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一揮手,袖中長鞭甩出,破空獵獵,打在地上,瞬間帶起一陣塵土。


    “劉中書既要賠罪,現在便可以了。”林溪月似笑非笑,周身威勢凜然,“何必拖到他日。”


    劉父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下臉,也生了火氣,諷刺地開口:“誰人不知,林大小姐姿色豔絕,甚得攝政王寵愛。”


    “這逆子無狀,竟敢冒犯攝政王愛姬,本官自該上門,親自向攝政王賠罪。”


    一句姿色豔絕,一聲愛姬,分明是將林溪月貶為以色侍人的玩物。


    林溪月眼底一片冷凝,猛然抽鞭,鞭尾咻然自劉父眼前掠過,被她收入掌中。


    她微微昂首,居高臨下地睨視被嚇得瞳孔微縮的劉父,語氣裏也帶上了嘲弄:“劉中書,劉家家風不好,你也不應以己度人。”


    “我不過暫居攝政王府,除此之外,林溪月,就隻是林溪月。”


    這話出口,顯然是不能善了了。


    “林大小姐咄咄逼人,這等惡客,恕劉家不能招待了。”劉中書冷沉著臉,眼神陰戾,仿若毒蛇:“送客!”


    他一甩袖,周圍的侍衛立即一擁而上,手中長棍直指林溪月,氣氛一時凝固。


    望春樓二層雅間,青釉茶盞被重重放下,發出砰的一聲,昭示主人的怒意。


    “殿下,這劉家實在太過分了。”太子衛兵統領雙手抱拳,沉聲道,“屬下這便去教訓教訓他們。”


    “不必。”謝辭驀抬手,望向林溪月的目光含著深色,“她不是莽撞之人。”


    林溪月既然敢在大庭廣眾向劉家發難,必是留有後招。


    他貿然派人下去插手,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謝辭驀的聲音還未落下,街道上便響起了一聲破空銳響。


    隻見林溪月長鞭一甩,如狂風席卷而過,便以巧勁纏住了劉家侍衛的棍棒。


    她猛然一抽手,鞭尾如蛇信舔過侍衛們的手背,如岩漿灼燙。


    “啊!”劉家侍衛們被抽得皮開肉綻,根本拿不住棍棒,麵目猙獰地慘叫起來。


    長棍當啷落地,林溪月麵不改色,向前一步,讓那根木棒砸在腳背上,又滾出老遠。


    “劉中書!”劉中書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洶洶發難:“你縱子行兇,又在光天化日之下,唆使侍衛襲擊於我,以勢壓人,當真以為這上京姓劉了不成!”


    她惡人先告狀,直接將自己打上門來,說為被逼無奈的自保。


    “你、你……無恥!”劉中書瞠目結舌。


    林溪月卻懶得等他捋直舌頭,冷哼道,“今日你若給不出我一個交代,我便告上禦前——”


    她壓低了聲音,微微彎眼:“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劉中書,你們劉家要能討得到半點好處,我這林字就給你姓。”


    她周身氣勢冷厲,滿是煞氣,壓得劉父背後一陣發寒。


    劉父眼神閃爍,咬緊了牙關:“好、好!”


    好一個林溪月,林家何時出了這麽個人物!


    劉父深吸了一口氣,情勢當前,不得不低頭,拱手躬身:“是老夫教子無方,衝撞林大小姐了。林大小姐放心,老夫迴去必打斷他的狗腿,向你賠罪。”


    迴了劉家,究竟如何處置,還不是他說了算?


    “劉中書年事已高,如何做得了這種事?”林溪月輕笑一聲,向前一步,走到劉奇身側。


    她緩緩抬腳,落在劉奇的小腿上,猛然用力。


    咯。


    原本昏迷過去的劉奇忽然抬起頭,哀嚎起來,滿是血跡的臉上猙獰如惡鬼:“腿!我的腿!”


    這個瘋女人,竟然踩斷了他的腿!


    “還是由我代勞吧。”林溪月麵不改色,雙手交叉,向劉父行了個晚輩禮,臉上的笑容肆意:“小事一樁,劉中書不必謝我。”


    劉父的臉色已經成了鍋底,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字來:“今日之事,劉家記下了。”


    丟人現眼的東西。


    他含著遷怒,瞪了劉奇一眼,摔袖而去。


    就在他踏進府門的前一刻,林溪月發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劉中書今日所說攝政王荒淫無道,貪圖美色一事,我會一五一十,轉告殿下的。”她眼神冷若冰霜,“攝政王是我義兄,若再叫我聽到此等大逆不道的編排,我必叫那人,再也說不出話。”


    劉父腳下一頓,頭也不迴,直接走入劉府,隻是腳步怎麽看都有些狼狽。


    林溪月收迴長鞭,眼神掃過圍觀眾人,目光所及,無人敢與她對視。


    隻有一道——


    她敏銳地抬起眼,正正對上高處那雙沉靜的鳳眼,複雜晦暗,分辨不清情緒。


    是謝辭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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