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暮道:“你總是這樣,非要掰開揉碎看得通透徹底,我也不曾知曉為何當時會替皇後娘娘求情,隻是當時動之於情曉之於理。”


    靳夕瀾:“……”


    靳夕瀾隻覺得時暮更讓人住摸不透,她歎了口氣道:“今日在朝堂之上,可曾有注意到哪位大臣替君秀山承情,畢竟左侍郎斷然不會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他隻是個墊背的。


    她說話時,一陣春風透過朱戶拂過,令她的雙睫不由顫了顫,這一顫竟顫到了時心底,他不自覺的咳嗽一聲,顯然發覺自己走神了急忙扯迴思緒道:“未曾察覺到底哪位是幕後黑手,如今太子被囚,侍衛盡數沒收,你也能安穩些時日了。”


    靳夕瀾想想便覺著心累,若無免死金牌,又哪來這麽多事。


    一想起免死金牌她又想起蘇譽了。


    她得瞧瞧蘇譽去,隻怕弱小的心靈受到的傷害挺大。


    她將意圖同時暮說清,時暮要一起前往。


    靳夕瀾不再拒絕。


    一入私塾便直奔蘇譽廂房,蘇譽見二人忙作揖,他麵色蒼白無光,那雙眸子都有些渙散,可能是沒見過斷頭之人,嚇得不清,聽夫子說一送迴來便病了。


    蘇譽在君秀山殺了趙黔城之後便被帶下去了,後麵的事他無曾知曉。


    靳夕瀾將後續之事道明,又匆匆告辭。


    隻留下門前蘇譽,他楞楞地看著那車走遠了,直至消失不見,還停在原地。


    腦海中迴想著靳夕瀾同他說的話,這是給你上的第二課,看清人心,沉著周旋。你現已是會元了,不久便是殿試,你要好好學好好考,短時間不會再來看你打擾你學習科舉,往後日子自己要多多上心。


    他總感覺這是再告別。


    他黯然傷神,久久不能平複。


    靳夕瀾,又何嚐不是他的夫子。


    枝椏繁茂迅速的剝離,春意越發的明顯起來了,距離科舉舞弊又過了好幾日,不久時府確說有個好消息,遠在他鄉做官得時俁要迴京了。


    就是靳夕瀾前世連麵也未曾見過的公公。


    這些時日估摸著已經快要抵達京都了。


    時老夫人聽聞這個消息已然不畏懼靳夕瀾,早已出入自由不委身於她的管控,靳夕瀾也懶得同她明爭暗鬥。


    時老夫人上次那般喘咳,隻怕是……


    可靳夕瀾卻絲毫沒有在時暮的臉上瞧見出一任何欣喜地深情。


    夜更深了些,靳夕瀾負手看向遠天,方才還有些被殘雲斜卷晦暗的月色隨著這越來越沉的黑夜明亮起來,月華浸染雲端,連它周遭的星子都要被淹沒了。


    “主子,宮中來信了。”


    靳夕瀾接過信,轉身進了屋內,看完後將信放入噗嗤噗嗤鬧著火星子的火盆之中,任由火舌吞噬,燃成灰燼,像是月食吞雲那般。


    她也是人,一個人走得太久了,總也盼著有人能明白自己,看透自己的喜悲。


    久而久之她的勢力逐漸擴大,竟也學著時暮在宮中安插人手了。


    她不是沒有打算,再過好些時日又是殿試,到那時中舉便可入官,此試非同小可,斷然不能在讓蘇譽分神,隻要蘇譽中舉,那蘇譽定然會是她的人。


    她心中想著。


    這一世走的路,也是異常的累。


    她不敢全身心相信時暮,就像是時暮也不會將全局盡數告知她一般。


    她可以求助時暮,但不能依賴時暮。


    這才是,合作關係所在。


    她是重生過一世的人,對許多事情末來的發展都心知肚明。


    靳夕瀾褪去了衣裳,睡的異常香甜。


    翌日靳夕瀾被迫起的一大早,時俁將至,她需好好打理時府,再準備接風宴,畢竟是時暮的父輩,她身為當家主母斷然不能少了規矩。


    買了好著東西,裏裏外外全打量一番,這才安然。


    彼時蘇譽正瞧見她指揮人挑府邸牌匾,他走上前去,瞧見她滿臉人真的模樣道:“不必這麽認真的,隨著點就好。”


    “畢竟是你的生父,那麽些年不見還是要大張旗鼓一番,對了父親大約什麽時候到?”


    靳夕瀾反問。


    “今日。”


    “什麽?!!”


    這麽快?


    “估摸著馬上要至關門了。”


    靳夕瀾道:“你怎麽不早說!”


    靳夕瀾急忙將素淨的衣裳褪去,換了身喜慶的衣裳,又命廚子燒好菜,同時老夫人,時嫣,時暮一同前去關門迎接素未謀麵的公公。


    春風拂麵,甚是清揉,一群人在關門前立著。


    已是入春,時老夫人還是身著厚厚的狐裘大氅,時嫣攙扶著她,靳夕瀾離她約有五步距離之遠,她時不時的衝著靳夕瀾這邊張望,不知同時嫣說些什麽。


    悠茹也是瞧見了,翻白眼道:“主子,您瞧老夫人和二小姐的得寸進尺得樣子,隻怕是覺得等姥爺來撐腰攢著壞心眼欺負您呢?”


    鬆蜜用力拍了一下悠茹手臂道:“你這個死心眼的丫頭,小聲點,將軍還在旁邊呢。”


    時暮顯然已是聽到了,卻也沒在意。


    靳夕瀾倒是疑惑為何老夫人病情逐漸加劇了,她之前給的明顯是無傷大氣的藥讓時嫣下下,隻是想讓她別再來鬧事,本也已有好轉,為何近些日子頻頻身子骨大不如前,春日濃濃也要披上厚厚的狐裘大氅。


    想不通靳夕瀾也不便在想了。


    “主子,您瞧您瞧那是不是老爺他們。”


    悠茹欣喜若狂指著關門外來的一幫人馬。


    一群人前唿後擁而來,當中族擁著一位氣質儒雅的男人,黑發參雜著銀絲,一身白衣素巾,疾步而來,寬大的衣袖隨風飄蕩,身型倒也是挺拔,裏透著一股子難以撼動的柔和,兩隻閃亮的眸子帶著欣喜。


    靳夕瀾這一世好好的打量著時俁,畢竟上一世沒見著過。


    眾人皆上前迎接。


    給足了顏麵。


    時老夫人同他相擁,眼淚像珍珠一般似的大珠小珠落玉盤,時嫣跟在後麵抽噎著。


    反觀時暮,停風而立,神色淡淡,倒沒有太多的表情,她疑惑的問:“這麽多年沒見,當真一點都不動容嗎?”


    雖然他曾同她說過無感情並不深切,可畢竟也有太久沒曾見過,應該有些反應吧,這時暮就像是看著陌生認識的。


    “嗯。”他嗓音淡淡的扯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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