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晏握著刀叉的手不經意收緊,眼底湧起一絲笑:“桑德先生跟合作夥伴一向都這麽分成嗎?”


    桑德挑眉:“差不多。”


    紀晏推了推眼鏡,掩著眸子裏的冷意:“您的合作夥伴包容性很強。”


    桑德舉起酒杯:“我們感情非常深厚。”


    紀晏稍加沉思,無法確定桑德究竟出於什麽目的跟紀氏合作。


    倘若帶著目的來,他自然能講價。


    但萬一桑德隻是看中紀氏的潛力,五個點桑德絕不會讓。


    萬一談崩,紀氏會失去這次在國際站穩腳跟的機會。


    “紀晏。”這時,旁邊響起一道委屈的聲音。


    紀晏看向景沅:“嗯?”


    景沅撩著無辜的眼睛:“五個點我們賺得太少了,你還怎麽給我買跑車?”


    紀晏眸子裏閃動著詫異,似乎猜到了什麽。


    景沅不希望桑德與紀氏合作,但又不願表現得太明顯,隻能在談價格上發揮。


    “桑德先生,紀晏還要養家,五個點給股東們分分,再孝敬一下老人,到我這裏的零花錢就更少了。”


    景沅滿眼失落:“能不能漲點兒?”


    桑德溫柔道:“五個點已經是我的極限。”


    景沅擺出一副任性的姿態,雖然唇色微白,臉頰卻泛著淡粉色,明顯是被氣的。


    “紀晏,那我們幹脆不要和桑德先生合作了,換一家吧。”景沅像隻黏人的小貓,抱住紀晏的胳膊,用腦袋蹭了蹭。


    他知道這句話非常沒有禮貌,萬一搞砸合作,也可以找借口說是自己急於抬價。


    但紀晏從此遠離桑德,興許後知後覺,會念他的好。


    紀晏目光稍加遲疑,隨後抬起手掌揉了揉景沅的腦袋:“好,聽你的。”


    桑德聽見這句話瞬間怔住,得體的笑容似乎有些維持不住。


    魚兒馬上就要上鉤,紀晏怎麽敢放棄與他合作的機會?


    桑德淡然一笑:“紀先生,您不再考慮了嗎?”


    紀晏正色:“三個點,這是我的極限。”


    桑德:“三個點不可能。”


    紀晏撂下刀叉:“這樣的話,我隻能祝您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失陪了。”


    景沅見紀晏放棄,非常高興。歡快地轉動輪椅,打算和紀晏離開。


    他的牛排還沒啃,也不知道能不能帶走。


    見兩人如此決絕,桑德眉心微不可察地皺了下。僅僅思考幾秒,快速說道:“好吧,你們贏了。”


    紀晏停下腳步,與輪椅上的景沅對視。


    對方圓圓的眼睛寫滿驚訝。


    紀晏緩慢勾唇,迴頭看向桑德:“可以。”


    ……


    與桑德初步洽談好細節,紀晏帶走景沅,準備去宴會主廳露個麵。


    景沅吃得很飽,撐得無法坐輪椅,慢吞吞和紀晏走著借機消食。


    他偷看著紀晏。


    最終,紀晏還是和桑德合作了。


    不過目前來看,應該是血賺。


    景沅打著飽嗝,唇色都比吃飯前粉了些。


    外麵好像起風了。


    從窗戶縫溜進來的寒風撩動著景沅細軟的發絲,他冷不丁咳嗽兩聲,蹙緊額頭。


    紀晏尋聲望去:“冷了?”


    景沅搖頭:“不冷。”


    紀晏沒再說話,繼續隨他的步伐走著。


    當他們路過中央鋼琴時,一首悠揚的鋼琴曲進入尾聲,全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景沅意識到有人在表演時,彈琴的青年已經自信昂揚地起身,朝他頷首。


    “景少爺,聽說你曾在維也納大廳有過專場表演,不知今天能否賞個臉,讓我們開開眼界?”


    景沅滿眼疑惑。


    是在叫他嗎?


    原主會彈鋼琴?


    不等他迴憶,彈琴的青年已經朝他走來,熱情地作出一個請的姿勢。


    掌聲瞬間雷動,無數賓客都在注視著他。


    景沅小臉煞白,立刻看向紀晏。


    這琴,可不興彈啊!


    紀晏似乎知道他在緊張什麽,但並沒有替他迴絕,而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景沅甚至看到一絲幸災樂禍。


    他剛剛立下汗馬功勞。


    紀晏怎麽能這麽沒良心?


    果然,大反派是沒有心的!


    被眾人的目光逼迫著,景沅抬起虛弱的腳步,走上鋼琴舞台。


    雖然原主會彈鋼琴,但他不敢保證能立刻彈出來。


    漂亮的眉眼似蹙非蹙,他再次瞅了眼紀晏。


    意外的是,紀晏這時給了迴應。


    對方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沅沅要,求我嗎?”


    第12章


    從景沅的角度望去,紀晏微微揚起眉梢,深邃的眼睛掀起意味深長的笑。


    他沒感覺錯。


    紀晏就是在看戲。


    至於為什麽看戲?景沅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是個倔脾氣,對方越讓他求,他越不能屈服。


    於是景沅非常有骨氣地睨紀晏一眼,扭頭瀟灑邁向鋼琴,像隻氣鼓鼓的小貓。


    紀晏也不急,指尖輕輕鬆開襯衣上方的紐扣,從侍從的托盤上取一杯酒,細細品味,就好像品這出戲一般。


    眼前的人,對他來說很神秘。他並不清楚對方的底細,也不知道對方來自哪裏。唯獨知曉的一點性格,也來自這些天的相處。


    他其實很好奇,對方會怎麽解決這件事。


    景沅已經坐下。


    麵前的鋼琴來自德國手工製造,瓷白色的琴身與景沅的禮服融為一體。


    景沅輕抬手腕,目光落在做工精致的黑白琴鍵上,綢白的臉色雖然帶著病氣,琉璃般的眸子卻綻著令人挪不開眼的神采。


    他輕輕唿了口氣,雙手虛放在琴鍵上時,額角頓時生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眾人等了許久,鋼琴依舊沒有聲音。


    剛剛邀請景沅彈奏的青年悄悄勾唇,眼神盡是嘲諷。他早就猜測景沅在維也納金色大廳的演奏是子虛烏有,看來確實如此。


    據他所知,景家少爺就是個草包病秧子,一無是處。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時,景沅忽然扭頭:“紀晏哥,我想你陪我一起彈。”


    那溫潤濕氣的眼睛輕輕一顰,小貓似的無辜神色尤其可憐,既是在撒嬌也是在懇求。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移向紀晏。


    紀晏單手悠閑地插在口袋裏,右手則端著紅酒杯,挺拔修長的身姿全然沒因為大家的關注而稍顯局促,銀絲眼鏡內的神色淡然平靜。


    沒有波瀾的眼睛與景沅對視頗久。


    景沅輕哼,不情願地遞給他一個求求你的眼神。


    紀晏將酒杯遞給陳天,邁著長腿上去。


    一時之間,掌聲比之前更加熱烈。


    景沅盯著走向自己的紀晏,忍不住在心裏唾罵。


    明明早就能解圍。


    非得讓他求。


    大豬蹄子,不是什麽好東西。


    景沅咧著蒼白的唇瓣,滿眼期待:“紀晏,謝謝你救我。”


    紀晏沒迴應,坐在景沅身邊,朝著下麵的樂隊道:“《夜之幽靈》,可以伴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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