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違和有了答案,原來趙無憂還真不是齊王的孫子!
周麒懊惱:“那會朕中了藥,滿腔怒火,一心想著迴京懲治那些膽大包天之人……若是那時候帶你迴宮,你們母子就不會受這麽多苦了。”
是他隨口一句,讓甲一去問那姑娘跟不跟他們一起走,才導致這麽多年他都不知道無憂的存在。
若是尋常時候,得了他寵幸的女人肯定是要帶迴宮中的。
趙明珠:我謝謝你!這幾年我們母子都過得很開心!如今被你們逮著了才焦頭爛額的好嗎?
“會不會是藥的原因?”趙明珠誠懇建議,“偶然中有必然,想必娘娘們都挺願意一試的。”免死金牌在手,說起皇帝的隱秘趙明珠也不怵。
“仇人”就在眼前,她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得這麽“委婉”!
“朕試過了,不管用。”周麒意味深長,“玄機多半還在趙姑娘身上!”
“皇上還是叫明珠世子妃吧,被人聽到了有損皇上英明。”趙明珠心裏不安,當皇帝直言不諱為了生兒子用了藥,甭管是什麽原因,她作為聽眾之一都不是啥好事。
“那不若叫太醫來把把脈?”趙明珠正氣凜然,“早日找出玄機,才好叫娘娘們早日誕下皇子。”
“薛四!”
“屬下在!”
趙明珠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忍不住四下張望,這屋子裏到底藏了多少人?
趙明珠從未覺得一分鍾這樣漫長,室內落針可聞,她覺得自己的唿吸聲和心跳聲格外明顯,不用轉頭也知道有幾道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薛四收迴手:“趙姑娘脈象強健有力,比尋常婦人康健不少,屬下無能,未查出有何不同之處。”
趙明珠靈光一閃,期盼的詢問薛四:“娘娘們久居後宮,身嬌體弱不利子嗣,這位太醫可聽說過這種說法?”
周麒:“華嬪和菀嬪都出自將門,平日裏沒少舞刀弄槍,身子骨可比你強多了。”
“那要不改日換幾個太醫來?術業有專攻,這位太醫醫術再高明也有不擅長之處吧?”這位名叫薛四的太醫聲線特殊,趙明珠聽出來了。就是當初那個嫌她“又瘦又小”“隻能讓主子將就下”,說她“委屈了主子”的人!
嗬,今天她的“仇人”們到得齊齊整整,好可惜她身邊的人都認識顧昱,不能當作是假冒的,先打個半死!
“不必了,太醫院真有用,宮裏也不會這麽多年沒有皇子出生。”周麒斬釘截鐵,“是她們配不上朕這樣的大丈夫。”
他看向趙明珠,語氣溫和,“隻有像趙姑娘這樣巾幗不讓須眉之人才配誕下朕的子嗣。趙姑娘以女子之身十五歲未冠之齡得中進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趙明珠:錯了,不是進士,是同進士,還是倒數第三名!
如果皇帝的臉皮這麽厚的話,她確實報複不來了,她現在隻想快逃!
“趙姑娘這樣得天地造化之人誕下朕的子嗣實乃上天之意!”周麒滿臉激動,“咱們隻有無憂一個孩兒太可惜了,皇叔也想讓他承了齊王一脈。咱倆再生幾個孩兒,個個都似無憂那樣聰明伶俐,我大武必定迎來空前盛世!”
顧昱扶額,皇上您就看不出來麽?人趙姑娘壓根不想跟您生孩子!咱不是說好了,按臣寫的那樣說麽?
趙明珠看看太醫,皇上這腦子有大病,你不去治一治麽?
薛四兩眼放光的看著她,左眼寫著“趕緊生”,右眼是“多生幾個”。得,這位也病得不輕。
趙明珠看看顧昱,總得有個正常人吧?
顧昱清清嗓子,“趙姑娘中過進士,當個縣令,不似一般女子不懂朝政。有些話皇上不願意說出口,下官就直說了。”
趙明珠:嗬,還帶謀臣勸說的?來來來,我聽你忽悠個子醜寅卯來!
周麒迴過神來也覺得直接說生孩子有失風範,喝口茶,“顧卿你好好說。”
“朝堂上催促皇上立太子的折子一直就沒斷過,皇上前幾年也開始在宗室選人了。宗室旁支雖然沒聲張,但都暗暗準備好了合適的孩子,朝臣也有不少想搏一把從龍之功的。”顧昱話鋒一轉,“小世子橫空出世,斷了多少人的念想?齊王府護衛個個武藝高強,齊王也不敢讓小世子出府。皇上想接小世子入宮玩耍,都親自前去,趙姑娘想想這其中的緣由。”
周麒看顧昱一眼,這小子胡說八道的本事又增強了。無憂身邊除了齊王府的人還有他的人,護得密不透風,還怕那些魑魅魍魎?
趙明珠淡定道:“齊王府和皇上還護不住一個小孩兒?”
“下官冒死說句不該說的話,小世子還不到四歲,小孩兒長成何其艱難。百密還有一疏,千日防賊,就怕萬一。皇室嫡支子嗣艱難,皇上和王爺是能打壓旁支中蹦得歡的,卻也不能都給砍了。”顧昱看著趙明珠道,“自古聰明人有,蠢人更多。若是有哪個蠢人信了旁人的慫恿,膽大包天做出什麽事來……咱們總不能到了那時再來追悔莫及……”
趙明珠嗤笑,“先不說能不能生得出來,若是生出來了,那些人就不會動手了?”
顧昱心中一喜,麵上不顯,仍是那副正直為公的模樣,“齊王認迴小世子宣揚得滿京城都知道,但總有些人不死心,會懷疑小世子的身世。趙姑娘女扮男裝考科舉,趙明珠就是趙明月的事我們能查出來,旁人即便沒有證據,循著蛛絲馬跡總會有猜測。將來立小世子為太子的時候,這些都是攻訐小世子的理由。”
看著趙明珠低頭沉思,顧昱乘勝追擊,“若趙姑娘在皇宮誕下皇子,皇子即位名正言順,皇子母族不顯沒人會說道。”
趙明珠抬起頭來,“皇子生母是已故世子遺孀也沒人說道?還是說皇室倫理於尋常百姓家不同?”
周麒輕蔑道,“朕不怕被人說,再說了,你本來就是朕的女人,跟周麟沒有半點關係。要不是皇叔任性妄為,你這會都是明妃了。”
顧昱誠懇道:“儲君與江山社稷安穩息息相關,與之相比,世子妃二嫁皇上不值一提。即便有些風言風語也是朝皇上的,到時候趙姑娘貴為皇後,太後,這些無關緊要的言辭不必放在心上。”
趙明珠譏諷道:“顧大人能言善辯,大義凜然叫人佩服!這說得天花亂墜,若是生不出來呢?治理一國何其艱難,無憂若是連這點小風浪都對付不了,當什麽皇帝?明珠如今身為世子妃,日子自可以過得逍遙自在,為何要去趟後宮這灘渾水?”
顧昱:“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小世子的安危!”
周麒:“因為朕想讓天下人知道,不是朕生不出孩兒,是普通女子不配生朕的孩兒!”
顧昱看著周麒一言難盡,皇上,您可以少說些話的……
趙明珠心裏一沉,平穩唿吸行禮,“若是沒有其他事,明珠就先告退了。全嬤嬤咱們走!”
這國家還沒亡,真是氣運雄厚!無賴自大不要臉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居然是皇帝!
她氣勢洶洶,站在門邊的薛四自覺給她開門。
周麒在背後道:“朕歲數不小了,就容你考慮一天!”
趙明珠下樓的腳步“蹬蹬”響,有些人看著人模人樣的,偏偏還不如一隻狗!
惹不起,打不贏,還不能躲了?現在就迴錦瑟院,十年八年不出來,皇帝還能到齊王府抓她不成?
第81章
趙明珠第二天醒來時, 看著床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這明晃晃的顏色,四條柱子上能看到龍爪子的床,不是她錦瑟院的鏤空牡丹雕花拔步床啊!
她果真還是太純良, 居然信了齊王“你是王府主人”的鬼話!沒有齊王的默許, 她這個“王府主人”能半夜被人“偷渡”到宮裏?
個砍頭的狗皇帝, 什麽“容你考慮一天!”半天都沒到!
“主子您醒了?”身邊傳來全嬤嬤的聲音。
趙明珠坐起來,腰不酸腿不軟, 身上的寢衣還是睡前那套。她問道:“全嬤嬤你什麽時辰來的?”
全嬤嬤答道:“奴婢和紫蘇是一個時辰前醒來的。這裏是延福殿,禦膳房剛送了早膳來, 紫蘇在清點姑娘的衣裳日用。”
“延福殿?”趙明珠頭更疼了。
前幾天萬嬤嬤剛講過的, 皇帝的寢宮, 得寵的皇後才有可能夜宿在此, 普通嬪妃侍寢都不能在這。趙明珠看看處處明黃的大床, 她這是睡了皇帝的床?
她突然發現,她可能get到了狗皇帝的腦迴路:不願意在後宮,就在前殿吧。
呸!什麽妖魔鬼怪!退退退!她跟狗皇帝沒有半分關係!
全嬤嬤恭敬待立在一旁,眼前的主子聰慧大度,性子又好,隻等小世子長大登基後身為皇上生母, 富貴順遂過完下半輩子。卻偏偏遇到了這種事……身為世子妃被皇帝金屋藏嬌……
皇帝盛寵能到幾時?她在後宮那麽多年, 就沒見過長盛不衰的寵妃。
在這宮裏,寵妃沒了皇帝的庇佑, 過得比宮女還苦。更何況主子還是這種身份, 一旦事情敗露,小世子還小, 根本護不住母親。
原以為出了宮這輩子可以安穩到老……眼下主榮她活,主敗她死, 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主仆兩這會想到一塊去了: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吃飯,先吃飯。”趙明珠快速洗漱好,招唿全嬤嬤和紫蘇一起吃飯,敵強我弱更要養足精神。
主殿裏就她們三人,院門口侍立著幾個宮女和四個太監,遠遠的聽不到她們說話,要是有什麽吩咐,全嬤嬤和紫蘇也能很快找到人,和錦瑟院的人手安排一樣。
早膳也是她們往日裏常吃的那幾樣,一人一碗酥酪,一個雞蛋,三樣時蔬,一碗八寶粥,趙明珠額外有一盞燕窩。
全嬤嬤認為趙明珠正得“盛寵”也是因此推斷而來。
延福殿規矩大變,早膳都是按趙明珠的喜好送來的。以全嬤嬤所知,皇帝還從未對哪個女人這麽上心過。
紫蘇食不下咽,偷偷瞟一眼趙明珠又看看全嬤嬤,世子妃住進了宮裏,她再無知也明白不是什麽好事兒。
看趙明珠和全嬤嬤都如往常一般吃飯,她慢慢靜下心來。
左右她隻是個奴婢,主子讓幹啥就幹啥。跟著主子過了這麽多年好日子,就算立時就死了也值了。主子都沒慌,她慌啥?
趙明珠碗還沒放下,門外傳來趙無憂的聲音,“明鈺姑姑,明鈺姑姑……”
趙明珠手一頓,自己這是又有一個新名字了?她也很是想聽聽狗皇帝是怎麽忽悠趙無憂的!
全嬤嬤眼裏的驚喜一閃而過,皇帝和王爺聯手,宮裏多個明鈺娘娘,王府裏的明珠世子妃身居內院養病,旁人即便有所覺察,也不能認定什麽。
趙無憂一臉擔憂,在趙明珠耳邊小聲道,“皇帝伯伯說你生了病,要住在皇宮裏讓太醫天天來看。娘你生了什麽病?哪裏不舒服怎麽沒跟無憂說?”
趙明珠:“犯了神經病的病,不嚴重也沒有哪裏不舒服就沒跟你說。你怎麽叫我明鈺姑姑了?”
“神經病是什麽病啊?”趙無憂不懂,趙明珠說不嚴重他也不細想了,“皇帝伯伯說你得是我姑姑的身份才能住在宮裏看病,世子妃不能住宮裏。”
趙明珠:看你個大頭的病,狗皇帝才是真正有病!
趙無憂圍著趙明珠轉兩圈,再次附在她耳邊得意道,“我知道,你穿男裝就是明月爹爹,穿女裝就是明珠娘親,穿宮裏的衣裳就是明鈺姑姑!”
“你還挺會隨機應變的啊?”趙明珠隨口道,“要不你跟你皇帝伯伯說說,讓他派太醫直接到齊王府給我治病?娘不喜歡住這裏,一天看不到你都睡不踏實。”
“娘你的病得好些太醫隨時恭候的,還得治三年,那麽多太醫天天去齊王府不合規矩。”趙無憂點點頭,“王爺祖父說我得住在錦瑟院,這樣旁人就都以為你還在錦瑟院。皇帝伯伯也給了我腰牌,我隨時都能進宮來看你。娘你放心吧,我就算不天天來,也會隔天來。”
他很懂事:“咱們先治病要緊,三年後治好了病,咱們還一起住錦瑟院。”
三年!!!趙明珠覺得她急需一把五米長的大刀!!!
狗皇帝這是一箭雙雕啊,也不知道無憂天天進宮來齊王有沒有後悔和狗皇帝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了!
“全嬤嬤你找幾個人問問宮裏的情況,紫蘇你看看跟錦瑟院比有什麽缺的都報上來。全嬤嬤列個單子,別忘了要銀子,就每月五百兩吧,咱在宮裏打聽消息什麽的不能花自己銀子!”既然短期內是走不了了,趙明珠先安排開了。
已經夠憋屈了,不能再委屈了!
紫蘇轉身去清點查看,全嬤嬤呆了好一會,這把延福殿當自個院子,還找皇帝要打點銀子,也……也太匪夷所思了!
多年的職業素養讓她心裏再驚愕,麵上還是微笑,端了兩盤零嘴到院門口招唿宮女太監們坐成一圈開“茶話會”。
她隻掃一眼就知道這些內侍的等級都不低,在這宮裏能混上品級的都是人精。這些大宮女,大太監眼下齊齊守在延福殿門口,想必也都清楚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趙無憂在延福殿待了會就跑了,他進宮來一是找娘,二是想去宮裏的演武場玩兒。趙明珠看著好好的,“犯了神經病的病”也不嚴重他就在延福殿呆不住了。王府的演武場深得他心,但宮裏的也一樣叫他歡喜呀!
全嬤嬤的“茶話會”很快也結束了,“守在院門口的六個宮女,四個太監都是延福殿的大宮女,大太監,是皇上身邊服侍的人。”
她把打探來的消息告訴趙明珠,不對,是趙明鈺,皇帝一大早剛封的“明妃”!世子妃的妹妹,齊王的“幹女兒”!
“明妃娘娘,奴婢問什麽他們答什麽。領頭的安姑姑和德公公說娘娘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他們,還說皇上吩咐他們了,娘娘就是延福殿的主子,主子想要什麽他們辦不到的盡管找皇上。”全嬤嬤說到這兒心裏的憂愁又添了幾分,突如其來的盛寵太過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趙明鈺點頭,“那待會就把單子直接給他們。叫他們也別在院門口站著了,全嬤嬤你安排下,該幹活幹活,該休息休息。主殿別叫他們進來,有什麽活咱們自己就收拾了。”
周麒懊惱:“那會朕中了藥,滿腔怒火,一心想著迴京懲治那些膽大包天之人……若是那時候帶你迴宮,你們母子就不會受這麽多苦了。”
是他隨口一句,讓甲一去問那姑娘跟不跟他們一起走,才導致這麽多年他都不知道無憂的存在。
若是尋常時候,得了他寵幸的女人肯定是要帶迴宮中的。
趙明珠:我謝謝你!這幾年我們母子都過得很開心!如今被你們逮著了才焦頭爛額的好嗎?
“會不會是藥的原因?”趙明珠誠懇建議,“偶然中有必然,想必娘娘們都挺願意一試的。”免死金牌在手,說起皇帝的隱秘趙明珠也不怵。
“仇人”就在眼前,她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得這麽“委婉”!
“朕試過了,不管用。”周麒意味深長,“玄機多半還在趙姑娘身上!”
“皇上還是叫明珠世子妃吧,被人聽到了有損皇上英明。”趙明珠心裏不安,當皇帝直言不諱為了生兒子用了藥,甭管是什麽原因,她作為聽眾之一都不是啥好事。
“那不若叫太醫來把把脈?”趙明珠正氣凜然,“早日找出玄機,才好叫娘娘們早日誕下皇子。”
“薛四!”
“屬下在!”
趙明珠看著突然出現在麵前的人,忍不住四下張望,這屋子裏到底藏了多少人?
趙明珠從未覺得一分鍾這樣漫長,室內落針可聞,她覺得自己的唿吸聲和心跳聲格外明顯,不用轉頭也知道有幾道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
薛四收迴手:“趙姑娘脈象強健有力,比尋常婦人康健不少,屬下無能,未查出有何不同之處。”
趙明珠靈光一閃,期盼的詢問薛四:“娘娘們久居後宮,身嬌體弱不利子嗣,這位太醫可聽說過這種說法?”
周麒:“華嬪和菀嬪都出自將門,平日裏沒少舞刀弄槍,身子骨可比你強多了。”
“那要不改日換幾個太醫來?術業有專攻,這位太醫醫術再高明也有不擅長之處吧?”這位名叫薛四的太醫聲線特殊,趙明珠聽出來了。就是當初那個嫌她“又瘦又小”“隻能讓主子將就下”,說她“委屈了主子”的人!
嗬,今天她的“仇人”們到得齊齊整整,好可惜她身邊的人都認識顧昱,不能當作是假冒的,先打個半死!
“不必了,太醫院真有用,宮裏也不會這麽多年沒有皇子出生。”周麒斬釘截鐵,“是她們配不上朕這樣的大丈夫。”
他看向趙明珠,語氣溫和,“隻有像趙姑娘這樣巾幗不讓須眉之人才配誕下朕的子嗣。趙姑娘以女子之身十五歲未冠之齡得中進士,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趙明珠:錯了,不是進士,是同進士,還是倒數第三名!
如果皇帝的臉皮這麽厚的話,她確實報複不來了,她現在隻想快逃!
“趙姑娘這樣得天地造化之人誕下朕的子嗣實乃上天之意!”周麒滿臉激動,“咱們隻有無憂一個孩兒太可惜了,皇叔也想讓他承了齊王一脈。咱倆再生幾個孩兒,個個都似無憂那樣聰明伶俐,我大武必定迎來空前盛世!”
顧昱扶額,皇上您就看不出來麽?人趙姑娘壓根不想跟您生孩子!咱不是說好了,按臣寫的那樣說麽?
趙明珠看看太醫,皇上這腦子有大病,你不去治一治麽?
薛四兩眼放光的看著她,左眼寫著“趕緊生”,右眼是“多生幾個”。得,這位也病得不輕。
趙明珠看看顧昱,總得有個正常人吧?
顧昱清清嗓子,“趙姑娘中過進士,當個縣令,不似一般女子不懂朝政。有些話皇上不願意說出口,下官就直說了。”
趙明珠:嗬,還帶謀臣勸說的?來來來,我聽你忽悠個子醜寅卯來!
周麒迴過神來也覺得直接說生孩子有失風範,喝口茶,“顧卿你好好說。”
“朝堂上催促皇上立太子的折子一直就沒斷過,皇上前幾年也開始在宗室選人了。宗室旁支雖然沒聲張,但都暗暗準備好了合適的孩子,朝臣也有不少想搏一把從龍之功的。”顧昱話鋒一轉,“小世子橫空出世,斷了多少人的念想?齊王府護衛個個武藝高強,齊王也不敢讓小世子出府。皇上想接小世子入宮玩耍,都親自前去,趙姑娘想想這其中的緣由。”
周麒看顧昱一眼,這小子胡說八道的本事又增強了。無憂身邊除了齊王府的人還有他的人,護得密不透風,還怕那些魑魅魍魎?
趙明珠淡定道:“齊王府和皇上還護不住一個小孩兒?”
“下官冒死說句不該說的話,小世子還不到四歲,小孩兒長成何其艱難。百密還有一疏,千日防賊,就怕萬一。皇室嫡支子嗣艱難,皇上和王爺是能打壓旁支中蹦得歡的,卻也不能都給砍了。”顧昱看著趙明珠道,“自古聰明人有,蠢人更多。若是有哪個蠢人信了旁人的慫恿,膽大包天做出什麽事來……咱們總不能到了那時再來追悔莫及……”
趙明珠嗤笑,“先不說能不能生得出來,若是生出來了,那些人就不會動手了?”
顧昱心中一喜,麵上不顯,仍是那副正直為公的模樣,“齊王認迴小世子宣揚得滿京城都知道,但總有些人不死心,會懷疑小世子的身世。趙姑娘女扮男裝考科舉,趙明珠就是趙明月的事我們能查出來,旁人即便沒有證據,循著蛛絲馬跡總會有猜測。將來立小世子為太子的時候,這些都是攻訐小世子的理由。”
看著趙明珠低頭沉思,顧昱乘勝追擊,“若趙姑娘在皇宮誕下皇子,皇子即位名正言順,皇子母族不顯沒人會說道。”
趙明珠抬起頭來,“皇子生母是已故世子遺孀也沒人說道?還是說皇室倫理於尋常百姓家不同?”
周麒輕蔑道,“朕不怕被人說,再說了,你本來就是朕的女人,跟周麟沒有半點關係。要不是皇叔任性妄為,你這會都是明妃了。”
顧昱誠懇道:“儲君與江山社稷安穩息息相關,與之相比,世子妃二嫁皇上不值一提。即便有些風言風語也是朝皇上的,到時候趙姑娘貴為皇後,太後,這些無關緊要的言辭不必放在心上。”
趙明珠譏諷道:“顧大人能言善辯,大義凜然叫人佩服!這說得天花亂墜,若是生不出來呢?治理一國何其艱難,無憂若是連這點小風浪都對付不了,當什麽皇帝?明珠如今身為世子妃,日子自可以過得逍遙自在,為何要去趟後宮這灘渾水?”
顧昱:“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小世子的安危!”
周麒:“因為朕想讓天下人知道,不是朕生不出孩兒,是普通女子不配生朕的孩兒!”
顧昱看著周麒一言難盡,皇上,您可以少說些話的……
趙明珠心裏一沉,平穩唿吸行禮,“若是沒有其他事,明珠就先告退了。全嬤嬤咱們走!”
這國家還沒亡,真是氣運雄厚!無賴自大不要臉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人居然是皇帝!
她氣勢洶洶,站在門邊的薛四自覺給她開門。
周麒在背後道:“朕歲數不小了,就容你考慮一天!”
趙明珠下樓的腳步“蹬蹬”響,有些人看著人模人樣的,偏偏還不如一隻狗!
惹不起,打不贏,還不能躲了?現在就迴錦瑟院,十年八年不出來,皇帝還能到齊王府抓她不成?
第81章
趙明珠第二天醒來時, 看著床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這明晃晃的顏色,四條柱子上能看到龍爪子的床,不是她錦瑟院的鏤空牡丹雕花拔步床啊!
她果真還是太純良, 居然信了齊王“你是王府主人”的鬼話!沒有齊王的默許, 她這個“王府主人”能半夜被人“偷渡”到宮裏?
個砍頭的狗皇帝, 什麽“容你考慮一天!”半天都沒到!
“主子您醒了?”身邊傳來全嬤嬤的聲音。
趙明珠坐起來,腰不酸腿不軟, 身上的寢衣還是睡前那套。她問道:“全嬤嬤你什麽時辰來的?”
全嬤嬤答道:“奴婢和紫蘇是一個時辰前醒來的。這裏是延福殿,禦膳房剛送了早膳來, 紫蘇在清點姑娘的衣裳日用。”
“延福殿?”趙明珠頭更疼了。
前幾天萬嬤嬤剛講過的, 皇帝的寢宮, 得寵的皇後才有可能夜宿在此, 普通嬪妃侍寢都不能在這。趙明珠看看處處明黃的大床, 她這是睡了皇帝的床?
她突然發現,她可能get到了狗皇帝的腦迴路:不願意在後宮,就在前殿吧。
呸!什麽妖魔鬼怪!退退退!她跟狗皇帝沒有半分關係!
全嬤嬤恭敬待立在一旁,眼前的主子聰慧大度,性子又好,隻等小世子長大登基後身為皇上生母, 富貴順遂過完下半輩子。卻偏偏遇到了這種事……身為世子妃被皇帝金屋藏嬌……
皇帝盛寵能到幾時?她在後宮那麽多年, 就沒見過長盛不衰的寵妃。
在這宮裏,寵妃沒了皇帝的庇佑, 過得比宮女還苦。更何況主子還是這種身份, 一旦事情敗露,小世子還小, 根本護不住母親。
原以為出了宮這輩子可以安穩到老……眼下主榮她活,主敗她死, 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主仆兩這會想到一塊去了:事到如今,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吃飯,先吃飯。”趙明珠快速洗漱好,招唿全嬤嬤和紫蘇一起吃飯,敵強我弱更要養足精神。
主殿裏就她們三人,院門口侍立著幾個宮女和四個太監,遠遠的聽不到她們說話,要是有什麽吩咐,全嬤嬤和紫蘇也能很快找到人,和錦瑟院的人手安排一樣。
早膳也是她們往日裏常吃的那幾樣,一人一碗酥酪,一個雞蛋,三樣時蔬,一碗八寶粥,趙明珠額外有一盞燕窩。
全嬤嬤認為趙明珠正得“盛寵”也是因此推斷而來。
延福殿規矩大變,早膳都是按趙明珠的喜好送來的。以全嬤嬤所知,皇帝還從未對哪個女人這麽上心過。
紫蘇食不下咽,偷偷瞟一眼趙明珠又看看全嬤嬤,世子妃住進了宮裏,她再無知也明白不是什麽好事兒。
看趙明珠和全嬤嬤都如往常一般吃飯,她慢慢靜下心來。
左右她隻是個奴婢,主子讓幹啥就幹啥。跟著主子過了這麽多年好日子,就算立時就死了也值了。主子都沒慌,她慌啥?
趙明珠碗還沒放下,門外傳來趙無憂的聲音,“明鈺姑姑,明鈺姑姑……”
趙明珠手一頓,自己這是又有一個新名字了?她也很是想聽聽狗皇帝是怎麽忽悠趙無憂的!
全嬤嬤眼裏的驚喜一閃而過,皇帝和王爺聯手,宮裏多個明鈺娘娘,王府裏的明珠世子妃身居內院養病,旁人即便有所覺察,也不能認定什麽。
趙無憂一臉擔憂,在趙明珠耳邊小聲道,“皇帝伯伯說你生了病,要住在皇宮裏讓太醫天天來看。娘你生了什麽病?哪裏不舒服怎麽沒跟無憂說?”
趙明珠:“犯了神經病的病,不嚴重也沒有哪裏不舒服就沒跟你說。你怎麽叫我明鈺姑姑了?”
“神經病是什麽病啊?”趙無憂不懂,趙明珠說不嚴重他也不細想了,“皇帝伯伯說你得是我姑姑的身份才能住在宮裏看病,世子妃不能住宮裏。”
趙明珠:看你個大頭的病,狗皇帝才是真正有病!
趙無憂圍著趙明珠轉兩圈,再次附在她耳邊得意道,“我知道,你穿男裝就是明月爹爹,穿女裝就是明珠娘親,穿宮裏的衣裳就是明鈺姑姑!”
“你還挺會隨機應變的啊?”趙明珠隨口道,“要不你跟你皇帝伯伯說說,讓他派太醫直接到齊王府給我治病?娘不喜歡住這裏,一天看不到你都睡不踏實。”
“娘你的病得好些太醫隨時恭候的,還得治三年,那麽多太醫天天去齊王府不合規矩。”趙無憂點點頭,“王爺祖父說我得住在錦瑟院,這樣旁人就都以為你還在錦瑟院。皇帝伯伯也給了我腰牌,我隨時都能進宮來看你。娘你放心吧,我就算不天天來,也會隔天來。”
他很懂事:“咱們先治病要緊,三年後治好了病,咱們還一起住錦瑟院。”
三年!!!趙明珠覺得她急需一把五米長的大刀!!!
狗皇帝這是一箭雙雕啊,也不知道無憂天天進宮來齊王有沒有後悔和狗皇帝沆瀣一氣,狼狽為奸了!
“全嬤嬤你找幾個人問問宮裏的情況,紫蘇你看看跟錦瑟院比有什麽缺的都報上來。全嬤嬤列個單子,別忘了要銀子,就每月五百兩吧,咱在宮裏打聽消息什麽的不能花自己銀子!”既然短期內是走不了了,趙明珠先安排開了。
已經夠憋屈了,不能再委屈了!
紫蘇轉身去清點查看,全嬤嬤呆了好一會,這把延福殿當自個院子,還找皇帝要打點銀子,也……也太匪夷所思了!
多年的職業素養讓她心裏再驚愕,麵上還是微笑,端了兩盤零嘴到院門口招唿宮女太監們坐成一圈開“茶話會”。
她隻掃一眼就知道這些內侍的等級都不低,在這宮裏能混上品級的都是人精。這些大宮女,大太監眼下齊齊守在延福殿門口,想必也都清楚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趙無憂在延福殿待了會就跑了,他進宮來一是找娘,二是想去宮裏的演武場玩兒。趙明珠看著好好的,“犯了神經病的病”也不嚴重他就在延福殿呆不住了。王府的演武場深得他心,但宮裏的也一樣叫他歡喜呀!
全嬤嬤的“茶話會”很快也結束了,“守在院門口的六個宮女,四個太監都是延福殿的大宮女,大太監,是皇上身邊服侍的人。”
她把打探來的消息告訴趙明珠,不對,是趙明鈺,皇帝一大早剛封的“明妃”!世子妃的妹妹,齊王的“幹女兒”!
“明妃娘娘,奴婢問什麽他們答什麽。領頭的安姑姑和德公公說娘娘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他們,還說皇上吩咐他們了,娘娘就是延福殿的主子,主子想要什麽他們辦不到的盡管找皇上。”全嬤嬤說到這兒心裏的憂愁又添了幾分,突如其來的盛寵太過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趙明鈺點頭,“那待會就把單子直接給他們。叫他們也別在院門口站著了,全嬤嬤你安排下,該幹活幹活,該休息休息。主殿別叫他們進來,有什麽活咱們自己就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