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人沒有碗,在這裏喝了再走,所以也有許多碗需要刷。


    “去吧,辛苦你了,晚上咱們吃點好的,犒勞你。”


    “好嘞!”文夕歡快地道,“您多做點東坡肉,做少了我都不好意思伸筷子,嘿嘿。”


    “行。”


    文夕高興地哼著小曲跑出來。


    一碗粥喝了半天還隻少了一圈的薑少白見狀忍不住想——


    她為什麽,天天都能這麽快樂?


    第419章 一床被子


    文夕幫忙洗了許多碗。然後又抱著出來。


    進進出出,臉上笑意始終在,眼神卻沒有再往薑少白這邊看。


    薑少白這碗粥,喝了半個時辰都沒喝完。


    劉旭都快把碗舔幹淨了,就見自家大人,始終不動。


    大人啊,咱們還不走嗎?


    他不敢吭聲。


    人家粥都施完了……


    大家都忙得沒時間做飯,容疏中午叫麵館送了羊肉燴麵來。


    嗯,順便把薑少白和劉旭的份兒都帶著了。


    文夕見薑少白沒走,想想容疏的話,就拿著小杌子,坐在門口,端著麵,和錦衣衛他們一起吃。


    “蒜呢蒜呢?我要吃臘八蒜!”文夕道。


    旁邊的錦衣衛,遞過來一個盛臘八蒜的小碟子。


    文夕高興地夾了幾顆蒜放碗裏,“吃麵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她端著比她臉還大的碗,埋頭苦吃,吃得鼻尖上都出了汗。


    小臉也紅撲撲的,麵若芙蓉,不知道旁邊錦衣衛說了什麽,她大笑著,甚至露出一點牙齦。


    她頭發微鬆,耳邊一綹碎發被風吹起,明媚的笑容,在冬日暖陽下綻放。


    ——晃花了薑少白的眼。


    薑少白又忍不住想,她為什麽那麽快樂?


    明明,她幾乎是一無所有的。


    他忍不住側耳,努力聽著文夕的聲音。


    但是太遠,他聽不清楚。


    偏偏他腳受傷,又不能挪動。


    劉旭一碗羊肉燴麵下了肚,吃得心滿意足。


    再看薑少白幾乎沒動過的碗,心說一碗粥喝了一上午;這碗麵,應該能吃一下午吧。


    不過他是個有眼色的。


    他看到薑少白豎起耳朵的樣子,默默地往門口挪。


    薑少白表示很滿意,過年,可以給劉旭一個厚點的紅封了。


    過了一會兒,劉旭過來,壓低聲音道:“沒說什麽,就文姑娘,讓人幫她介紹個活兒。”


    介紹活兒?


    她想找活兒幹?


    不過薑少白略想一下也能明白。


    文鳳帶著她做仵作這個行當,有收入,但是不多。


    沒有大案,就少有獎賞。


    畢竟也不能總有大案,所以母女兩個的日子,應該過得不很寬裕。


    可是就算這樣,她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自己的求親。


    她知道,她錯過了什麽嗎?


    現在倒好,要巴巴求著人給她找活幹。


    找什麽活兒?


    去給人洗碗,然後把手洗成紅蘿卜?


    薑少白想起那場景,心裏就難受得緊。


    ——也不知道文夕現在有沒有後悔拒絕自己。


    難道她今日來示好,就是因為後悔了?


    還是說,她不知道,即使自己為官清廉,但是薑家還是不缺錢?


    一時之間,薑少白浮想聯翩。


    “……文姑娘說,她想年前攢夠一兩銀子,去買一床新被子。”


    文夕和錦衣衛說,她隻缺五百多個錢了。


    她覺得努努力,還有希望。


    畢竟還有二十幾天才過年呢!


    買被子?


    一兩銀子的被子,那得多粗糙?


    可是對文夕來說,一兩銀子的被子,那已經是天價了。


    母親現在蓋的被子,是她們母女從外地背進京城的,一床已經蓋了很多年,棉絮都結成塊,一點兒不暖和的破被子,縫縫補補,根本看不出本來模樣。


    那還是母親成親時候的嫁妝……


    一床普通的厚實些的被子,三五百文也能買到。


    但是她想給母親買好的,要緞麵的!


    她打聽過了,得一兩銀子。


    要過年了,文夕想給母親一個驚喜。


    薑少白沒有說話。


    他想,如果嫁給自己,她何至於要為一床被子而苦惱?


    薑少白離開的時候,文夕在幫忙收拾東西,臉上依然笑盈盈的。


    劉旭感覺到後背上的薑大人心情不算美好,試探著道:“大人,屬下迴頭打聽打聽文姑娘的去向?”


    “誰讓你多管閑事?”


    劉旭:壞了,這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薑少白恨聲道:“我等著她來找我。”


    劉旭不敢吭聲,心裏卻想著,會嗎?


    看文姑娘那樣,不會。


    人家就是討飯,也先去衛府討,討不到咱們家啊!


    晚上,薑少白忙完,洗漱之後上了床。


    他伸手摩挲著溫暖的蠶絲被,忍不住想,文夕見過嗎?


    沒有,所以不知道他的好。


    她肯定會來找自己的。


    但是他今日,想換床厚棉被。


    劉旭給他換被子,心裏想著,這誰惦記誰,不是一目了然嗎?


    大人啊,是陷進去而不自知。


    他想著,要不要提醒一下大人。


    畢竟喜歡還端著,最後後悔的是自己。


    月老已經把人送到麵前,接下來應該靠自己才對。


    光一味等著緣分,兩人以後還能有什麽交集?


    嗐。


    過了臘八,街上越發熱鬧起來,家家戶戶都忙著準備年貨過年。


    醫館也清淨了下來。


    但是容疏還是習慣醫館開著門。


    烤著小火爐,嗑著瓜子,喝著茶水,眾人一起說說笑笑,是多麽閑適的好日子。


    如果臨時有人急著求醫,也不至於找不到地方。


    臘月十二這日,曾經的患者,太後的親妹妹葉夫人,讓人送了一車年貨來。


    她還給容疏寫了一封信,說自己不在京城過年,等年後再來找她。


    容疏看過信,也沒放在心上,把信收了起來。


    至於年貨,雞鴨魚肉,還有各種野味山貨,雖然不是多值錢,但是心意足足的。


    容疏讓月兒把東西分一分,給剛搬家出去的方素素送去了些,給交好的左鄰右舍也分了些。


    左慈和容疏道:“之前大都督夫人說要來找您,卻一直沒來,不知是不是尋不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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