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果聯絡完畢指揮中心。注意力才集中到這邊。


    “這很可能是個顛倒的世界。相對於我們人類界來講。”


    白咕咕眉頭微蹙。


    她一臉嚴肅的樣子。


    慕青果不禁多了幾分慎重。


    同樣貢獻祭出自己隨手握的通訊儀,確實朝著腳下天空中扔去,拋物線頂點過後,直直卻向頭頂的洞窟底部墜去。


    “真的哎。”


    這姐妹起先還很震驚。


    一秒過後,立馬便泄了氣。“還真別說,牛頓他連咱們華國都管不了,更別提是靈界了。”


    “是一樣的呀?”


    權利實在有些摸不著頭腦。


    咕崽和她的人類小夥伴,到底在糾結些什麽??


    “叫…爸……爸…”


    血魔堅持不懈的虛弱聲音,再一次從山壁坑中飄了出來。


    “欸,我說你這隻魔,想要閨女就自己想辦法的去養,幹嘛非逼著人家喊你一聲‘爸爸’?”


    白咕咕再好脾氣,也被它糾纏到有些哭笑不得。“都說過我們都是有爸爸的人,我爸爸他…”


    他……


    權利他一言不發,一尾巴甩出……


    血魔嗷嗷地嚎啕大哭。


    “叫爸爸!”


    “你們都叫爸爸,否則的話,否則的話…”


    “否則你怎樣啊?”


    白咕咕躲在大龍爹的爪子後,頗有某種狐假虎威的小態勢。


    “我…”


    血魔它明顯怔愣了下。


    良久,破舊風箱唿唿的低鳴聲,又一次地,重新傳來。


    “乖巧美麗的小人類,你們要聽聽,我的故事嗎?”


    在很久很久以前——


    久到這片土地上所有的戰爭,僅僅不過生冷兵器間的殊死對抗。無垠寬廣的美麗疆土,諸侯林立,尚且卻沒有一個統一的王。


    無數公子門客們,他們行遍四海,遊說天下的馬車輪子,滾滾帶起一路的煙塵。


    那時候血魔,已經被許久之前,意外路過人間的某位‘熱心’仙族,囚禁在這一座暗不見天日的岩溶洞窟中,近一千年。


    “一千年的時光,對於許多大妖怪們來說,或許不過一場春夢,也或許單純隻打了個盹兒。但對於人間,當初盛氣淩人的仙族早已不在,靈脈阻斷,靈氣消散。人類重新聚集起來,開拓平原,尋找河穀,逐漸耕耘出來新的土地,組建起來新的國家。”


    “那時候的國家,有公卿世族,三教九流,也有…奴隸。”


    血魔嗓音低沉,沙啞,依舊有些卡頓。


    “可我不想聽哎…”


    慕青果耷拉下眼皮。


    “我也不太想聽。”


    白咕咕點了點頭。


    “那就不聽!”


    權利老爹一如既往地十分給力。


    龍後爪掀出的巨大氣浪,形同如千百萬噸重錘砸下,八爪血魔一瞬間被壓踩迴了坑裏。它腹中噴出漆黑腥臭的黏液,水柱一般在周邊飛濺,四下腐蝕。


    無數的碎石鐵索紛紛掉落,連帶整個山洞岩壁也在搖搖欲墜。


    “這地方環境狹小,空氣也不好,崽崽還是盡快離開為好。”權利說道。


    金黃龍頭自下往上輕巧一托。白咕咕隻覺天旋地轉,從破舊生鏽的鐵籠中墜出,緊接便栽倒在一片幹燥細膩的濃鬱‘叢林’,落於其上,軟軟和和的。是龍脖頸間的鬣毛叢。


    “姐妹姐妹,帶我一個!”


    慕青果連忙招手。“還有其他籠裏同樣被賣來的姐妹們,勞煩請一並幫個忙。大夥先出去這鬼地方再說。”


    白咕咕輕拍了拍龍脖頸。


    隨後隻見數十幾隻同樣構造的生鏽鐵籠,各自都被一圈金光燦燦的術法完全包裹,浮於半空。


    龐大到蘊藏有熊熊猛火的龍息一口噴出。腳下整座黑漆漆的山洞巢穴,迅速燒灼化作一片岩漿火海。


    “咕咕咕,你也…顛倒了?”


    岩溶洞窟飛出外界不遠,是大片大片縱貫橫聯的高原山脈。


    山體高大,峰頂平坦,不見樹木,光禿禿的一片,都像被人削去腦袋。


    隨著金龍巨大的身軀降落。有他術法庇護下的十幾隻牢籠、和牢籠中的女孩子們,也紛紛平穩落在這片高原的某座峰頂。


    慕青果兩手死死扒住破舊鐵籠的生鏽欄杆。即使那鐵籠經曆過磕碰,又掉落在這片峰頂,其中兩道中軸的鐵杆,早已經彎曲變形。足夠容納一人之身的貓腰鑽出。


    “顛倒?我現在感覺挺正常的啊?”


    白咕咕從她龍爹鬣毛叢中跳下,踩了踩腳底,有些剛硬結實的土地。


    行走幾步,之前在洞窟時,因為濃鬱靈氣而產生的不適感和幻覺,逐漸舒緩不少。


    “我現在看你,就像整個人全翻倒過來,蝙/蝠、蜘蛛俠一樣在天花板上走路。”


    慕青果幾乎都快哭出來了。


    “你有沒有想象過,在你平時走路的腳下,本該存在的地麵卻消失不見。人站在這一方小小的鐵籠底部,稍不注意,就會像掉落深淵一樣的,向著外太空墜去…”


    “我,恐高。也恐深淵。”


    “……”


    白咕咕俯下腰去。


    腦袋朝下,確保臉對臉的視線與她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


    “真的顛倒了?”


    “我跟你開這玩笑幹嘛?”


    “我也沒想過跟你開玩笑哪。”


    白咕咕無奈笑道:“你倒是先從籠子裏跳出來啊。”


    “相信我,任何看似玄妙奇幻的表象之下,揭開那層神秘遮障的淺薄麵紗,所暴露出的,往往也隻會是最最淺顯易懂的道理。”


    “……”


    慕青果一臉菜色。


    “我腳軟!”


    “腳軟是病,得治!”


    “…治病要錢,我沒錢。”


    “我也沒錢!”


    白咕咕差點兒沒送她個白眼。


    於是,這話題終於沒有辦法繼續下去。


    “叫…爸…爸……”


    仿佛自地底幽冥傳來的恐怖聲音,低沉,嘶啞。因是氣流阻塞,唿吸不暢,而倍加產生的唿哧巨響。


    光天化日,晴空萬裏,委實能將人嚇到後背發麻,毛骨悚然。


    白咕咕整個人都傻眼。


    臥槽,這東西怎麽還在啊!


    “聽我的故事,或者,被我吃掉…”


    一團火球,一團碩大甚至還在不斷向下滴淌著滾燙岩漿的魔物火球,就這樣附帶有滿腔執念,從黑暗洞窟的火海深淵,一觸手一觸手的攀爬了上來。


    空氣中,隱隱散發出火燒焦肉的香味。


    白咕咕呆住了。


    慕青果也呆住了。


    權利暗金色龍瞳,微微有些眯起。


    “魔族…”


    ……


    千百萬年前,曾經的人靈兩界,尚且還混為一體。


    那時候會在天空中飛的,除了有妖,有仙,也有魔。在地麵上跑的,有人類,有動物,依舊還有魔。


    魔之一族,生於邪念,孕育於心。


    人心、妖心、仙心。


    凡思考者,皆都會有心。


    這心中一旦生出邪念,就好比在一間幹淨整潔的廚房櫃中,意外發現了一隻上躥下跳,正揮動著纖細觸角的小小蟑螂。


    發現蟑螂並不可怕,可怕是蟑螂這種生物,有一隻,絕對很大概率上會滋生出現一窩。


    一窩串一窩,一窩一窩又一窩。


    甚至於曾有過一段時期,從天上隨隨便便掉下來塊餡餅砸在地上,能砸中的三分其二,絕對肯定都是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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