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安倒在了地上。


    血流滿麵。


    王正浩軒一瞧,頓時嚇了一大跳!


    完犢子了。


    磕個頭將老丈人給磕死了!


    他一家夥站了起來,連忙將蘇亦安扶起,伸出一根手指在蘇亦安的鼻子前一探……還好!


    沒死!


    還有氣!


    小武沒來,但他的懷裏有小武親手配置的金瘡藥。


    他連忙取出了一個小紙包,將裏麵的藥粉小心翼翼的灑在了蘇亦安的額頭上。


    此刻同樣被嚇了一大跳的柳下陰才迴過神來。


    “你……你是何人?”


    “我?我是他未來的姑爺!”


    “……你就是王正金鍾的兒子?”


    “對,來幫忙搭個手。”


    “幹啥?”


    “扶著他,我背他去床上……總不能將我老丈人丟這吧,會凍死的!”


    此刻柳下陰也顧不得再死勸李辰安了,他連忙站了起來,將依舊昏迷的蘇亦安扶著,與王正浩軒一道,將蘇亦安背迴了他的那間小屋裏。


    李辰安一瞧,“走!”


    蕭包子歡喜的站了起來,卻不料又聽李辰安說了一句:


    “迴客棧,咱們得連夜離開!”


    蕭包子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撇了撇嘴,摸了摸懷裏的那張潔白的綢巾,明兒個當去換一張——


    這張綢巾,頗不吉利!


    ……


    ……


    當蘇亦安悠悠醒轉的時候已是天明。


    他摸了摸額頭,額頭很疼。


    他看了看趴在一旁正在熟睡的柳下陰,忽的皺起了眉頭,這一皺眉,額頭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


    發生了啥?


    蘇亦安一臉的懵逼。


    昨晚……


    昨晚攝政王來了。


    和攝政王有了許多交流。


    對,攝政王說了許多讓自己茅塞頓開的話。


    後麵……


    後麵又發生了什麽?


    我怎麽會躺在床上?


    額頭怎麽還如此疼痛?


    蘇亦安起身,驚醒了柳下陰。


    “醒了?”


    “嗯,昨夜,發生了什麽?”


    柳下陰撇了撇嘴,“你家姑爺將你給誤傷了。”


    蘇亦安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我家姑爺?”


    “對啊!王正金鍾的兒子,就在攝政王的身邊!”


    “……這狗曰的!”


    蘇亦安從床上一家夥爬了起來,“走走走!”


    “幹啥?”


    “老子得去收拾這小子!不對……咱們得去勸攝政王迴京都!”


    “可我們不知道攝政王住在哪裏呀。”


    蘇亦安一怔,又摸了摸額頭,“攝政王不是帶著那麽些護衛來的麽,咱們去找,定是住在某個客棧!”


    二人離開了三味書屋,將景寧縣的客棧走了個遍,終於還是找到了悅來客棧。


    悅來客棧的老板嚇了一大跳!


    “什麽?”


    “那俊俏少年就是咱寧國的攝政王?”


    “哎呀呀呀,你們早說啊!我可還收了他五十兩銀子!”


    老板直跺腳,搓了搓手,忽的想起了一件事。


    他從懷中取出了兩封信,恭敬的遞給了蘇亦安:


    “蘇先生,這是那少年、攝政王留下的,讓小人交給您。”


    “這是攝政王身邊的一少年寫給您的。”


    蘇亦安接過,取出了李辰安的那封信,抽出信紙展開一瞧,頓時一呆。


    信紙上有一首詩。


    “《行路難》”


    他開口,徐徐讀之: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蘇亦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又看了一遍這首詩,一旁的柳下陰也已驚呆,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裏驚歎的不僅僅是李辰安所做的這首詩的精妙,更多的是這首詩中所蘊含的味道。


    攝政王是迫不得已去的蜀州。


    他的心裏是有這江山社稷的!


    他知道接下來所行道路之艱險,但他依舊對前路充滿了期待!


    並將這份期待寄許與自己,希望自己也能不畏懼前路之荊棘坎坷……一往無前!


    “好一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蘇亦安頓時豪情大漲,他伸手一揮,臉上的頹廢消失殆盡,“柳兄……我等豈能畏懼前路之難!”


    “我等,當披荊斬棘,萬死不辭!”


    柳下陰擊掌,“蘇兄所言正是!”


    “我……我冤枉了攝政王,這才知道攝政王不僅僅有才子之風流,他還有寬闊的胸懷和高瞻遠矚之眼光!”


    “我柳某,雖位卑,亦當為攝政王變革之馬前卒,就算前路有刀山火海,我柳某,定會乘長風而破萬裏浪,高掛雲帆,於驚濤滄海中……勇往直前!”


    “好!此詩,了得啊!”


    蘇亦安又看著這首詩,愛不釋手的說道:“當入《寧詩詞集淵三百》!”


    “當宣揚於天下,令天下對寧國失去希望之人,重見那抹曙光!”


    “走走走!”


    “……去哪?”


    “迴去,收拾行囊,吾要奔赴京都!”


    柳下陰沉吟三息,“另一封信寫的啥?”


    蘇亦安將這首詩小心翼翼的收了起來,這才穩了穩激動的心情,一捋長須,取出了另一封信。


    一瞧,他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那美好的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這是一筆極為潦草的字——攝政王的字也醜,但架不住人家的詩好啊!


    但這更醜的字卻並不是什麽詩詞,它真就是一封信:


    “嶽父大人,見信如見小婿!”


    蘇亦安臉上的肌肉一抽抽,頓時抽得額頭的傷口一陣疼痛。


    他咬牙切齒的強忍著心裏的憤怒繼續看了下去:


    “小婿王正浩軒,與小夢相識於牧山刀,相知於牧山刀,相愛於牧山刀。”


    “昨日見嶽父大人,心甚喜,故拜之,未曾料到誤傷了嶽父大人,小婿心有忐忑,故而獵狗一隻,放於嶽父大人的廚房之中。”


    “還請嶽父大人早些吃了。”


    “可補氣血,亦可補精氣。”


    “那四寸之物,可令嶽父大人重溫春之美妙。”


    “等小婿隨攝政王歸來,咱們京都再見。”


    “小婿必獵京都之犬烹之,嶽父大人與嶽母大人,許能再給小婿生個小舅子。”


    “肺腑之言,嶽父大人無需謝。”


    “期待下次相逢,再會!”


    “對了,燉狗時記得最後放鹽。”


    “小婿,王正浩軒,親筆!”


    蘇亦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無視了柳下陰那期待的眼神,抬腿就向悅來客棧外走去。


    “蘇兄,怎的如此憤怒?”


    “……走,”


    “去哪?”


    “三味書屋,燉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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