩文，‘匠氣太重，下’？這誰評的啊？”周麒替趙明月不服，“橫看成林豎成峰，春夏秋冬各不同。不識昆山真麵目，隻願身在此城中。這哪不好了？”
顧昱實話實說：“這詩文尚可，這筆字在一幹考生裏可算不上好。”
周麒：“她一個女孩兒，字寫得這樣端方大氣，已經是頂頂好了！”
顧昱：這頂多算整齊端正吧？
周麒：“會試殿試以策論為主，詩文不重要，趙明月律法和算學都是上上，怎麽就排末尾了？”
顧昱頂著被趕出去的風險：“就是因為律法和算學都是上上，所以策論隻是上也取中了。”
周麒：“滾迴去寫你的去！”
顧昱委屈巴巴：“哦！”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叫他去看的。
第77章
夏日初始, 各地上貢的瓜果陸陸續續送到皇宮。
周麒邀小侄兒前來吃果子，齊王近來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見識, 也不攔著送信的小太監, 讓周玨自己決定去不去。
吃貨趙無憂當然是選擇去啊！不光他自己去, 問了他娘不去後，他還添上了兩個同伴, “明天白點點和黑圈圈跟著我，我帶它們一起去啊, 它倆不挑食的, 準備兩盆肉骨頭就好。”
小路子笑眯眯的迴話：“奴婢一定將小世子的話帶到。”
趙明珠也不跟他說注意安全, 不要頑皮的話, 小孩子不知道危險。齊王和皇帝肯定不會讓他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 皇宮裏接趙無憂的馬車就到了齊王門口。趙無憂帶著白點點和黑圈圈上車，張桂正要跟上，掀開簾子一看，又默默退了出來，在後麵騎馬跟上。
趙無憂在馬車裏看到了熟人，高興道：“皇帝伯伯, 你來接我呀？”
周麒看到他就莫名欣喜：“你吃早飯了麽？這裏有糕點要不要嚐嚐？”
趙無憂看著各種小動物樣的糕點, 吸吸鼻子，真香, 眼睛都不眨一下, “剛吃了早飯，但我今天早起練箭打拳了, 餓得快，再吃點也可以。”
周麒拿起一塊綠豆糕, 喂他，“天熱了，吃這個解暑。”
趙無憂“啊”的一大口，吃完點評：“甜而不膩，入口即化，清香可口。皇帝伯伯，我會自己吃飯。”
周麒樂了：“你詞還挺多。馬車裏不穩當，還是我喂你吧？”自己的兒子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啊！
齊王府離皇宮近，沒多會就到了。
“哇，皇帝伯伯家真大！氣派！”土包子趙無憂感歎。
雖然趙明珠給他講過“王爺”“皇帝”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力，但他麵前的齊王和皇帝都是一副笑眯眯和藹可親的模樣，小孩兒心裏並沒有生出敬畏之心。
趙無憂滿眼期待：“皇帝伯伯你家有跑馬場麽？正好跑餓了吃果子。”他還記得他是被邀請來吃果子的。
周麒笑道：“剛吃飽就跑馬對身子不好。我先帶你看看皇宮。喜歡哪個院子，哪個院子就歸你了，往後你想什麽時候來玩都成，晚上還能直接住下。”這孩子就是像他，喜歡跑馬！
趙無憂：“我娘也來住麽？我晚上要跟我娘住一個院子。”
周麒：“你娘當然也能來。”就怕她不願意來！
待會要問問顧昱，這麽大的孩子是不是都離不開娘？
趙無憂對逛院子可沒啥興趣，在他看來，這些院子跟王府的差不多。比林溪縣的家大點，院子多點，人多點，漂亮了點，也沒多好玩。
周麒看他興致缺缺的樣子，直接帶他到自己小時候住的承乾殿，“這裏你喜歡麽？”
趙無憂點頭：“我都不挑的。”
“那咱們去看小馬，宮裏剛來了三匹小馬。”周麒道，“看看你喜歡不喜歡。”
趙無憂眼前一亮，“跟我的小白馬一樣麽？我的小白馬可好看了，等我再讀讀書，給它取個威風的名字！”
三匹小馬是周麒特意叫人送進來的。小孩兒就是因為一匹小馬跟著齊王走的，他想想就心塞。若是無憂自己就有小馬，就不會人一說就跟著走了！
可若是當初無憂沒有被一匹小馬勾走，他們多半就要錯過了。
雖然，但是……周麒糾結又糾結，最後決定他自己送給無憂三匹小馬。皇叔送一匹，他就送三匹！
等在演武場的顧昱一身戎裝，一會他要在小皇子麵前演示劍術武功，得了小皇子喜歡混熟了才好不經意間套話。
本來還有騎馬射箭這一項的，皇上說他要親自上陣。
他懂！再過兩年就要進入不惑之年的爹，好不容易有了小兒，自然想要得到小兒滿心滿眼的欽佩崇拜。
顧昱摸摸鼻子，想他堂堂大理寺卿，不去查驚天大案，為百姓伸冤，為民除害，在這套一個三歲小孩的話？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不過，話說迴來，他是真好奇趙明珠和趙明月是不是同一個人。若是還能為皇上生幾個小皇子，那真是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的！
到時候他親自操刀，話本子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傳奇皇後趙明月》，就自家手抄幾本藏起來。幾百年後，他顧昱的名字定會隨著這話本子傳遍天下，流芳百世！
*
顧昱能成為周麒身邊的第一紅人，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多年，武藝必然差不了。
趙無憂隻覺得兩隻眼睛都不夠看了，“大將軍！大將軍厲害！”
“他是我手下敗將！”周麒醋了，“一會看我射箭的英姿，你就知道什麽叫厲害了。”
趙無憂眼睛看著顧昱，也不忘迴應，“無憂最喜歡射箭了！”
演武場一行，趙無憂收獲了兩場大開眼界的“表演”和三匹小白馬，顧昱和周麒如計劃中的一樣，收獲了趙無憂的崇拜和“友誼”。
趙無憂：“顧伯伯，你那長劍耍得太好看啦！顧伯伯，你是大將軍吧？”
周麒嗖嗖的扔眼刀子，顧昱忙笑道：“小世子叫我顧大人就好，我不是大將軍，我是大理寺卿，專抓壞人，為民除害的。”
趙無憂星星眼：“也很厲害，我長大了要當大將軍！超級厲害的大將軍！”
顧昱：你應該是當不了大將軍了！
周麒諄諄教誨：“咱們武藝練好了也不一定就要當大將軍，咱們當大將軍的頭不是更厲害？到時候，大將軍親自來跟無憂稟告！”
趙無憂瘋狂點頭，大將軍的頭肯定比大將軍還厲害！
吃午飯的時候，趙無憂已經對周麒和顧昱都很親近了。在他眼裏，武藝好=大將軍=好人。顧昱是專抓壞人的官，皇帝伯伯是他親戚，雖然跟大金舅舅沒法比，那也不是外人了，更何況還送了他三匹小馬！
兩個“大好人”問起趙無憂在林溪縣的生活。
周麒：“來嚐嚐這個奶豆腐，吃了長高。林溪縣的人都說趙明月是個好官，他平日裏都做什麽呀？”
趙無憂吞一口奶豆腐：“教我認字，寫字，跑步，練練胳膊腿兒和外祖母，舅媽一起做家事，和花朵朵它們玩會。。”
暗三：“林溪縣百姓人人皆知。趙家的下人全都住林溪縣趙家開的酒樓，縣衙後院就隻有趙家自己人。”
當初齊王沒有繼續查的“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被顧昱提了出來。顧昱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皇上，您後宮的事會讓五品以下的官員人盡皆知麽？”
周麒：“微末小官還想窺視皇宮？”
顧昱：“趙明月作為一縣父母官，為什麽要讓他衝喜的事兒人盡皆知？就算是為了掩蓋趙明珠以有孕之身嫁給他的真相，也用不著如此大張旗鼓吧？趙家離京沒有帶走趙明珠，說明趙明月應該知道趙明珠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他的？那他為什麽還要娶趙明珠？”
暗三：“因為趙明月身體太差，趙明月衝喜之後是好了，但仍然時常生病。林溪縣的縣務基本上都是趙大金轉告，趙明月手書來辦的，趙明月一年去縣衙的次數屈指可數。”
顧昱：“趙明月再是個病秧子，他也是縣令了，他要衝喜，多的是清白人家搶著送女兒。若他是為了有個孩子繼承香火，過繼趙大金的孩子不好麽？為什麽要養個別人家的孩子？”
周麒：“顧卿你有什麽話直說，問來問去問得人頭暈。”
顧昱沉浸在自己的聰明才智中，“妙啊，妙啊！好一個病懨懨的身子，一下子省了多少借口啊！”
周麒：“說人話！”
顧昱正色道：“皇上，臣有個大膽的猜想。趙明月就是趙明珠！”小心求證，大膽猜測還得是他大理寺卿啊！
一句話，禦書房裏另外三人，周麒，暗一，暗三都驚掉了下巴！
良久，周麒道：“你繼續編。”
顧昱沒管皇帝的用詞，他們大理寺辦案，編各種故事再去一一求證的時候多著呢。
“驛站那晚按甲十三的說法，應該是趙明月十五歲生辰。女子十五及笄，趙明月便換迴了一次女裝，不巧被甲十三看見了。後麵的事就不說了，那晚之後她又換迴男裝，進京赴考。應當是會試耗費了心神，趙家人不放心，讓趙明月充當張濃華看大夫，這才知道自己有孕了。”
顧昱自己給自己倒杯茶，潤潤嗓子：“所以趙明珠就是憑空冒出來的，皇上才查了這麽久都查不到其母族。”
“因為趙明月是女子，所以她才要在十五歲就考會試。十五歲已經不好遮掩了，她等不到十八歲！如若不然，十八歲的一甲，二甲進士名動天下，流芳後世不好麽？”
顧昱說完，留點時間等人思索。這麽多年聽故事，講故事，他深諳如何把握節奏。
周麒迴憶：“當年是有不少重臣說趙明月太冒失了，不該參加那場會試……”
“這樣，趙家把趙明珠留在京城一個月，趙大金在不可能的時間把趙明珠帶迴去衝喜，趙明月娶趙明珠的原因就都說得通了。”顧昱道：“趙明月當了縣令，把她‘妻子’記在自己黃冊下，輕而易舉順理成章。”
顧昱肯定道：“趙明月如果是個女子，那她就不可能一直以男裝示人。成年男女的差別太大，裝扮得再好，我們這種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趙明月‘體弱’，等趙明珠能站穩腳跟的時候，趙明月就該‘死’了。這也能解釋為什麽趙家人對小世子和趙明珠這樣好！”
最後總結：“這一環扣一環的，趙明月估計是早早就謀劃上了。若沒有小皇子被齊王認出來這一出，簡直是天衣無縫啊！一個普通農戶出生的女子，未出生爹就不在了，舅家又靠不上，小小年紀能走到這一步，顧昱自歎不如啊……”
顧昱的身影在暗一和暗三眼裏放大，說的太好了！
周麒也覺得很有道理，“聽起來挺像迴事！所以要知道事情的真相，還是得問趙家人？那幾人都迴安平縣去了，即便迴京了，咱們也不能抓來嚴刑拷打。若他們咬死了趙明珠就是失憶，不合常理的地方隻有趙明月知道，或是緘口不答，你能如何？”
顧昱嘿嘿道：“皇上，若是臣能跟小世子待會，說不定就能知道答案了。”
周麒：“你是說無憂也知道？”
顧昱自信滿滿：“小皇子隨了皇上您，聰慧伶俐，趙明月又當娘又當爹的肯定瞞不住他！”
周麒這會通體舒泰，顧昱不說大話。他就說一般女子不配孕育他的子嗣吧？就得是趙明月這樣聰慧過人，膽識，心胸，眼界都遠非一般女子能比，巾幗不讓須眉，長得還好看的奇女子才成！
顧昱看他這副樣子，隻敢在心裏潑冷水：若趙明珠真是趙明月，那才叫難辦呢？不好騙還唬不住！
“查，去查趙明月的所有過往。”周麒吩咐道。
暗三領命而去。顧昱繼續寫他的“深明大義，入情入理”建言。
周麒現在滿腦子都是“趙明珠就是趙明月”，特別想知道關於趙明月的一切！
皇帝大聲喊道：“小路子，你去把四年前會試，殿試，趙明月的答卷找出來。”
顧昱靈機一動，“皇上，若是拿到趙明珠的親筆，還可以對筆跡啊！”
周麒擺擺手，“認真寫你的，到時候趙明珠說她模仿趙明月的筆跡學字。”
顧昱老實了，繼續坐迴去寫違心小作文。
皇帝說讓顧昱認真寫，不時就要來打擾下，“顧愛卿，你看看趙明月這策論寫的不錯啊！這評卷的毛大學士怎麽迴事？這麽讓人耳目一新的提議隻給個上？這該是上上啊！”
顧昱瞅幾眼：“確實不錯，十五歲能有如此遠見，已經是鳳毛麟角了。不過依微臣來看，這提議要施行怕是難，毛大學士評個上還算合理。”
“這律法答卷也挺好嘛！案子判得有情有理，得了上上。”周麒高興得跟他得了“上上”似的。
“這算學全做對了，了不得，了不得，能把算學學得這樣好的進士可不多見，哈哈，還是上上！朕再看看詩文，‘匠氣太重，下’？這誰評的啊？”周麒替趙明月不服，“橫看成林豎成峰，春夏秋冬各不同。不識昆山真麵目，隻願身在此城中。這哪不好了？”
顧昱實話實說：“這詩文尚可，這筆字在一幹考生裏可算不上好。”
周麒：“她一個女孩兒，字寫得這樣端方大氣，已經是頂頂好了！”
顧昱：這頂多算整齊端正吧？
周麒：“會試殿試以策論為主，詩文不重要，趙明月律法和算學都是上上，怎麽就排末尾了？”
顧昱頂著被趕出去的風險：“就是因為律法和算學都是上上，所以策論隻是上也取中了。”
周麒：“滾迴去寫你的去！”
顧昱委屈巴巴：“哦！”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叫他去看的。
第77章
夏日初始, 各地上貢的瓜果陸陸續續送到皇宮。
周麒邀小侄兒前來吃果子，齊王近來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見識, 也不攔著送信的小太監, 讓周玨自己決定去不去。
吃貨趙無憂當然是選擇去啊！不光他自己去, 問了他娘不去後，他還添上了兩個同伴, “明天白點點和黑圈圈跟著我，我帶它們一起去啊, 它倆不挑食的, 準備兩盆肉骨頭就好。”
小路子笑眯眯的迴話：“奴婢一定將小世子的話帶到。”
趙明珠也不跟他說注意安全, 不要頑皮的話, 小孩子不知道危險。齊王和皇帝肯定不會讓他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 皇宮裏接趙無憂的馬車就到了齊王門口。趙無憂帶著白點點和黑圈圈上車，張桂正要跟上，掀開簾子一看，又默默退了出來，在後麵騎馬跟上。
趙無憂在馬車裏看到了熟人，高興道：“皇帝伯伯, 你來接我呀？”
周麒看到他就莫名欣喜：“你吃早飯了麽？這裏有糕點要不要嚐嚐？”
趙無憂看著各種小動物樣的糕點, 吸吸鼻子，真香, 眼睛都不眨一下, “剛吃了早飯，但我今天早起練箭打拳了, 餓得快，再吃點也可以。”
周麒拿起一塊綠豆糕, 喂他，“天熱了，吃這個解暑。”
趙無憂“啊”的一大口，吃完點評：“甜而不膩，入口即化，清香可口。皇帝伯伯，我會自己吃飯。”
周麒樂了：“你詞還挺多。馬車裏不穩當，還是我喂你吧？”自己的兒子真是怎麽看怎麽喜歡啊！
齊王府離皇宮近，沒多會就到了。
“哇，皇帝伯伯家真大！氣派！”土包子趙無憂感歎。
雖然趙明珠給他講過“王爺”“皇帝”掌握著生殺予奪的權力，但他麵前的齊王和皇帝都是一副笑眯眯和藹可親的模樣，小孩兒心裏並沒有生出敬畏之心。
趙無憂滿眼期待：“皇帝伯伯你家有跑馬場麽？正好跑餓了吃果子。”他還記得他是被邀請來吃果子的。
周麒笑道：“剛吃飽就跑馬對身子不好。我先帶你看看皇宮。喜歡哪個院子，哪個院子就歸你了，往後你想什麽時候來玩都成，晚上還能直接住下。”這孩子就是像他，喜歡跑馬！
趙無憂：“我娘也來住麽？我晚上要跟我娘住一個院子。”
周麒：“你娘當然也能來。”就怕她不願意來！
待會要問問顧昱，這麽大的孩子是不是都離不開娘？
趙無憂對逛院子可沒啥興趣，在他看來，這些院子跟王府的差不多。比林溪縣的家大點，院子多點，人多點，漂亮了點，也沒多好玩。
周麒看他興致缺缺的樣子，直接帶他到自己小時候住的承乾殿，“這裏你喜歡麽？”
趙無憂點頭：“我都不挑的。”
“那咱們去看小馬，宮裏剛來了三匹小馬。”周麒道，“看看你喜歡不喜歡。”
趙無憂眼前一亮，“跟我的小白馬一樣麽？我的小白馬可好看了，等我再讀讀書，給它取個威風的名字！”
三匹小馬是周麒特意叫人送進來的。小孩兒就是因為一匹小馬跟著齊王走的，他想想就心塞。若是無憂自己就有小馬，就不會人一說就跟著走了！
可若是當初無憂沒有被一匹小馬勾走，他們多半就要錯過了。
雖然，但是……周麒糾結又糾結，最後決定他自己送給無憂三匹小馬。皇叔送一匹，他就送三匹！
等在演武場的顧昱一身戎裝，一會他要在小皇子麵前演示劍術武功，得了小皇子喜歡混熟了才好不經意間套話。
本來還有騎馬射箭這一項的，皇上說他要親自上陣。
他懂！再過兩年就要進入不惑之年的爹，好不容易有了小兒，自然想要得到小兒滿心滿眼的欽佩崇拜。
顧昱摸摸鼻子，想他堂堂大理寺卿，不去查驚天大案，為百姓伸冤，為民除害，在這套一個三歲小孩的話？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不過，話說迴來，他是真好奇趙明珠和趙明月是不是同一個人。若是還能為皇上生幾個小皇子，那真是話本子都不敢這麽寫的！
到時候他親自操刀，話本子的名字他都想好了——《傳奇皇後趙明月》，就自家手抄幾本藏起來。幾百年後，他顧昱的名字定會隨著這話本子傳遍天下，流芳百世！
*
顧昱能成為周麒身邊的第一紅人，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多年，武藝必然差不了。
趙無憂隻覺得兩隻眼睛都不夠看了，“大將軍！大將軍厲害！”
“他是我手下敗將！”周麒醋了，“一會看我射箭的英姿，你就知道什麽叫厲害了。”
趙無憂眼睛看著顧昱，也不忘迴應，“無憂最喜歡射箭了！”
演武場一行，趙無憂收獲了兩場大開眼界的“表演”和三匹小白馬，顧昱和周麒如計劃中的一樣，收獲了趙無憂的崇拜和“友誼”。
趙無憂：“顧伯伯，你那長劍耍得太好看啦！顧伯伯，你是大將軍吧？”
周麒嗖嗖的扔眼刀子，顧昱忙笑道：“小世子叫我顧大人就好，我不是大將軍，我是大理寺卿，專抓壞人，為民除害的。”
趙無憂星星眼：“也很厲害，我長大了要當大將軍！超級厲害的大將軍！”
顧昱：你應該是當不了大將軍了！
周麒諄諄教誨：“咱們武藝練好了也不一定就要當大將軍，咱們當大將軍的頭不是更厲害？到時候，大將軍親自來跟無憂稟告！”
趙無憂瘋狂點頭，大將軍的頭肯定比大將軍還厲害！
吃午飯的時候，趙無憂已經對周麒和顧昱都很親近了。在他眼裏，武藝好=大將軍=好人。顧昱是專抓壞人的官，皇帝伯伯是他親戚，雖然跟大金舅舅沒法比，那也不是外人了，更何況還送了他三匹小馬！
兩個“大好人”問起趙無憂在林溪縣的生活。
周麒：“來嚐嚐這個奶豆腐，吃了長高。林溪縣的人都說趙明月是個好官，他平日裏都做什麽呀？”
趙無憂吞一口奶豆腐：“教我認字，寫字，跑步，練練胳膊腿兒和外祖母，舅媽一起做家事，和花朵朵它們玩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