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麽長時間,白青發現這位蔣小姐和傳聞中的似乎不大一樣, 她並不柔弱,相反, 甚至能稱得上性格堅韌。白青曾親眼看過這位蔣小姐如何麵不改色的清理腳上血肉模糊的傷口。


    雖然她平時話不多,可儼然已經成了這支流放隊伍的精神支柱。


    在蔣禮的帶領下, 這支老弱婦孺的流放之路,似乎傷亡並不大。這一方麵是因為蔣禮的表現安定了眾人的心,另一方麵也表明,蔣家在百姓心中,很有名望。據她觀察, 這些送藥送吃食的人,大部分是百姓的自發行為。


    隻是,如此一來,就和她的計劃背道而馳了。


    想到這, 白青不得不改變計劃,先去嶺南,安排好一切。畢竟嶺南太偏僻了,蔣家的名望傳不到那邊去。沒人照拂, 下手也更容易些。


    蔣禮一行人走了大半年,終於到了嶺南境內。就算再小心,可還是死傷大半。


    不過, 柳氏活下來了。雖然現在的她,再也沒了昔日養尊處優的將軍夫人的模樣了,宛若老嫗一般,就連蔣禮,也不複昔日少女模樣,整個人黑瘦黑瘦的。可現在對她們來說,好好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然後她們被分開了。陳嫂子等人去了潮州,而蔣禮和柳氏則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還要繼續南去,從負責押送她們的衙役口中得知,她們的流放地是珠崖島上的儋州。


    蔣禮知道,珠崖島大約就是海南島了,儋州,似乎蘇東坡就被流放到這裏。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劇情在這裏似乎出現了轉機。小說裏原主的流放地是潮州。可現在,卻變成了珠崖島。


    白青在潮州等了許久,布置好了一切,結果卻隻等來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人。柳氏母女卻不見蹤影。


    白青得知柳氏母女去了儋州後,麵色凝重,儋州位於珠崖島,是黎族的地盤,秦王的手伸不到那麽遠。”姑娘,我們現在怎麽辦?”試著安排幾個人過去。我們費盡心思,總不能這樣半途而廢。”白青說道,廢了這麽多功夫,就這麽放棄了,她實在不甘心。


    可他們的人,還沒上島,就被海浪將船掀翻了。


    第二次,倒是順利上了島,結果誤食了路邊的果子,中毒了。


    第三次,沒走多久,就遇上了當地人打架,被一砍刀砍中了肩膀,被抬了迴去。


    白青咬牙切齒。”果真是窮山惡水!”姑娘,還要繼續派人去嗎?”折騰了三次,他們的人死傷大半。若再有折損,無人保護姑娘,若姑娘傷著了一星半點,王爺那可怎麽交代啊?”王爺的迴信到了嗎?”白青沉吟片刻,問道。


    屬下搖搖頭。


    白青蹙眉。”那就再試……”王爺的飛鴿傳書到了!”


    白青接過來一看,麵露不悅,王爺的意思是珠崖島地理位置特殊,人員複雜,黎族的首領珊瑚夫人性格古怪,若是被她發現他們試圖在島上動手腳,怕是會引來紛爭。此事就此作罷,他會另想別的辦法。”撤!”白青知道王爺說的有理,雖然不甘心,也隻能就此作罷。


    那邊,蔣禮和柳氏被押送到了儋州境內的鹽田。


    柳氏被太陽曬得昏昏沉沉的,蔣禮扶著她,看著偌大的鹽田,聽著遠處的海浪聲,長舒了口氣,無論如何,總算不用在長途跋涉,可以安穩下來了。


    蔣禮和柳氏被帶到一處茅草屋前。”這就是你們住的地方,今天才到,先休息一天,明天早上會有人叫你們的。”


    蔣禮先扶著柳氏在陰涼處坐下休息,自己先進了茅草屋,進去後有些意外,這茅草屋外麵看著挺破敗的,可裏麵的東西雖然簡陋,卻一應俱全,桌上還有一壺清水,甚至還有兩套衣服放在床上,拿起來一看,是按著她們的身量做的。


    蔣禮立刻心裏就有數了,大約是原主父親的餘蔭吧。


    蔣禮將柳氏扶了進來,給她倒了杯水,柳氏不肯喝。”娘不渴,你喝吧。”這裏還有呢。”蔣禮無奈說道。明明嘴唇都幹的起皮了,還說不渴。


    柳氏這才喝了,喝完後還看著蔣禮,蔣禮隻好也給自己倒了杯水。”娘,你先歇著,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水源,打點水來簡單擦洗一下,換身衣服。”蔣禮說道。


    柳氏不放心,要跟著一起去,被蔣禮按住了。”沒事,這裏是鹽田,有官兵把守的。不必擔心。”


    說完,蔣禮端著木盆,出去了。


    沒走出多遠,就被士兵攔住了。”幹嘛?”大哥,這附近有水源嗎?我想打些水。”蔣禮問道。”不許亂走。每日會有人給你送水的。你迴去等著吧!”好的,知道了。多謝大哥。”蔣禮隻好迴去了。


    沒多久,果真有人給她們送了一些清水,母女二人簡單梳洗了一下,換了幹淨的衣服,剩下的髒衣服蔣禮本打算拿出去洗,現在看來,還是算了吧。


    蔣禮一直在等,等那位幕後幫忙的人露麵。


    可十多天過去了,一直沒人露麵。她們和其他人一樣,在士卒的看管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幹的和其他人一樣,吃的也和其他人一樣,並沒有任何的特殊。大概唯一的特殊就是,沒人找她們母女的茬。


    這讓蔣禮有些懷疑,難道是她想多了?


    可不管怎樣,總算安穩了。


    而白青卻不知怎麽迴事,剛走出嶺南地界,就染了疫病。白青不相信當地的巫醫,一邊命人去請名醫,一邊命人去給秦王趙素明傳信。


    消息傳到京城,趙素明急的不行,恨不得自己立馬趕過去,可惜他現在分身乏術,隻能不斷加派人手,送醫送藥。


    這一來二去的,白青還是耽誤了治療,雖經名醫和秦王府的太醫聯手診治,白青性命無虞,卻因為用藥太猛,傷了母體,怕是將來子嗣方麵有些妨礙。


    大夫們不敢將此事對白青言明,卻悄悄將此事寫信告訴了秦王。


    趙素明得知消息後,臉色鐵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當晚,秦王府書房的燈亮了一整夜。


    沒多久,皇上就下旨為秦王賜婚,秦王妃是隴西李家的嫡女,出身清貴。婚事定於來年四月初二。


    等白青趕迴京城的時候,正好是秦王和秦王妃大婚的日子。


    縱使趙素明有心讓人瞞著,可伺候的人還是露出了行跡。


    白青何其聰慧,不過三言兩語就從丫鬟口中套出了實情。


    丫鬟婆子們跪了一地。


    白青臉色難看的緊,拳頭緊握,指甲都戳破了手心。可她沒有遷怒,隻淡淡的說了句。”都起來吧。這裏不需要人伺候了,都出去吧。”


    雖然早就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秦王妃不可能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該爭這一時長短。可事到臨頭了,她心裏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才貌雙全,聰慧過人,唯一欠缺的就是出身和家世。差一點,隻差一點,她就能成功了。”姑娘,聖上賜婚,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王爺心裏隻有你的。”一個婦人的聲音突然響起,驚著了白青。


    白青急忙起身。”夫人,你怎麽來了?”


    說話的是趙素明的乳母羅夫人。羅夫人在秦王府的地位舉足輕重,元後薨逝後,一直是羅夫人照顧趙素明,忠心耿耿,替他擋了許多明槍暗箭。羅夫人唯一的兒子,在亂軍中為了救趙素明被馬踏而死。


    趙素明十分信賴、尊重羅夫人。”王爺不放心你,讓我來看看你。”羅夫人拉著白青的手,二人攜手坐下。”夫人不必多說,我都知道的。”白青勉強露出一個笑臉。”知道你懂事識大體,可心裏還是不好受吧!我也是女人,我都明白的。”羅夫人拍拍白青的手,安慰道。”好孩子,你和她們不一樣,所以,不要計較這一時得失。你的委屈,王爺心裏清楚。記住我的話,你的福氣啊,在後頭呢!”


    今日是趙素明大婚的日子,他能讓羅夫人來安慰她,這讓白青心裏寬慰了不少。”夫人的話,白青記住了。夫人放心吧!”白青這時的笑容,多了些許真心。


    大婚後第四日,趙素明來了別院,和他一起來的,竟然還有秦王妃李萱。


    白青有些意外,更多的是生氣。”我與王爺夫妻一體,王爺牽掛的,也是本王妃心之所向。今日是特來接妹妹入府的。”李萱親密的挽著白青的手,笑道。


    白青立馬變了臉色,看向趙素明,她是遲早要入府的,隻是她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而不是不明不白的以侍妾或是其他身份入府!


    他們早有默契,在白青身份問題沒有解決之前,不會讓白青暴露於人前,更不會接白青入府。


    可現在,趙素明毀約了。


    趙素明有些尷尬的移開了頭,他不知道該如何和白青解釋。


    白青很憤怒!


    第150章 惡有惡報 三


    白青不動聲色的後退了一步, 屈膝行禮。”民女見過秦王妃。隻是民女早有婚約,不知秦王妃所言的入府是何意思?”


    李萱故作疑惑之狀,”早有婚約?難道是我弄錯了?妹妹不是和王爺?”說罷看著趙素明和白青。


    趙素明微微蹙眉,卻沒有言語, 算是默認了。


    李萱卻笑了,”王爺,我不是那種不能容人的女子,若王爺真和妹妹彼此有情,我願成全王爺和妹妹, 納妹妹進府。當然,妹妹的身份也不是問題, 就說是我的陪嫁。隴西李家的女兒, 這個身份妹妹覺得如何?”


    趙素明心中微動, 立馬看向白青。


    白青心中冷笑,趙素明不明白這裏麵的利害, 不明白女人之間那些藏於暗處的勾心鬥角,可她卻心知肚明。


    陪嫁?隴西李家?說的好聽, 哼,不就是滕妾之流嗎?這身份很好嗎?一輩子都要低王妃一頭!”王妃誤會了,民女與王爺,不是王妃想的那種關係,民女隻是暫時借助在別院, 若王妃介意,民女即刻搬走。”白青迴絕道。


    趙素明蹙眉。”青兒!”隴西李家的旁支女兒,這身份已足夠清貴, 她還不滿足,那到底要什麽身份她才滿意?”王爺慎言,民女閨名,王爺怎好宣之於口,怕王妃就是因此才誤會的吧!”白青正色道。


    趙素明看著白青,白青不為所動。


    李萱見狀,笑道。”罷了罷了,今日是我唐突了,不說了。知道妹妹信不過我,不過妹妹,我的確是好意,且此舉也不是為了妹妹,而是為了王爺。我與王爺夫妻一體,凡事自要為王爺考慮。若妹妹改了主意,隨時可以來找我。不過還是要快著些,否則怕連累了王爺的清名。畢竟我能知道的事,皇後娘娘和曹家未必不會知道。到那時,妹妹再想李代桃僵,怕是不能了。”


    李萱這話一說出口,趙素明臉色大變。”王妃這話是什麽意思?”


    白青也看向李萱。


    李萱看著趙素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蔣家滿門忠烈,卻落得如此下場,不少忠義之士皆唏噓不已,對蔣家多有同情憐憫之心。蔣氏母女流放嶺南,一路明裏暗裏照拂的人不少。最後更是將流放之地從潮州改到了儋州,為的就是保全她們,保住蔣家唯一的骨血。”


    聰明人之間說話,向來隻說一半,剩下的話李萱不用說,趙素明和白青也知道了。大約就是那時候,白青就已經被人盯上了吧。


    白青不由得一陣懊惱,早知如此,當初就該直接去潮州,省的惹人主意。


    而趙素明想的則更多,白青被人盯上了,那麽他呢?他故意坐視蔣天興被誣陷的事,是不是也被人察覺到了?這事要是讓人知道了,他就完了。誰會忠於一個這樣的君上!


    想到這,趙素明不由得後悔起來,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聽白青的話,折損了一員大將不說,還連累了自己的清名。


    李萱察覺到了趙素明的心理變化,微微一笑,上前握住了趙素明的手。”王爺放心,我與王爺夫妻一體,自接到賜婚的旨意,家中就知道該怎麽辦了,王爺放心便是。”


    言下之意是尾巴已經擦幹淨了,讓趙素明不必擔心。


    趙素明心中舒了一口氣,反握住李萱的手。這就是娶了一個世家出身的王妃的好處了,整個家族都會為他所用。且李萱聰慧敏捷不遜於白青,娶妻當如此!


    白青看著趙素明和李萱如此親密的樣子,心中妒火橫生。”王妃如何知道的這般清楚?”


    這話問的唐突。且挑撥的意思也很明確,隻差沒明說李家居心叵測,早就暗中監視秦王。


    以李萱的身份,大可不必迴答她,不過李萱隻微微一笑。”我三堂嫂,曾與蔣天興的次子議親,婚期已定,結果蔣公子卻死在了戰場之上。三堂嫂家裏本打算讓她為夫守節,可蔣將軍卻親自修書一封,認其為義女,讓她不必守節。後來她為蔣公子守節一年,再嫁到了李家,蔣將軍還命人送了一份嫁妝。”


    有這樣一層關係,李家對蔣家如此關注,情理之中。”那柳氏母女被流放到儋州,也是?”趙素明忙問道。


    李萱點點頭。”那時,陛下尚未賜婚,我也不好多說什麽。如今,我已嫁給了王爺,就該勸王爺一句。王爺實不該聽信女子之言,做下這種事。還是那句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此事事關重大,一旦被人知道了,王爺一生的聲名品性就全完了。我知王爺不是這樣的人,隻是之前被人迷惑,才會一時糊塗。隻是王爺,從此後還是不要行此小人行徑了。”


    趙素明歎了口氣。”你說得對,本王明白了,以後不會了。”


    李萱笑著點了點頭。”王爺乃元後嫡子,祖宗家法擺在這呢,隻要您立住了,就沒人動得了您。”


    這一句話,讓趙素明豁然開朗。


    他深情的注視著李萱。”有妻如此,是我的福分!”


    李萱溫柔的笑了。”能嫁給王爺,也是我的福分!”


    這兩個人深情如此,白青在一旁卻要氣瘋了!女子之言,小人行徑?這是在指桑罵槐嗎?”王爺!”白青怒道。”妹妹!我理解妹妹的心情,妹妹出身卑賤,若沒有個合適的身份,的確不好進府伺候王爺。隻是妹妹怎可想出如此惡毒的主意?蔣家滿門忠烈,雖子嗣凋零,可蔣家在軍中在大梁的聲望,無人能及。你卻蠱惑王爺……你可想過,此事一旦走漏了風聲,王爺就會盡失人心!還是說在妹妹心裏,自己的出身、身份比王爺的聲名品性更為重要?”李萱蹙眉說道。


    趙素明歎了口氣,拍了拍李萱的手。”罷了,此事是本王的錯。本王會盡力彌補的。”白青雖然聰慧,到底局限於出身,行事太過小家子氣,不比王妃,出身大家,顧全大局,想的也周全。”本王和王妃先迴去了,你好好想想,若改了主意,就讓人告訴本王,本王會迎你入府。”趙素明說完,挽著李萱的手就走了。


    白青麵色鐵青。”王爺請留步,我還有話要問王妃。”


    她不能讓王爺就這麽走了,她算看出來了,王妃這個人十分陰險狡詐,她才入府幾日,王爺就差對她言聽計從了。若再給她些時日,隻怕王爺身邊,再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趙素明蹙眉。”什麽?”請問王妃,民女在嶺南的那場病,王妃可知情嗎?”白青盯著李萱,厲聲道。


    李萱卻笑了。”妹妹是在懷疑我?那時,皇上還未賜婚,我和王爺素不相識,我為何要對你出手?或者說,你有什麽特別之處,值得我出手?即便是現在,我也不會對你出手,我是拜過天地祖宗的秦王妃,是王爺明媒正娶的正妻!做了正妻就要有容人的雅量,我幼承閨訓,更當如此!我何必自降身份,針對一個身份未明的你?”


    白青臉色鐵青,她最受不了的就是旁人對她的輕視。


    趙素明拍拍李萱的手。”王妃不必多言,我自是相信王妃。”早在白青病後,他就命人查過,白青染病,的確是意外,無非有人刻意為之。


    今日想來,大約就是現世報吧。


    隻是,想到白青日後已不能生育,趙素明不免心軟了些。”青兒,王妃是本王的正妻,本王信得過她,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王妃一番好意,你若實在不願意,就……”我願意!”白青是個聰明人,很會審時度勢,她深知,若自己再不進府,隻怕王爺就被王妃完全籠絡了去。她在意的不是王妃之位,自然也不會和王妃爭這一時長短,且暫時忍下這羞辱,以待來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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