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醉了的時候,也有人盯著容疏,讓她不能亂來。


    第二天,容疏在秦王和太醫的密切監視下給皇上施針。


    秦王問第一個太醫:“她這般做對不對?”


    太醫自己無能為力,見容疏動作確實也挑不出毛病,便道:“微臣以為,衛夫人處置得當。”


    “好,那父皇明日若是醒不過來,本王就砍了你的腦袋!”


    太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可是秦王隻擺擺手,立刻有人把太醫拖了出去。


    容疏自身難保,卻還是氣憤地看向秦王。


    秦王並不在意她怎麽看自己,坐在那裏,拍了拍袖子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繼續問第二個太醫:“你覺得她這般做對不對?”


    前車之鑒仍在眼前,這個太醫忙道:“微臣以為有不妥。”


    “不妥?那你去治,父皇明日若是還不會說話,本王就把你腦袋也砍了。”


    太醫哪裏敢上前,又是苦苦哀求。


    秦王冷笑:“既然敢騙本王,那你這腦袋也沒必要留到明日了。拉下去,砍了!”


    容疏出奇地憤怒了:“王爺,我已經在盡力救皇上了,也承諾過一定會把皇上救醒,你為何還要為難太醫?”


    秦王唇角勾起,目光冷冽,“因為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麽……”


    他擺擺手,讓所有人都下去,然後彎腰湊到容疏耳邊,一字一頓地道:“你要保住父皇的命,但是也不讓父皇能說話,這樣就可以一直拖著,對不對?”


    他唿吸的熱氣噴在容疏的脖子上,讓容疏生出毛骨悚然的恐懼。


    容疏沒有否認。


    因為秦王太聰明了,所以這些小伎倆無所遁形。


    “沒關係,你盡管拖,拖一天我殺兩個太醫。太醫不夠殺,我就從你身邊的人開始下手。你兒子叫什麽來著?”


    容疏聽到他提起雲彰,心立刻揪起來。


    “王爺,我錯了,我不敢了。我保證……”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正在和一個惡魔周旋,需要打起全部精神,不能怠慢。


    “十日!”容疏幾乎把一口銀牙咬碎,“我保證十日之內,一定讓皇上醒過來。求王爺不要殺人。”


    “五日。”


    容疏正要說話,就聽他道:“本王不是和你討價還價的。容疏,你該知道,本王的脾氣,沒有那麽好。”


    “我盡力。”容疏低頭。


    她錯了。


    她以為秦王就不屑於利用身邊人威脅自己。


    可是秦王比秦王妃更狠。


    秦王妃大部分時候隻是口頭嚇唬她,但是秦王卻不見血不罷休。


    容疏在宮裏提心吊膽,宮外的人也沒有閑著。


    夜裏,薑少白帶著文夕去了戰王府。


    文夕這些天一直鬧著要幫容疏。


    薑少白按著她,不許她衝動,後來更是直接把人綁在床上。


    文夕求他:“我知道你好容易才坐到這個位置上,你對夫人也沒什麽感情……”


    “閉嘴!”


    薑少白忍不住罵人。


    他對容疏有什麽感情的話,該哭的不是文夕?


    “可是大人和夫人對我們母女恩重如山,我怎麽能忘恩負義?薑少白,我們倆和離吧,你休了我也行……我不想連累你,也不想在夫人最難的時候袖手旁觀?”


    薑少白被她氣得腦瓜仁都疼。


    新婚才幾日,就鬧著不過了?


    這要是個孩子,怎麽不得打一頓?


    打一頓都不解氣,得每天都打三頓。


    可是最終,看著她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樣子,薑少白到底心軟,再也繃不住,“你嫁給我,就是我的人。你欠的人情,我會坐視不理?文夕,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男人?”


    文夕泣不成聲:“薑老頭,你不要卷進來。誰做皇帝都要用人的,你不要因為我,我還不起的……”


    “你是我強求來的。我既然要了你,就要得起,管得你身後的爛攤子!”


    不管是什麽。


    薑少白趁著夜色帶著她來了戰王府。


    文夕眼睛紅腫,看見常桐眼睛也是紅了,不由悲從中來,眼裏又盈滿了淚。


    她聽說容疏被秦王妃虐待,心裏難過得像刀割一樣,又覺得自己實在無能,什麽忙都幫不上。


    可是在別人麵前,她也不想哭哭啼啼,所以就抬手擦淚。


    袖子落下,手腕上被捆綁留下的紅痕觸目驚心。


    戰大爺一眼看見,拍了拍薑少白的肩膀道:“知道你年紀老大不小才得個媳婦不容易,悠著點,悠著點。”


    薑少白老臉通紅,“怕她衝動。”


    戰大爺想說,把你綁起來你就不怕你衝動?


    然而終究還差了輩分,覺得這玩笑有些太不見外,就咽了下去。


    他把今日進宮見到容疏的情況說了。


    “秦王大概是瘋了,無所畏懼。”戰大爺道,“天下若是落到他手中,是所有人的災難。”


    薑少白道:“嗯。現在進度怎麽樣了?還得幾日?隻怕夜長夢多。”


    文夕聽得懵懵懂懂。


    但是她隱約聽出來,戰王爺和薑少白,是在謀劃一些事情的。


    第549章 營救(二)


    文夕站在旁邊不敢插話,專心致誌地聽著,不想放過一個字。


    “看看吧,武安侯來得應該快些。衛宴從西北迴來,路程遙遠,估計還得是個七八日。現在的問題是,禁軍在秦王手裏,他們守著宮裏,也駐守城門。”


    雙方對上,一旦開打,首先是極大的內耗,其次也怕容疏,包括他們,可能都會成為秦王手中的棋子。


    秦王恐怕會用他們,還有很多無辜之人的性命來威脅。


    所以,如何兵不血刃,用最小的代價解決問題,才是戰大爺和薑少白努力的方向。


    “想辦法找燕王。”薑少白沉聲道。


    “燕王?”戰大爺是有些看不起燕王的,覺得這個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可是仔細想想,燕王確實值得爭取。


    因為他蠢,而且還是秦王同母所出的弟弟,兩人關係向來親厚。


    燕王不了解自己藏得很深的兄長,但是秦王卻很了解他的直腸子。


    ——想要儲君之位的人很多,但是事情還沒成,就鬧得人盡皆知,慘淡收場的,隻有燕王這一個奇葩了。


    秦王對燕王,應該沒有很防備。


    如果能爭取到燕王幫忙,那就能解決很多問題。


    但是戰大爺覺得,燕王不堪大用,而且也很難爭取。


    他們有什麽,能吸引燕王的條件呢?


    因為秦王一旦失敗,就意味著死,最少也是餘生都被監禁。


    燕王狠不下心。


    薑少白卻道:“先想辦法和燕王搭上話,然後我去勸他。”


    “用什麽勸他?大義?”


    “感情。”薑少白道。


    父子之情,以及……男女之情。


    “王爺您不用管我如何勸他,我現在想要找人帶我去見燕王。”


    燕王倒也不是完全蠢,現在即使從宮裏迴到王府,也是閉門不出,什麽客人都不見。


    在這樣的多事之秋,他也不想節外生枝。


    當然,也很可能,是秦王要求他這麽做的。


    這就有點棘手。


    誰和燕王走得近,同時又願意攪和進這件事情裏來幫忙呢?


    文夕道:“我知道,找雍天縱!”


    她和茶茶交好,茶茶雖然被那個跟著雍天縱的姐妹懟過,但是畢竟大家還是一處出來的,還是會去看她。


    有時候,也會迴來說起那邊。


    所以文夕對於雍天縱這個人,十分了解。


    即使現在他已經淪為了眾人的笑柄,衛宴對他,卻和從前一般無二。


    雍天縱對衛宴有愧,又和燕王相熟,找他是最好的了。


    “……而且雍天縱還擅長男扮女裝,如果不想光明正大找燕王,偷偷摸摸也容易。”文夕道。


    薑少白和戰大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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