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就是這東西被嚇傻了。


    什麽事能活生生把人嚇瘋?知道原也許會治好。大夫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要是人壓根就不想治呢?


    寧宣果然沒多問,傻了的兄弟才是好兄弟。


    八歲的寧大頑皮歸頑皮,可比二十歲的他聽話多了。


    花興兒見狀掏了三錢銀子出來,慢慢囑咐大夫說:“他們哥兒兩個從小感情就好,大了我們少爺還計劃著小時候的情,現在兩個人好不容易感情又好起來了,我們做下人的瞧著也高興。”


    以前好就是現在不好,大夫咂摸著“兄弟情”三個字,迴頭就開了幾包死貴的滋補藥,吃不好腦子,吃得好身子骨他也是大功一件啊。


    寧宣看著想拉著自己去釣魚抓蝦的寧大,眼睛眯成一條縫,他甩開寧大的手,掏出帕子把自己擦了一遍,盯著管家說:“你在這兒陪著他玩,有什麽缺的去找你們奶奶,她要是沒有就到家裏人去找奶奶。”


    說完話,寧宣就讓人去把寧二寧三叫過來看寧大,好好一個人變成這樣也瞞不住。


    花旺兒剛要出門,寧宣看天熱不早,怕圓圓在這頭吃不慣,囑咐道:“順便買兩串山楂迴來給你們奶奶吃,別要簽子。”


    段圓圓前兩年被糖葫蘆嚇了一次,現在吃糖葫蘆不愛吃穿起來的。


    段圓圓在屋子裏跟薛珍說話,她也沒提看到薛珍打發人的事,隻是問她最近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之類的。


    誰都有秘密和醜麵目,犯不著非要去揭穿人。


    薛珍自從寧大被關起來,在屋子裏過得別提多暢快。


    她小嫂子中途聽著風聲跑過來看她,話裏話外都是她一個女人家帶著孩子不容易,以後還不是要娘家兄弟幫襯?


    不如兩家定了娃娃親,這麽著有個什麽事,她們也師出有名,免得被人罵娘家圖寧家什麽似的。


    真不要臉啊,要是不圖,巴巴的跑過來做什麽?


    薛珍聽得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就開始掉眼淚,掏了帕子擦幹淨眼淚說:“既然不圖什麽,這次我就不給嫂子拿東西了,免得家裏白白擔了這個汙名,以後我迴娘家吃飯都沒臉。”


    小嫂子臉色一下就黑了。


    薛珍跟沒看見似的,說自己以後不會再給家裏一分錢,接著又可憐兮兮地哭:“我們家爺們兒吃了大虧,以後我們母女也沒著落,家裏剩下這點錢還得養女兒攢嫁妝,以後嫂子們上門看我我當然高興,要是指望我再拿點什麽東西出來補貼娘家,那不能了。”


    小嫂子不肯信,家大業大的怎麽可能好端端的就沒錢了?


    她扯著薛珍朝死裏灌迷魂湯。


    薛珍自從抓了那把貓尿沙在寧大藥罐子裏,漸漸對禮節人情都看淡了。


    錢才是她們娘兒兩個的命,誰要搶她的錢就是在搶她的命。


    小嫂子嘴皮子說幹她都不肯出一文錢,人走的時候都隻讓嬤嬤比著她帶來的兩條臘肉毀了兩隻活雞過去。


    她再跑過來,薛珍門都不開,小嫂子是小生意人家出身,撒潑打滾的本事比那兩個嫂子好得多,站在門上罵她喪良心。


    薛珍氣不過,咬著牙讓人拿著汙水在巷子裏潑了她一身。


    小嫂子迴去洗了三五天身上都還有股味兒,醜得不敢出門,關著屋子在家哭。


    兩個嫂子頭先還打算過來,看到妯娌這樣,都關著門在家看笑話,招唿著街坊鄰居說三房的醜事。


    薛珍狠過了幾天舒心日子。


    作者有話說:


    提前發一半,連載後期身體不是很舒服,今天先休息,明早把後半截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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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章 昨天的後半章


    段圓圓想著小嫂子那刻薄樣兒, 忍不住發笑,跟切不動嚼不爛的滾刀肉講道理沒用,就得比她還橫還會撒潑打滾才行。


    薛珍也得意, 自己那天隻是一時氣不過,正好隔壁在殺豬, 她就讓丫頭跑過去要了點兒字下水的水迴來爬到樹上頗出去。


    頂頂沒臉沒皮的人, 誰知道跟紙差不多,一盆水就澆熄了。


    杜嬤嬤說:“女人家還是要臉, 爺們兒潑了也沒用, 跑出去不定穿成什麽樣, 搞不好還得說誰家姑娘悄悄在樹上用水灑他。”


    段圓圓也這麽想,下迴要是薛珍幾個哥哥登門, 這招就沒用了。


    薛珍拍著桌子說:“他們要是敢來,我就換成糞水潑!男人不怕名聲臭,當官兒的總怕屎臭吧?”


    屋子裏的丫頭婆子看素來斯文的薛珍說粗話,都憋不住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裏都想著這奶奶總算有點兒人氣了, 不像以前鼻孔朝天,跟瞧不上人似的!


    段圓圓坐在屋子裏看她精神不錯,估摸著沒吃什麽虧。紗衣從外頭捧著個小包進來,遞到她手上, 擠眉弄眼地小聲說是寧宣讓花家兄弟出門買的,讓她等會兒先跟著馬車迴去, 自己還得再待一會兒。


    段圓圓臉色一紅, 隔著盒子都聞著酸甜味兒了, 嘴裏頓時口水直冒, 她喝了一大口茶讓紗衣還把東西收著, 又偷偷看了一眼薛珍。


    薛珍低著頭也在吃茶。


    段圓圓有點不好意思,明知道人家兩口子過得不怎麽樣,還要把自己的糖擺出來讓人看,想到她就覺得臊皮。


    寧宣現在是越來越不臊皮了……


    薛珍適當地等紗衣把東西撿迴去才抬起頭對著段圓圓眨眼睛。


    她不知道裏頭裝的是什麽,可她不笨,猜得到是大哥送過來的。


    兩個人分開還沒半個時辰,大哥就等不住了?


    感情真好啊,不像她和寧大,好的時候也沒像他們這麽黏糊過。


    要是自己嫁的是大哥是不是就不會受這麽多苦了?


    薛珍恨自己命苦,幸好現在苦盡甘來,隻要不受寧大的折磨,什麽煩惱都不是事兒。


    等到中午,小丫頭拎著菜上來擺著。


    一盤子青菜豆腐,一盤子炒蘑菇,再加一碗清湯寡水的豆腐丸子冬瓜湯。


    誰家守孝也沒這麽樸素,瞧著跟揭不開鍋似的。


    杜嬤嬤在旁邊給她輕輕使了個眼色,段圓圓把話吞迴肚子裏,讓原來舀了半碗豆腐湯美滋滋地吃。


    寧二老爺留下的好廚子好丫頭都在大房,素菜味道也很鮮甜,段圓圓怎麽都能吃得下去。


    薛珍看她吃得香噴噴的,反而無名火直往上冒,嚐了兩口就盯著送飯菜的小丫頭淡淡地說:“家裏還沒倒呢,怎麽段大奶奶過來,就沒好菜了?不知道還以廚房是存心要苛待咱們娘兒幾個,老爺才走了多久?大爺才給老爺祈福祈了多久?咱們連口熱的都吃不上了。”


    段圓圓聽話聽得難受,想著自己這是撞別人家事兒上了。


    八卦要轉述才有樂趣,人在現場隻會被戰火波及。


    青羅聽著眼皮子也開始跳。


    主仆幾個靜悄悄的喝茶吃糕努力減少存在感。


    小丫頭長得水靈靈的,家裏死了人照樣描眉畫目,打扮得喬模喬樣。她越聽越不對勁,薛珍話音剛落,小丫頭腦門子就出了一層汗,張著嘴辯駁:“冤枉死人了,這不是奶奶點的菜麽?”


    自從爺被關起來,奶奶徹底把控了家裏的財政大權,也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她就把人叫起來說今時不同往日,家裏要開始節儉。


    打那兒起,家裏一天隻許吃一頓葷菜,其他時候除了院子裏的大丫頭,剩下的丫頭婆子都一起吃大鍋飯,想吃別的菜隻有花自己的錢去打點廚房重新做。


    吃得個個麵黃肌瘦,廚子肚子上的肥油都小了一圈兒。


    薛珍確實是這麽吩咐的,可那是隻有自己人在的時候才這麽吃,今天大房過來上香,她提前兩天就吩咐下去要整整齊齊地擺一桌子菜上來,嬤嬤傳話說得清清楚楚:“四個涼菜四碗熱菜再加一個湯。”


    菜一上來她就知道壞了。


    男人桌上也是這麽吃的?這不是故意下她的臉嗎?難不成她們是偷摸想給自己臉色看?


    一個是這樣,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


    薛珍擰著帕子臉綠了。


    段圓圓看她氣得開始喘粗氣,不得不順手打了一碗湯塞在薛珍手上,又用倒拐子戳她的嬤嬤去哄薛珍。


    這麽鬧下去不是事,太難看了。反正是熱孝,胡扯兩句給寧二老爺守孝就成,犯不著動這麽大火。


    起碼,等她走了再收拾人吧?


    薛珍已經聽不進去了,勉強喝了半碗湯,氣還是沒順下來,最後仍然讓嬤嬤去搜丫頭的屋子,看她是不是把買菜的銀子買來的飯菜什麽的自己藏著享用。


    小丫頭聽著要搜她也不怕,還優雅地站起來拍拍衣服裙子跟著嬤嬤往屋子裏走。


    嬤嬤冷笑著跑到自己屋子裏翻了兩包得肥肥的豬耳朵和醬鴨頭丟在小丫頭床上頭。


    什麽道理不道理,宅子裏還能有道理?奴才還能跟主子要道理?


    小丫口眼睜睜地看著她塞了東西進去,跺著腳罵她不要臉。


    嬤嬤手勁兒大,兩把把人抓過來用褲腰帶捆在地上,用帕子堵了嘴笑:“還沒開始搜呢就怕了?難不成屋子裏真有見不得人的東西?你這樣的丫頭老婆子一年得見十個!”


    等搜東西的婆子進門,嬤嬤就讓人去翻那床褥子。


    丫頭們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去。


    誰都知道奶奶變著法兒要整治這丫頭,那青菜豆腐就是她吩咐大家一起吃的,誰也沒聽說今天要開葷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遭報應的事誰也不想沾手。


    嬤嬤看一個兩個都使喚不動,罵罵咧咧地跑過去掀開被子把豬耳朵翻出來丟在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在小丫頭臉上,罵:“不像樣子,主子仁善你就這麽蹬鼻子上臉,先是爬到大爺床上,一天到晚偷偷摸摸地幹混賬事,偷人爽翻了你,戒不掉了?現在連客人兩包豬耳朵都偷!”


    小丫頭被羞辱得眼淚直冒,看自己屋子裏亂得跟被搶過差不多,被子上地上都油膩膩的,反而不哆嗦了,直挺挺地跪在恨恨地盯著嬤嬤,心裏罵她是大狗腿子,死了也沒人收屍的老東西。


    嬤嬤看著她的眼神沒忍住氣,讓兩個粗壯的婆子把小丫頭按著,找了根□□繩捆著說:“我們姑娘早就說,你這麽橫的丫頭咱們家裏用不起,今兒你福氣到頭,也橫不了多久了,現在老娘就賣了你!”


    小丫頭唬得腿肚子發顫,倒在地上打滾,不知怎麽把嘴裏的布滾掉了,她大聲尖叫道:“你們不能賣我,我是爺的丫頭,你們憑什麽賣我?把我賣出去也不怕那些醜事被外頭知道,奶奶要是敢賣了我,咱們就走著瞧!”


    大爺既然不是男人,奶奶的肚子是怎麽來的?


    大爺分明說隻跟她睡了一晚上,結果人迴了幾次娘家肚子就大起來了。


    她罵別人偷人,她難道就沒偷?


    還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小丫頭吞了後半節沒說。


    按著她的幾個丫頭都麵色慘白,恨不得把自己戳瞎戳聾了。


    嬤嬤盯著人道:“還不把她的臭嘴塞了!”


    丫頭們慌忙把帕子撿起來往小丫頭嘴裏塞,怕她再掙脫還加了一條帕子進去,撐得小丫頭腮幫子鼓鼓的胃裏直犯惡心,口角也裂出血染在帕子上跟紅梅似的。


    守著她的丫頭看得害怕,連滾帶爬地跑到門上把門關了。


    嬤嬤吩咐好人盯住小丫頭,完了自己小跑出去找薛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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