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嚇得生病都不敢露出點兒口風,就怕被人捅到主子跟前被挪出去。


    這麽一來家裏一下子空了許多不說,還安靜得跟死人堆差不多。


    段圓圓走在老太太院子裏,心裏也瘮得慌。


    想到老太太以往大權在握,連燈籠都要用琉璃瓦做,每年冬日院子裏都要擺幾十盆菊花看著玩兒。


    也就半年功夫不到,連院子裏的花草都雜了。


    段圓圓瞧這景色淒涼,倒不如往常那麽恨老太太了。


    她現在就像一隻螞蟻,捏死一隻螞蟻是不會感到快樂的。


    作者有話說:


    本來這章有五千字,結果中間有一截沒寫完,晚上多發點吧。另外大家想看什麽狗血y可以留言。


    大家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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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管家事(二更)


    老太太頭發已經白完了, 藥和飯都吃不下去,隻能靠針灸催發力氣,讓她醒了吃一點兒。


    跟著這麽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 哪裏還有前程?自己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呢!


    素衣愁得一晚上都沒睡好,早上起來眼下一片青黑。


    杜嬤嬤給她煮了個鴨蛋剝了殼兒敷眼睛, 說:“傻孩子, 這才是美差!老太太能有幾天活頭?孝在上,咱們以後就是替姑娘伺候過老太太的人, 誰也越不過去了!”


    素衣心裏還是沒底, 把鴨蛋黃掏出來下粥吃了, 坐在房裏不住地做穿針引線,一上午過去十個手指頭都腫了。


    要不是她給主子做過一時半刻的替身, 杜嬤嬤氣得都想給她一巴掌,半天才倒著氣說:“寧家是幹什麽?就是姑娘沒事還得幹幾下針線活,她手指頭還好好的呢,你就敢把自己兩隻手都作賤腫了?要是讓人看見,背地裏笑話姑娘的丫頭連針線都做不好, 你就從哪來迴哪去吧!”


    這孩子是交給杜嬤嬤教的,換成不在她跟前的丫頭,杜嬤嬤早把人打跑了。


    怎麽就這麽笨呢!跟個木頭樁子似的!


    素衣被罵得眼睛紅紅的也不敢吭聲。


    結果下午段圓圓就把杜嬤嬤和素衣叫到跟前說有話要跟她們說,素衣把手藏在袖子裏, 提心吊膽地聽著。


    段圓圓給兩人一人拿了把銀饅頭,還有一匹茜色的素布說:“老太太院子裏都空了, 再找可靠的人一時半會兒也尋摸不出來, 你們去了那頭, 要讓知道底細的人管住嘴不要亂說話。”


    素衣聽到她還讓自己做事, 這才扯著嘴笑了, 迴房一點兒也不記仇,還把布分了一半給杜嬤嬤說要孝敬她。


    杜嬤嬤歎了一聲氣,說:“你犯了錯我還得給你嘴巴子!”素衣就扭著身跑了。


    杜嬤嬤把東西收了,想著姑娘可能就看中她笨吧。


    但是老太太院子裏調過去這麽幾個人也不夠啊,大房的舊屋子也得收拾出來住人。


    寧大老爺要迴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這次他迴來就是當老子的,天天跟陳姨媽一個院子陳姨媽還活不活了?


    段圓圓想著,到時候無論找什麽由頭都得把寧大老爺攆過去。


    什麽鶯鶯燕燕兒子女兒,對她通通都是外人,隻要她們不過來害人,自己也不會對他們怎麽樣?


    表哥和姨媽可是都吃過他們的大苦頭,想到陳姨媽前兩年躺在床上的樣子,段圓圓眼睛就紅了。


    那時候她不親陳姨媽,還沒有什麽感覺。時至今日,這些罪魁禍首要迴來了,她才嚐到什麽叫心疼,對寧文博也恨得要死。


    姨媽被他折騰去了半條命,表哥從小就得自己想辦法養家。這兩個人心裏都被他作生病了呀。


    陳姨媽倒是沒那麽抗拒,還跟她說:“恨什麽呢?活在恨裏的人哪能長久?這種仇者痛親者快的事是決不能做的,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成了。”


    趙嬤嬤也偷偷別過去擦眼淚,淚中帶笑地說:“我的姑娘,你總算是想明白了,想明白這個就是過了鬼門關了。”


    陳姨媽拍拍她的手也笑了。


    她也有她的打算,寧文博人不中用,但生意做的好啊。


    他去江南的時候就隻有三間小鋪子,現在江南都有個小寧家了,寧宣迴迴過去迴來都得說,難怪他不迴來。


    聽說寧文博還跟老太太娘家有來往。


    近水樓台先得月,老太太再疼老三,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寧文博喝多了也說過:“老太太再疼小兒子有什麽用?不給錢不給權的,浪一打就死了。”


    結果寧老三還真死在水上了。


    趙嬤嬤經常都覺得寧老三是被他兩個哥哥咒死的。


    段圓圓聽得直歎氣,要說這兩兄弟都不是個東西,怎麽就能把寧家做得紅紅火火的呢?


    陳姨媽把人扯過來,給她添了半碗稠粥,往裏又夾了隻燉的鴿子蛋說:“怎麽這麽大了還這麽傻呢?當官的做生意的,誰比誰幹淨?越有權有勢才越能冒壞水兒!做事跟做人是兩碼子事,怎麽能混為一談呢?”


    接著她又說,當年寧文博在學裏也頗有美名,人人都說他樂善好施,交友廣闊。


    但做夫妻跟做同窗同行是不一樣的呀!陳姨媽淡淡地說:“關著門誰知道他就變狗了呢?”


    等她看清楚人,肚子都大起來了,這還怎麽迴頭呢?


    陳姨媽說:“他帶多少東西迴來,咱們就留多少東西下來。”


    下頭有小丫頭接話說:“叫他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


    一句話說得大家都笑了。


    趙嬤嬤作勢用手打她的嘴,小丫頭很會看形勢,知道這會兒主子心情好沒生氣呢,就笑嘻嘻地溜到廚房躲著去了。


    屋子裏氣氛一下鬆快了不少,段圓圓又寬慰陳姨媽,給她添水加菜道:“有表哥和我呢,他想做什麽我就找人打斷他的腿!”


    兩個人在家吃了飯,下午就來了好多婆子,大家雖然不知道家裏怎麽突然空了這麽多人,但太太奶奶跟前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等怕勁兒過去了,心思就又活泛了。


    自己又沒做錯事,怕什麽?


    還不如趁著這個功夫往陳姨媽跟前推薦自己媳婦幺女,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兒了!


    大家都知道今非昔比,老太太一過身從此家裏是陳姨媽當家了,說是段圓圓要管著,但對牌沒在她手上,拜二道廟子才往她跟前去。


    陳姨媽身子骨弱,兩個大丫頭忙得腳不沾地,手上都捏著想推薦的人。


    也是這幾年趙嬤嬤逐漸老了精神不如往常了,想著這兩個孩子總歸是自己帶著長大的,多交給她們一點兒事情做,以後也好挑個好人家。


    隻是鬆針耳根子要軟一些,香芽性子辣,婆子們在她那吃了閉門羹就扭頭找鬆針打牌吃酒。


    又給她銅板又給她煮臘肉香腸墊在飯下頭,一扒開倒比陳姨媽和段圓圓吃的肉都還多。


    飯被油浸得香香甜甜的,晚上加了蛋一炒在撒點兒蔥花折耳根,吃得她沒幾天就胖了一圈兒。


    鬆針在陳姨媽房裏,苦頭吃過大富也想過,心裏看不上這點錢也瞧不上這點肉,但想著有錢拿何必往外推呢?


    鬆針漸漸有了做主子的快樂,這份快樂不能被人知曉,她隻能一個人悄悄地享受誰也不告訴。


    下頭的婆子媳婦看她真的肯收錢,就更殷勤了,見縫插針地給她捏肩捶腿,說著想把自己閨女安排到哪裏,她們連位置都挑好了,隻等著一手給錢一手交差。


    鬆針收著錢還沾沾自喜,當是孝敬呢。


    香芽跟鬆針不是一個屋子住,她們是陳姨媽的大丫頭,有單獨的屋子不說,都還有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小丫頭鋪床疊被。


    這天香芽起夜,路過鬆針的屋子,聽到裏頭稀裏嘩啦地響,跟有蛇似的,嚇得一腳就踹開了門。


    鬆針唬了一跳,手上的銅板就掉在地上。


    香芽看她錢箱子都裝滿了,半天沒找出聲音來。她們都是管丫頭管久了的人,一看這情況心裏就有數了。


    香芽關了門就狠狠給了她一巴掌說:“你是豬油迷了心了!這麽大的銀子你也敢收,到時候太太和奶奶不要她們怎麽辦?底下的婆子是吃素的?”


    鬆針捂著臉說:“我又沒說幫她們辦,再說太太也不攔著咱們吃孝敬。”


    “五文錢跟五兩銀子一樣嗎?”香芽說:“咱們當年被太太買迴來也就五兩銀子呀!”


    第二天香芽就抽空帶著她把錢挨個兒還迴去,大部分人看事情不成,都捏著鼻子認了。


    隻一個兒子在外頭做管事的婆子不肯收,她認定自己女兒是奶奶身邊的人,話都說出去了,這會兒把錢收迴來,以後還有什麽臉麵?


    婆子擦著桂花油,在窗戶外頭細聲細氣地說:“你要是不給我把事情辦好,我就把你收了錢賣丫頭位的事兒捅到太太奶奶跟前兒去!”


    鬆針聽在耳朵裏,好像被雷劈了。她這才知道事兒有多大,搞不好會連累得趙嬤嬤和香芽都吃掛落。


    她捏著帕子,白著臉對香芽說:“香芽,我可能不成了。”


    陳姨媽和寧宣都是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人。


    香芽咬著嘴唇想了半天,當年她娘把她賣了,也隻是說帶她去親戚家裏玩兒。


    什麽離別之愁,來了宅子裏看著得寵的丫頭來來去去,早就散得一幹二淨。


    但鬆針是和她做一輛馬車進來的,情分比別人不同。


    香芽喝了兩杯冷茶才說:“太太看著柔弱,但手段一點兒不軟和,這事兒不能跟她坦白,咱們去試著探探奶奶,看她是怎麽想的。她性子軟搞不好能饒過你。”


    鬆針第二天就把那個姑娘往段圓圓跟前帶,說她娘老子都是家裏的體麵人,小三十年都在鋪子上幹活,她想著奶奶院子裏還缺丫頭使喚,就叫人過來給她看看。


    姑娘叫小花。


    段圓圓正吃著鹵鴨腦殼兒,用筷子挑裏頭的腦花。


    聽到鬆針說要給她撥丫頭就怔住了,隻是寧宣說用人別管怎麽來的,隻看能不能用。


    段圓圓按下不舒服,隻瞧小花,看她長得粗粗壯壯的,皮膚也黑,來了也悶悶地不說話,力氣也大得很,當場就給她捏了一把山核桃。


    段圓圓就讓人先在老太太院子裏幹些粗活兒,攔住過去亂打探的妖魔鬼怪。


    雖然老太太不一樣了,但怎麽說也是主子跟前兒,小花娘還有不滿意,好歹麵子上過得去了,也就沒再找鬆針麻煩。


    過了這一遭兒,鬆針就覺得段圓圓是個好糊弄的,又試探著帶人往段圓圓跟前來了。


    可一可二不可三,段圓圓想著自己還沒說要什麽人呢,鬆針帶過來就說這個丫頭放在廚房,那個丫頭去抗米。


    這不是在宅子裏搞鬆選嗎?


    杜嬤嬤不住地冷笑,迴頭又跟素衣說:“苦日子容易過,富貴了反腳跟打滑了,嬤嬤最後再教你一次,你在這個家是有功之臣,鬆針也一樣,她今天什麽樣,以後什麽樣,你好好記著吧。”


    段圓圓也不是沒脾氣的人,最後鬆針說的人她一個也不要了,那些婆子不往她跟前來,她就讓杜嬤嬤去寧家親戚裏尋摸,找了幾個平時老在老太太跟前奉承的小媳婦輪流過來頂上。


    小媳婦兒樂嗬嗬地過來,段圓圓好吃好喝地招待她,結果人也沒多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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